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還好嗎?
女孩聞言心情十分複雜,這能怎麼說?
實在是糟糕透了……
已經止住了血的鼻子充滿酸澀感、呼吸時泛著血腥的鐵鏽味不斷灌入肺部、讓她不自覺有點反胃,額頭也在一陣陣地脹痛著,讓她恍惚間認為自己的腦袋好像都大了好幾圈。閱讀М
但相比脫離之前那種充滿恐怖氛圍的環境,這些身體上的感覺也就算不了什麼了……
幸虧我昏迷之前叫的聲音很大,被人聽到了。
芙蓉慶幸地想。
實際上她已經醒了有差不多五分鐘,只是一直在假裝昏迷罷了,目的當然是為了「裝死」,順便確認周圍環境是否安全。
然後,因為臨近篝火散發出的溫暖讓她感到非常舒適,透過眼皮縫隙偷偷瞧見篝火對面坐著的那位竟然還是個漂亮大男孩,她就不自覺放鬆了許多,並因此決定「醒過來」,問問到底是什麼情況。
只是儘管認為現在似乎沒什麼危險了,但起碼的流程還是要走的,於是在捂著鼻子坐起身來後,芙蓉裝模作樣地看了看四周,繼而睜大雙眼仿佛迷途小鹿般十分警覺地瞪著梅倫。
「你是誰?」
「這裡是哪兒?」
……
她用的是法語,梅倫能聽懂,但是不會說。
「我剛剛聽到了你的呼救,然後找到了你。」
梅倫用英語回答,「至於這裡是什麼地方,我也說不好,大概只是一場夢。」
雖然這小傢伙裝模作樣的姿態讓他感到很有趣,但現在已經是正事時間了,梅倫當然不會把心思分散到旁枝末節上面去。
「一場夢?」
女孩改用半生不熟的英語講話,小臉上充滿了詫異。
這麼恐怖與逼真的地方竟然只是一場夢?
「我沒辦法確認這裡到底是不是夢,但它起碼不是那麼真實。」
梅倫回答道:「在這裡根本沒有飢餓感,也不會死亡,現實中睡醒後會離開,睡著了又會不知不覺的進來……每天我都會經歷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五年了。」
他是故意這麼說的,但這其實也是事實。
初步的相處心態確立好了之後,就應該去消除女孩對周圍環境的恐懼心理與陌生感,讓對方能夠恢復平常心了,這樣一些交流的話術才能生效,不然擔驚受怕的,誰會考慮你講話有什麼內涵?
隨後他反問,「那麼你呢,你是怎麼進來的?」
「我恐怕和你一樣。」
女孩眨眼說道,在梅倫剛剛的話語之後,她就悄然鬆了口氣,目光中也不再有那麼多警惕了,畢竟聽起來自己似乎很容易就能從這個地方脫離。
只是緊接著,她又略顯緊張地問道:「我以後也會和你一樣,每天晚上都會出現在這兒?」
「也許吧。」
梅倫仿佛很不確定地回答,「我不知道為什麼你會來到這裡,可能只是偶然出現也說不定。」
最好不要再來了。
芙蓉聞言忍不住暗暗祈禱。
這裡太恐怖了,陰氣森森的,實在不是什麼好地方。
不過透過明亮篝火看了眼對面這位五官輪廓分明的純淨少年後,這個念頭卻又不自覺有點動搖。
「倒也不全是壞的。」
「什麼?」梅倫沒聽清對方的小聲嘀咕。
「沒什麼。」
女孩俏皮地吐了吐舌頭,心情在交談中不知不覺變得安穩了許多,但隨後她突然又想到自己之前的表現,於是她眼神略顯飄忽地問。
「你剛剛有沒有看到什麼怪物在附近啊?」
「怪物?」
梅倫聞言很納悶,「沒有,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我被它襲擊了。」女孩邊說邊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腦門,小臉氣的鼓起,「你瞧,我額頭這裡現在還腫著呢。」
「……」
「不過我昏迷前打了它一下,它可能是被嚇跑了吧。」
「……」
「對了,如果只是一場夢的話,那我們在這裡受傷,醒了之後不會真的受傷吧?」
「沒錯,死都死不了,當然也不會受傷。」
「那太好了。」
芙蓉徹底放鬆了,輕吁了口氣後,一臉高興的模樣,「真要這樣就沒什麼可怕的了。唔……我是說,下次再遇到那隻怪物,我非要報復回來不可。」
那棵樹就在你身後呢。
梅倫暗暗翻了個白眼,隨便你怎麼報復它都不會反抗的。
他倒是沒想到這小傢伙還挺好面子,不過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驅散黑暗的火焰與救援者的身份帶來了很高的好感加成,而同為被拽進這個奇特夢中的「受害者」這一特質,也讓雙方的距離迅速拉近。
可以清楚感受到,幾句話的時間,對方就明顯放下了警惕心。
梅倫遂話鋒一轉,將交談引入了正題,「所以,你是一個來自法國的巫師?」
這話讓芙蓉愣了愣,隨後突然反應了過來,自己之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竟然連對方是不是同類都還沒有問!
不過想來他能問出這種問題,那基本不可能是個麻瓜吧?
「我還沒正式入學。」
芙蓉如此回答道:「不過用不了兩年就能算是一位正式巫師了,這不會有什麼意外。那麼你呢?英國人?你在霍格沃茨上學?」
「我是個啞炮。」
這句話梅倫已經在心裡念叨了無數遍,此刻說起來分外流暢,「沒有資格入學霍格沃茨,目前在做一些麻瓜研究方面的工作。」
「啞炮啊……」
女孩聞言看向梅倫的眼神不自覺帶了點憐憫,仿佛一個正常人突然見到了一位天生身體殘疾的倒霉蛋。
不過這倒不影響她內心中對這位剛剛認識沒多久的少年心有好感,梅倫的諸多準備已經悄無聲息地對她生效了。
當然,更主要的是梅倫生的十分好看。
「我有一位叔叔就是個啞炮,」她在嘗試以這種拉近關係的方式來安慰梅倫的自尊心,「不過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他了。」
「這很正常。」
裝模作樣的梅倫還挺像那麼回事,「每一個啞炮在巫師面前都很自卑,除非必要,也不願意和巫師呆在一塊。」
「真可憐……我是說,其實這也沒什麼的吧?」
「我想你不會理解這種明明大家都生活在一個世界,卻發現自己天生比別人低了一等的感覺的。」
「……抱歉。」
「沒什麼,你很善良。」
用樹枝捅篝火的梅倫笑了笑,隨後仿佛不經意地道:「很久沒和巫師交流了,感覺其實也不錯,尤其是在這種特殊的地方。對了,能幫我一個忙嗎?」
「什麼事?」
「如果明天你還能來到這裡,我希望你能幫我帶幾本魔藥學相關的書籍。我目前在埃及做麻瓜考察工作,那裡的魔法書實在令人看不懂。」
還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呢……
女孩聞言暗鬆了口氣,隨後自信滿滿地挺胸說道:「沒問題,如果我還能來的話……但是我該怎麼把書帶進來?」
「只要在入夢前觸碰著它們就可以,如果方便,最好抱著。」
「好的,我會記著這件事的。」
「那就先謝謝你了。」梅倫這話說得十分真誠,臉上也不知不覺綻放出了一抹開朗的笑容。
雖然他之前就認為只要把女孩拉入夢中,剩下的工作就不是什麼難事,卻也沒想到事情竟然會這麼順利,順利到讓他感覺之前準備的大部分東西似乎根本就用不上了。
「這沒什麼,反正只是一場夢,媽媽又發現不了。」
女孩單純地回答,能夠幫到人似乎讓她很高興,或者說,她也許很少面對面與一個並不反感的陌生人交流。
於是這個話題結束後,女孩仍舊話語不斷。
主要是在問問題,一會問埃及巫師們都是什麼模樣,一會問金字塔裡面是不是真的充滿了詛咒與魔法陷阱,更多的卻是問這場夢相關的情況,比如說,除了森林之外,夢裡還有沒有其他場景?
最後她才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沒問對方叫什麼。
「我是芙蓉,芙蓉·德拉庫爾,你呢?」
「叫我伊澤瑞爾吧。」
梅倫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想到這個名字,於是就隨口說了出來。
「伊澤·瑞爾?」
「呃……你可以這麼稱呼。」
於是兩人就這麼熟悉了起來。
……
芙蓉·德拉庫爾顯然是一個說話算數的小女孩。
當第二天再次與她在夢中會面時,梅倫就發現她腳邊正堆疊著一摞書,其中幾本還在不自覺蠕動著,仿佛對周圍陌生的環境感到十分彆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