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慕的眼神,真假參半,帶著幾分期許,隨之而來便是一抹淚潸然落下。
他隱約記得,他贈予玉佩的女主人仿佛從未在他面前落過淚。
霍青心裡猛然咯噔了一下,決定留下阿依慕,即便他知,宋聿珩對此並不贊成。
「你是知道的,讓我容納和接受敵國的可敦,是一件幾乎不可能的事情。」
宋聿珩沒有說的絕對,也沒有拒絕霍青的做法。
「如今軍營內,你是主將,我是副將,你既已決定的事情我無權干涉,但也希望你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她對我大越並無惡意,對我更是有救命之恩,我願意信她所言,留她在軍中。」
阿依慕決定放棄突厥可敦的身份,留下來伴他左右,他有些詫異。
霍青留下阿依慕,也是不想讓自己負了阿依慕,對方畢竟未跟他之前,也是個清白身子的姑娘。
他並沒有承諾阿依慕種種,而是在事情還沒有發酵之前,利用身份決定了阿依慕的去留。
阿依慕倒是沒有想到,一枚玉佩,作用竟然如此之大。
他如今是徹底相信了他們之間的關係,更是以為阿依慕對他深情相許。
他但凡今日拒絕了阿依慕留在軍營一事,將來這件事情必定會成為他心中的枷鎖,揮之不去。
霍青向軍中隱瞞了阿依慕突厥可敦的身份,軍中的將士只以為阿依慕是普通的突厥婢女,被宋聿珩擄來,主動投降自願留在霍青身邊。
阿依慕短時間內便與軍中的將士結識一片,她脾性溫柔,又生的一副美人胚子的面相,很難不令眾將士對她心生憐憫。
不過將士們都知,這是霍將軍看中的,他們對阿依慕也都很有分寸感。
眾人並未懷疑阿依慕的真實身份,對阿依慕也沒有多少防備。
霍三看著眼前這一幕幕,越發的擔心哪一日,眼前的突厥可敦突然背刺了他們將軍,那他們將軍必將萬劫不復,賠上性命。
「別擔心,狐狸狡猾,總會露出馬腳。」
人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看著,就算是行事也有人緊盯著,對方一旦有什麼心思和行動,多雙眼睛盯著,他倒是要瞧瞧看,能有什麼花樣來。
霍三聞言,覺得也只能如此,便也沒有再多說什麼。此事只能就此作罷。
霍三隻擔心阿依慕會傷害到將軍,但將軍這件事情上對他一直有所隱瞞,並不說實話。
他們之間的情況,霍三是什麼都不知情。
霍三做了眼線,替宋聿珩盯著阿依慕的動向,宋聿珩給了霍三一棵解毒丸,擔心阿依慕對他下毒,這解毒丸關鍵時刻能救他性命。
不過阿依慕對霍三也沒有什麼興趣,殺了一個霍三打草驚蛇,完全無用之舉。
她尚有大事沒有完成,不能在一個霍三身上浪費功夫。
霍三盯了阿依慕幾日,阿依慕都沒有任何動作。
她越是如此,霍三越是擔心她會趁機不備。
而宋聿珩送去安山郡的信半路就被攔截了下來,根本未送到沈幼宜的手上,宋聿珩的打算完全落了空。
阿依慕得到書信後,瞧著宋聿珩書寫的內容,驚覺此人如此聰慧。
眼看著暫時不能對北境下手,她想了個折中的計謀,打算將宋聿珩繞進局中。
只要將宋聿珩鉗制住,她做什麼事情都會變得遊刃有餘。
北境那幫蠢貨,她稍稍裝裝柔弱,辦辦可憐,那幫人便會信以為真,同情她,善待她。
她看著那群人像是小丑一樣被她愚弄著,覺得北境的士兵也不過如此。
唯有宋聿珩帶來的人,唯宋聿珩是從,尤其是李廝,是宋聿珩的心腹,此人極其難纏,那雙眼睛就如同夜狼一般,時不時盯著她,面對著那雙眼睛,很容易讓人心中不適。
隔日,阿依慕趁著無人鬼鬼祟祟進了伙房,霍三跟蹤阿依慕,見此情勢,連忙讓自己的人去稟報給了霍三,他緊緊跟著,觀察阿依慕的動向。
阿依慕進入伙房開始挑選茶葉,烹茶,舉止倒是沒有不妥之處。
宋聿珩匆匆而至,阿依慕並未離開。
他徑直入了伙房,冷眼掃過阿依慕,他倒是想要看看,阿依慕究竟在作何把戲。
阿依慕微笑著上前,給宋聿珩行了個簡單的禮儀,這是霍青教給她的。
宋聿珩見了阿依慕的行為,只覺得是東施效顰,可笑的很。
「可敦殿下是如何與霍青相識的,可否說於本將聽聽。」
宋聿珩開門見山,直言不諱。
阿依慕輕笑道:「這種事情怕是霍將軍他早已經同宋副將講了吧,小女不過是看上霍將軍的人,又看不慣王兄之舉,自作主張將他放走罷了。」
「至於感情,男歡女愛,再平常不過之事,霍將軍與我,已有肌膚之親。」
阿依慕講的頭頭是道,宋聿珩聽了只眉頭緊蹙,沒有想到他們竟到了這一步,事情變得複雜起來。
「堂堂突厥的可敦,竟會為大越的將軍犧牲至此,還真是感人肺腑吶。」
宋聿珩連連拍手稱讚,眼神冰冷的可怕。
他對阿依慕的話,只有半信半疑,他覺得此人最是擅長說胡話。
而現如今,霍青被她蠱惑,早已經聽不進去他人的勸阻,對他也是有所隱瞞。
他勸阻不了霍青,只想著能夠及時止損,想辦法讓霍青看清楚阿依慕的真實面目。
阿依慕並不緊張,宋聿珩的氣場的確強大,不過她並不怕宋聿珩。
她自然有辦法來應對宋聿珩,才會如此得意。
「茶已經烹好,我也該走了。」
阿依慕見茶水冒了氣,便準備離開。
宋聿珩阻攔在側,詢問道:「你為何會在此處烹茶?」
「霍將軍想要喝我親手烹煮的茶水。」
她言語極其曖昧,與宋聿珩之間的距離過近了些。
宋聿珩後退了幾步,主動與阿依慕保持距離。
此女當真是令人厭惡,他還不清楚阿依慕要玩什麼樣的把戲,總覺得對方笑里藏著壞意。
「宋副將離我那麼遠做什麼,怕我吃了你?」
她故意言辭曖昧,明明對他厭惡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