司七活了很久,盤古開天闢地之初,她是第一個產生靈智的九尾狐,吸收了最精純的天地靈氣,化而為人,她從六界未分之時誕生,是遠古神袛,最後在六界中歸於神界。
司七十分不開心,她本可在天地間任意逍遙快活,現在到好,不但入了神界,還要負責打理神草神藥。不過神界這也實屬無奈,按理來說除了極為珍貴的草藥外其他都該交給小神或神奴負責,哪需要司七親自負責。可神界初創,除了司七之外無人能將神草養活。於是呢,司七就需要自己搞定,說起神奴與小神,這就要說到神界的等級與構成了。
神界作為六界之首,在一般情況下,神界的實力遠高於其他五界,簡單點來說就是其他五界的最強者都不一定打的過神界最弱的,為什麼說是一般情況呢,因為後來你會發現,人的天賦真的很變態,有人修行數百年就能抵過神數十萬年的修為。當然這種人很少,至少六界之初,無人能做到。
就是因為這一開始的差距如此之大,所以各界人士擠破腦袋子撞我都想要到神界來修煉,但神界是極為特殊的,神是沒有後天修煉上的,如果你想到神界去修煉,就必須與一位神簽訂神奴契約。所謂神奴契約,就是賣身契,你成為了這個神的奴隸。即便這樣還是有許多人想來,在他們眼裡,被神差遣是一件極為光榮的事情,這也是五界中人到神界修煉的唯一途徑。
除了神奴之外,神界還有神獸,神獸一般也與神簽有契約,但這個契約相對平等,實力強大的神獸也可以獨居在神島上。為什麼沒有遠古神獸呢?因為遠古神袛便是遠古神獸或者遠古靈物渡劫而成,而普通神獸是不能渡劫化成人的,只能通過法術維持人身。總之,在神界,實力就是一切。
神界的等級劃分從低到高分別是:神奴、小神、神君(女)、上神、遠古神袛。神帝是神界的最高掌權者,但只是一個上神,神級的確可以根據實力競升,但遠古神袛是固定的,不可更改的,只有天地間誕生的第一支才可以成為遠古神詆。遠古神袛並不受神界約束,實力也遠在上神之上,可以這樣說,所有的上神的全力一擊都不一定能撼得動遠古神袛分毫。遠古神袛一般獨自居住於神島,很少出現,自從神界的神都互相通了婚,生了孩子,司七就有了許多幫忙做事的小神之後,司七也隱居於神島了。神界之後的十萬年,再也沒有任何一位神袛出現過,以至於神界剛出生的小孩都以為神袛只是一個傳說。
司七所住的神島名為方丈山,自從卸任後她便一直住在這裡,十萬年不曾出世。這十萬年裡,司七把遠古大戰中敗在她手下的天狐完全吸收消化,功力大增。但由於天狐乃是有通天之術的仙狐,受上天庇佑,司七滅了他之後遭了天譴,天降八十一次天雷,司七重傷,到現在也沒好全,她依稀記得自己在蓬萊仙島放了一株鮮葉鳳尾草,對她療傷大有益處,她準備過幾日將它取回來。
幾日後,司七去往蓬萊仙島,發現這裡有種奇異的香味,是神獸的氣息 。她很是奇怪,這裡怎麼會有遠古神獸的氣息?等會過去看看。
等司七取到了鮮葉鳳尾草後,便去有凶獸氣息的方向過去。一去,司七就變了臉色,這可不單是神獸這麼簡單了,這裡怎會有遠古凶獸的幼崽,遠古凶獸分明在神界之初便被眾神合力殲滅。
神界初始,天地間一片混亂,眾神分散,凶獸作亂,毀天滅地,眾神付出慘烈代價終將數頭凶獸殲滅,而且,為了避免以後再出現這種情況,休整一段時間後,眾神合力攻入凶獸老巢,從此再無凶獸出沒。
司七沒有參與第二次的圍剿活動,在她看來,作亂的消滅就行了,沒有必要傷害無辜,待在自己巢穴的凶獸從未傷害過他們,他們沒有必要趕盡殺絕。但顯然,大多數神的意見和她是不同的。
她不知道為何這裡會出現一隻遠古凶獸的幼崽,但也不關她的事,神界的神大多淡漠,數萬年的光陰讓他們對蒼生的死活並不在意,他們認為一切自有命數,事實上,司七已經很少出現情緒波動了,也極少產生情感了,這次好奇這種情緒的出現大概是她這幾萬年來首次的情緒波動,她能感覺到她已經慢慢失去了感知世界的能力,雖然她也有想過辦法,但查遍古籍,也沒發現治療之法,便也就放任不管了。
她看了被鎖在祭台上貼滿符文的凶獸幼崽一眼,剛準備走,卻突然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她該怎樣形容那種眼神呢?這是一種很茫然的眼神,像是對這世間的一切都很陌生,但卻又知道有人在傷害自己,想要掙脫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辦的眼神,濕漉漉的,很無辜。司七的心突然被觸動了,她抿了抿嘴,面無表情地臉上出現了一絲動容,她揮了揮手,把凶獸幼崽收入了煉妖壺中。對正在舉行祭祀的蓬萊仙人說到:」神界司七,自行處理此事。「
蓬萊仙人們一臉惶恐,」恭迎神使!我等遵命。「
於是,司七便帶著他回了方丈山。
關於養孩子,司七是沒有經驗的,更何況是一隻凶獸幼崽。她將它放在籃子裡,提在手上,想給它施個障眼法便把他送走。
她來到了忘川河邊,把籃子放進了河裡,「萬事皆緣法,以後如何便看你的造化了。」
她站起身來,準備回方丈山閉關,卻突然發現自己的袖子被咬住了,她回頭看到小小的凶獸用它那還未長牙的嘴拼命的拖住她的袖子,嗚咽著。
她再一次的感到驚奇,看到它努力不讓自己被丟下的樣子,她居然感到了一絲不舍。
第二次了,司七從不信自己也身在緣法之中,但這一次卻有些懷疑。她沒有再糾結,轉過身來,提起籃子,摸了摸小獸頭上的尖角,說到:「罷了,既然你與我有緣,我便不該把你扔下不管,你隨我回方丈山吧。」隨後便騰雲駕霧而去。
方丈山是神界一座很有名的山。傳說中,山上的一草一木皆是外界求而不得的神草良藥,由最初掌管者遠古神詆司七所有,很受神界眾神喜愛。
很久之前,常常有許多小神遊離於結界之外,就是為了等到司七閉關結束,求得一草一木。司七深受其擾,將方丈山隱於北海神霧之中,最終,方丈山也與遠古神詆一起成為了神界傳說。
司七把小獸帶回方丈山,便找了古籍查詢
「章莪之山有獸焉,其狀如赤豹,五尾一角,其音如擊石,其名曰猙。」
司七摸了摸長在小獸面中間的角,「原來你便是猙,倒是未見過,竟是這般可愛,」她扯了扯嘴角,像是想要露出笑容的模樣,卻未成功。
「叫什麼好呢?」她想了想,「我曾種植過數萬種草木,唯有十二株渡劫成神,那便叫你十三吧。」
司七心念一動,便摘來了種植在方丈山最北的瓊果,瓊果形似漏斗,通體雪白,綿軟多汁,具有增進功力突破壁壘之效,是六界不可多得的毫無副作用的功效之藥,也可代替母乳餵養孩童。
司七不在乎它有多珍貴,她把瓊果中的乳汁擠出,餵給了小獸,小獸吃飽後,便哼哼唧唧的翻滾,最後睡了過去。
司七鬆了一口氣,若是它不喝,她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好在它不挑食,以後便不用費盡心思去尋吃的了。
蓬萊仙島
「島主,這可怎麼辦,未把凶獸消滅,我們如何向神界交代,小仙可從未聽過神界有名為司七的神。」一位白髮仙人說到。
島主沒有說話,他走到神農鼎前,若有所思,過了片刻,說到:「這人能夠不費吹灰之力的破了神界在神農鼎上所設陣法,即便她不是神,也絕非我們可以對付的。上報神界,其他的我們也無能為力。你莫要驚慌,神界不會降罪與蓬萊仙島,下去吧。」
「是。」
過了幾日,方丈山的結界之外突然來了不速之客,司七看了一眼崑崙鏡,是神帝,「倒是稀客。」她想。
司七把小獸連同它所用之物一起放進了乾坤袋中,便打開了崑崙鏡。
「司神。」神帝向她行了禮。
「神帝不必多禮,今日找我所為何事?」司七泡了一壺茶,給神帝倒了一杯。
「多謝,是這樣的,今日蓬萊仙島來報,說是昨日在祭台上準備處死的凶獸幼崽被司神您帶走了,凶獸一事非同小可,請問司神有何打算?」神帝連忙起身接茶。
「是這樣,近些年,我一直在嘗試用凶獸煉丹,可它們品種不佳,煞氣太淡,不太適合,恰逢路過蓬萊仙島,便想著用它試一試,你放寬心,它已灰飛煙滅。」司七神情淡淡,面不改色道。
「如此我便放心了,只是不知司神為何出關?」神帝疑惑道。
「去辦點事。」司七不打算多說,有些不耐煩,面上卻不顯。
「如此,司神多年未出,神界的後輩們好些都以為您是傳說,這次我三十萬歲誕辰,希望您能來。」神帝喝了一口茶,笑道。
「其他那些倒是無妨,不過,你的誕辰我會去。」司七站起身,打開了窗戶。
「那就到時恭候司神大駕,叨擾了。」神帝行了禮,便從崑崙鏡出去了。
結界外,北狄上神正在等候,見神帝出來,便招了一朵祥雲同天帝而去。
紫微宮內,天帝居上座,北狄上神站在一旁,沉默了片刻,向天帝說到:「帝君,臣有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他看起來很是猶豫,神色也有些為難。
天帝看了他一眼,抿著茶,擺手到:「但說無妨,不過,北狄,猶猶豫豫,這可不像你,」
北狄上神連忙跪下,說到:「帝君恕罪,茲事體大,臣實在不敢掉以輕心。」
天帝讓神奴都退了出去,又設了結界,說到:「行了行了,並未怪罪於你,起來吧。」
北狄上神站起身來,拍了拍衣服上的灰,說到:「自神界創立以來,遠古神詆已有多位羽化,只剩下寥寥數位,可就是這幾位,掌握了天底下絕大多數的神器,剛剛您也見到了,司神居然用崑崙鏡看門,這著實是有些囂張的。神詆大多不在乎天下蒼生,對神界也並無多少歸屬感,而且,她對您也不甚尊敬,臣建議,重啟那個計劃。這樣,您的權力會達到頂峰,沒有誰對您有威脅了。」
「放肆,這種話以後不許再說,這個計劃也莫要再提。」天帝厲聲道。他摸了摸眉心,又說道:「北狄,你知曉我對司神的心思,我是萬萬不可能讓她為那個計劃所害。」
北狄低著頭,神情莫測,片刻後應道:「是,帝君。」
方丈山
自從養了這隻小獸,司七便再也沒時間閉關修煉,她向來不喜方丈山有外人進入,所以便也沒有想過要一個神奴過來,只好自己獨自撫養十三。
按理來說,瓊果所含靈力精純,食下一顆便可飽腹許久,但十三卻不是這樣,它一天可食七個瓊果,便是富饒如司七,都不得不去再栽種些瓊果樹,用靈力催熟。
司七每天都變得忙碌起來,除了要負責十三的吃喝拉撒外,它還十分喜歡粘著她,每天都要她抱著,司七已經許久未和靈物如此親近過,可放它下來他便會鬧的,久而久之,便也習慣了。
這種日子並未持續許久,三年後,十三便生長的有一頭成年凶獸這般大,他生長得如此之快,倒是有些出乎司七的預料。但後來她又想了想大概是因為瓊果的緣故,便也釋然了。
自此以後,司七便把它當寵物養著,成年了的十三不再像小時候那般需要照顧。司七便準備去閉關,可十三非要跟著一起進去,司七便也隨它了。
在這期間,天帝的誕辰到了,司七疲於應付神界事物,便分出了一抹元神去參宴,她也毫不在乎大家是否會發現,左右不過走個過場罷了。
司七的那一縷元神一直未歸,她也聯繫不到那抹元神,就好像被人刻意阻止了一般。聯繫不到,司七便放棄了尋找,她徹底割斷了自己與那縷元神的聯繫,這樣不論那縷元神被施展了什麼術法,都對司七毫無影響。
三百年後
按司七在古籍中所查,今日應當是猙的成年時刻,雖說很久之前,十三就已經是成年凶獸的模樣,但總歸還是年歲不夠的,總會有些細微的差別。
「十三!」司七從寒啟洞裡出來,向守在門口的十三招了招手。十三一聽到司七的聲音便飛奔過去,它把司七馱在背上,向前飛奔。
司七摸了摸它的頭,溫潤的笑著:「十三,你要帶我去哪?」
十三發出了兩聲嚎叫,司七笑了笑,她覺得自己有些傻氣,十三是只凶獸,即便能聽懂她所說的話,也絕不會回應她,她問了又有何意義?大抵是因為太久未出世,都有些忘了。
其實司七自己也覺得有些許奇怪,在她還未遇到十三之前,她已經嘗不出味道,看不見顏色了,她有想過自己大概年限將至,快要羽化了。但對於她來說,數百萬年的光陰枯燥而乏味,而其他靈物對她而言不過滄海一粟,所以,羽化對於她而言,也不過是一件小事。
可自從遇到了十三,她對世界的感知慢慢恢復了,而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為何。
十三趴下來,示意司七下去,地方已經到了,司七還沉浸在自己的思考當中,並未留意。十三也並未打擾她,靜靜的在那趴著。
叢林裡細細簌簌的傳來了一些聲響,司七從思考中回過神來,「結神燈?」她盯著叢林結界裡放置的靈器,有些回不過神。
結神燈是一件神界的法器,雖不像神器那般威力無窮,卻也有舉世罕見的特殊作用,它可用來凝結元神。
一般來說,像司七這種失了一縷元神的,便可用結神燈凝結元神,讓元神重新完整。若是缺失過多,便是結神燈用也毫無作用。
但也有傳說,說結神燈本是神器的一種,可讓羽化的神詆重新凝結全部元神,然後歸來。
由於它的特殊作用,遭到了眾神詆的爭奪,結神燈因承受不住來自眾神的巨大神力而破碎變成了成千上萬個結神燈,因此作用也大大削弱。
不過這也只是個傳說,信的人還是少數。比如司七,她便是不信的。畢竟,只有神詆才知道,存在與不存在早已對他們毫無意義。
他們看過了滄海桑田的變遷,見過了海枯石爛,世間的萬物早已在他們心裡激不起一絲波瀾,他們根本不可能為了活著去爭奪所謂的結神燈。所以,在司七心裡,這只不過是無聊的後輩們茶餘飯後編的閒話罷了。
不過,這個結神燈對她還是有些作用的。
她摸了摸十三的頭,以示嘉獎,內心激起了一絲波瀾。
說真的,於她而言,不過是一縷元神罷了,她連自己本身都不甚在意,更何況是一縷元神,但還是有人在意的,這種被關心的感覺太久沒有出現,以至於很陌生,若是放在以前,司七根本不會有所觸動,大概是感覺新奇吧,她獨自想。
回到寢殿後,司七便去查找古籍,「結神燈,找到了。」
她照古籍上的方法,結了手印,便打開了結神燈,很快,元神便修復好了。
她將結神燈放置在東側的閣樓上,便沒有再去管它。
東側的閣樓是司七專門用來放置法器的地方,作為一個遠古神詆,她的庫藏十分豐富,許多珍貴的法器都能在此找到,她疲於應付人情世故,自然也疲於想送人情這一回事,每次都是隨便在裡面挑一兩件送出,雖然這樣,但還是有許多。
說實在的,若不翻閱古籍,很多的法器司七也已然忘記如何使用。
十三是個鬧騰的性子,常常把藏書閣和藏寶閣弄得混亂不堪,司七也隨它去,畢竟,左右不過是一個清理訣就能解決的事。
但她不知道的是,十三也常常看藏書閣里的書,練習書里的法術,練習使用閣樓里的法器,在她不知道的時候,他早已悄悄地成長起來。
司七從未想過教十三法術,在她心裡,十三是一頭凶獸,自有其一套修煉方法。她想的也沒錯,凶獸自有一套修煉方法,但凶獸的實力就是隨著年歲的增長而增長,這個方法雖然輕鬆,但太過緩慢。十三想要快速的成長起來,它討厭司七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好像隨時就會消失不見,它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