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愛相信,伯特的興奮點不在殺人,而在虐待;她也相信,比起殺死言溯,伯特更喜歡看他屈辱地活著。
可是她不相信,當fbi特工帶著swat特警隊衝進holygold俱樂部摧毀他的收藏(即使只是複製品)時,心高氣傲的他還會耐心地慢慢把玩言溯。
他要是知道那麼久的虐待都沒有打垮言溯,反而被言溯耍了欺騙了,他非得親手把言溯抽筋扒皮。
甄愛很確定,他會真的把言溯的皮揭下來,讓他活生生疼死,當成戰利品帶回去風乾。
而言溯會成為這次holygold營救行動的「附帶型傷害」,「不可避免的犧牲」,一人挽救56位女性(和以後更多未知)的英雄。
國家會給他一個輝煌的葬禮。然後,墓前的鮮花枯萎,他被遺忘,大家各自幸福生活。
只有她記著他;
只剩她,用一輩子的時間記著他。
他不會在乎,但她不肯。
她本就不高尚,她的言溯,用全世界的人命,她都不換。
正義於她來說,原本就是奢侈品。
不管她的出現會讓計劃行動變成什麼樣子,不管那56個被囚的女人會不會死,她都不管。她只知道,絕對不準他死。
此刻她立在紐約郊區的一座教堂門口。之前一眼就看明白了言溯的話,rheid都不會有她快。
正午的太陽和煦溫暖,推門進去,一片陰冷。
教堂空空的,初秋的陽光從高高的彩繪玻璃窗落下來,穿過十字的耶穌受難,灑落在一排排長椅上。
光束里,微塵飛揚。
一位牧師在禱告。甄愛隨手關門,「吱呀」一聲悠揚。牧師回頭,問需要什麼幫助。
「b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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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形走廊上,甄愛的出現引發了不小的騷動。籠子裡的女人把她當做了謝麗,諷刺咒罵不斷,譏笑說她也有今天。
甄愛恍若未聞,到了盡頭,看見白色籠子裡衣衫殘破滿身傷痕蜷縮在床的人,見了和自己一樣的臉龐,這才算明白。
謝麗也看見了甄愛,仿佛終於看到她的原版,她悲運的根源,渾濁呆滯的眼珠一瞬間閃出凶光,撲上來朝甄愛嘶吼,像極了野獸。
隨從揚起槍托狠砸欄杆,輕蔑得像教訓一隻狗,謝麗尖叫著縮回去。
她衣衫殘破,露出紅痕斑斑的j□j,上面被咬壞了。甄愛別過頭去,快步走開。
老遠看見伯特凝眉低頭,大長腿在廳里邁步,走來走去。沒了一貫的鬼畜陰邪,罕見的忐忑焦急。
望見她第一秒,他大步上來就把她扯進懷裡摟住,摁著她的頭髮,又急切又慶幸:「god,littlec,我和他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他力氣太大,甄愛脖子被捏痛,想掙脫卻又忍住,閉了閉眼:「b,你把我弄疼了。」
「噢,抱歉。」他趕緊鬆開,想給她揉揉。
甄愛這次沒忍住,條件反射退後一步。
伯特的手抓到了空氣,臉上的溫柔也不動聲色地凝住,緩緩收回手,居然別的什麼都沒說,也沒問她是怎麼找來這兒的,依舊溫和:「沒吃午飯吧。」
席拉以前只聽說兩位boss對c小姐極好,安珀一直認為伯特仇視並愛虐待世上所有女人。現在一見,分明是全世界他只把她當同類。
安珀對甄愛的恨早已超越殺兄之仇。以前有哥哥寵著,她拿這個世界當遊戲,現在才知她和哥哥都是棋子。真正有資格玩轉世界的,是獨受寵愛的甄愛。
席拉心裡也不舒服,替言溯不值。
他快死了,她卻安之若素地吃午餐。
幾十道豐盛佳肴擺在面前,甄愛與伯特分坐長桌兩端。僕從彬彬有禮,菜盤端來擺去,甄愛似乎胃口不錯,每樣都吃一點。
伯特倒不急不忙,慢悠悠看她嫻靜無聲的樣子,恍惚回到從前,忽而笑了:「c,今天的晚餐,應該會在家裡。」語氣中不無懷念。
半天的時間,足夠跨越大西洋。
甄愛淡淡「嗯」一聲,專心喝湯。
伯特似乎心情不錯,深邃的眼睛裡眸光閃閃,忽然試探:「我挖了一根肋骨。」
甄愛垂眸看著碗裡的骨頭湯,勺子輕輕攪了一下,道:「他活該。」
伯特聽言微微笑,目光依舊研判,晃晃手中的東西:「放心,不在你碗裡,在這裡。」
甄愛抬眼,他手中把玩著一根森森的肋骨,慘白色,還有幾縷乾枯的血色經絡。她手指幾不可察地捏著桌沿,表面卻毫無興趣地低頭繼續喝骨頭湯。
每一口都變得噁心,語調卻漠不關心:「那個謝麗是怎麼回事?」
伯特嫌棄地把那截骨頭扔桌上:「你不在,我需要人陪伴。可她讓我不滿yi。」語氣似乎怪她,「littlec,都是你不好。」
閒適溫和,略帶慵懶的語調讓從未見識過的旁人頭皮發麻。
甄愛唇角微揚,帶著少見的輕蔑:「別再製造我的複製品了,也別把她們的死活扣在我頭上。b,我要是不想回到你身邊,你殺了全世界的人,都沒用。」
一旁的席拉看見她陰測的笑,脊背發冷,為什麼言溯喜歡的人,像是從地獄最深處來的魔鬼。
但伯特很喜歡她的笑,也笑了:「殺了他呢?」
「以前有用,現在沒用了。」她看似坦然,「他殺了chace,還玩弄了我。你就算拆掉他24根肋骨,也都是他活該。」
伯特幽幽一彎嘴角,不太相信,也不予置評。
甄愛漫不經心:「飛機到了吧,什麼時候回去?」
「等計劃完成。」
「哦。」甄愛緩緩思考著,目光一挪,端起紅酒杯,「不要慶祝一下?」
伯特面前只有水杯。
他和一樣吃過動物能的藥,平日看起來斯文風雅,真動起手可以一拳把人打死,她見過他拆人跟卸槍一樣,三下兩下沒了。
他雖然答應過她不會再殺人。可今天,他會被逼急的。
短暫消除藥效的方法就是酒精。
伯特怎會猜不出她的心思,漆黑泛金的眼瞳里浮起一絲玩味的探尋:「中午不喝酒。今晚到家了,你想要我喝多少,我都遵命。」
「遵命」一詞讓席拉和安珀懷疑耳朵出了問題,又覺毛骨悚然。
「晚上當然還要喝,可現在我心情不好,要你陪我喝。」她頤指氣使的,歪頭靠在白皙的手背上,臉頰貼著瀲灩的酒杯,眸光清澈又安靜地盯著他。
越過一桌的晶瑩杯盤與燭光,說不出的綺麗。
伯特微微眯眼,不說話了,眸光很深,不知在想什麼,最終微微一笑:「c,等晚」
甄愛拉開椅子,端著酒杯走過去,他目光追著她,漸漸拉近。
她一轉身,坐在他腿上,貼近他的耳朵,嗓音里不無誘哄:「怎麼?我要跟你回去了,這不是值得慶祝的事?」
他精明不減:「我想準備更隆重的慶祝。」
話這麼說,他手臂卻不由自主攀上她柔滑的腰肢,情不自禁一收,把她纖細的身體狠狠束進懷裡。
像是較量。
紅酒微微蕩漾,他呼吸紊亂,長長呼出一口氣。
「littlec,你知道,我愛你;但此刻,我不相信你。」
甄愛聳聳肩,笑著含了滿滿一口酒,薄唇湊過去。黑瞳較勁兒似的盯著他,淺淺的呼吸噴在他臉上。
伯特眼瞳微暗,靜默半晌,在旁人躲避又驚異的眼光中,無比馴服又順從地緩緩張了口。
甄愛歪頭把酒送進去,卻突然被他緊緊箍住頭,狠狠吮吸起來。
她掙一下,紅酒一滴沒灑被他吸進去。
甄愛帶著滿腔的怒氣惡狠狠咬他一口,憤然推開,從他懷裡跳起來。他痛得要死,卻一臉得逞的笑,好似開心極了。
她陡然恨不得拿鞭子抽死他,他眼眸一轉,故意用力揩了一下嘴上的血漬,目光里不無挑釁。
甄愛見他看著別處,一轉頭便驚得魂飛魄散,不知什麼時候,言溯出現在餐廳另一端。
原來,她座位後的屏風撤掉,另一邊便是他受刑的地方。
只消一眼,甄愛便疼得有如撕心裂肺。
十字架上的言溯,形容枯瘦,幾乎不成人形。
記憶里極度愛乾淨的他,那麼髒亂,那麼狼狽。
黑髮長了,濕漉漉貼著蒼白消瘦的臉,臉頰一側有隱約鞭子留下的傷疤。他瘦得太厲害,襯衫空落落的,上邊全是被刑具撕裂的口子。
她不敢想像破敗的衣服下邊,他的軀體是怎樣的慘烈。
可即使如此,他依舊沒有任何頹敗的姿態,混亂卻不邋遢,落魄卻不可憐,反像一棵蒼老的樹,那樣永恆,沒有悲歡。
一如過往的他,非常沉默,非常驕傲。
言溯頭往後靠在十字架上,仿佛自身無力支撐,目光微落凝在她臉龐,很長時間都沒有表情,只是隔著長長的時空望著,望著。
不知不覺,他疲憊的眼中漸漸漾起燦燦的水光,又寂靜無聲地消融下去。
甄愛的心霎時千瘡百孔。
他在想什麼,她再明白不過。
他絲毫沒有氣她剛才和伯特的「親密」,他也知道她不會相信那些懺悔,不會誤會他。
他是心疼她了。心疼她的偽裝,心疼她不該來涉險。
那份懺悔供罪錄,最後兩句其實是給她的情書。
可碰巧和他設計的密碼和留給rheid的密鑰撞成一處。她看懂了,便一眼看出他的所在地。
他前所未有的後悔,那些天瘋狂又神志不清的思念壓抑太深,而一步步靠近死亡,讓他想她想得發瘋,才留下那一句情話。
他和她便那樣直直望著,同樣的面無表情,同樣的痛徹心扉。
甄愛死死掐著玻璃杯,背脊僵硬一動不動。
她覺得自己面臨著前所未有的精神折磨與較量,她拼命克制,可全身上下都叫囂著,只想飛撲過去和他死死摟在一起。
什麼都不管,就一起死了吧!
可她捨得自己,卻捨不得他。
伯特起身貼到甄愛背後,俯身湊到她耳朵旁,眼睛卻盯著言溯:「我們們littlec喜歡強大的男人,可現在他身體垮了,精神塌了。c,你說,他還配得上你嗎?」
「當然不配。」她冷淡地放下杯子,轉身離開大廳。
言溯的目光寂靜又沉默,一直追著她,直到消失。
甄愛飛快閃進走廊,安珀追過來,遞給她一隻錄音筆:「b先生說,有人給你的留言。」
甄愛一手扯過來,見安珀還窺視著自己,又往前跑了幾步。
再次轉過一道彎,她腳步頓住,手心止不住發抖。
伯特今天要離開俱樂部,在那之前,他會殺了所有被囚禁的女人。他以為言溯被毀了,殺這些人是最後一步栽贓。
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些女人死了,言溯反而就安全了。
唯一的變數在於,fbi和特警隊隨時會來。一旦伯特發現言溯其實向外傳遞了信息,他就完了。
所以……
甄愛緊緊握拳,狠了狠心,她要催促伯特立刻殺了那56個女人,立刻離開,一定要在fbi來之前。
「你沒事吧?」席拉也跟了過來,虛假的關心裡帶著試探。
甄愛別過臉去,不看她,也不搭理。
這人脾氣還真是……
席拉真不想和她說話,可忍了忍,還是問:「c小姐,你覺得他會死嗎?」
甄愛一身警惕,冷梆梆的:「不知道。」
席拉連撞幾個釘子,轉身要走,才一步就退回來,沉吟半刻,忽的緩緩問甄愛:
「我很好奇,被言溯愛上,是什麼感覺?」
甄愛心頭一震,鼻子又酸,眼眶驀地就紅了。
她背著她,聲音極小:「很幸福……很自由……很好……」
好到寧願毀滅全世界,也不願放開他。
所以,這裡的人命都記在她頭上;下地獄,也讓她去吧。
席拉還要問,伯特過來了。
甄愛回頭,已換了淡漠的表情:「什麼時候可以離開?我一刻都不想待在這裡。」
「我以後不回來這裡了,人都要處li掉。」
「那你快點。我不想等了。」她有些不耐。
伯特似笑非笑,忽然欠身,湊近她白皙的臉頰:「littlec,不要裝了。我太了解你心裡想的……」
「a先生。」k遞來手機,只有a的電話才敢打斷。
伯特直起身子,意味深長覷著甄愛微白又死撐著的臉頰,拿起電話走去旁邊:「a?」
「馬上帶她回來。」亞瑟聲音很淡。
伯特低了聲音:「他呢?」
那頭,亞瑟沉默了一會兒:「我擔心她會反彈。」
「ok,讓他活著……我把這邊的事處li完,就立刻帶她回去。」
「b,我說了,現在!立刻!」亞瑟近乎命令,沉默一下,「b,你被耍了。」
幾乎是同一時刻,k急匆匆打斷:「b先生,swat特警隊包圍了山腳。」
伯特愣了一秒,隨即淡淡笑了,搖搖頭,揉揉眉心:「呵,,呵。」笑著笑著,眼睛裡閃過一道凶光,「a,我想看c拋棄他,或者親手殺了他。」
亞瑟明白了他的意思,冷冷制止,「那段錄音暫時不能給她聽到,我不希望我不在她身邊的時候,她情緒失控。」
伯特哼了一下。
「b,我要你立刻帶她回來,其餘的都放下。」
「好。」伯特咬牙切齒地忍下一口氣,一轉眼,卻見甄愛戴著耳機,目光呆滯,臉色慘白。
伯特從沒見過她如此空洞的神情,驀然心慌:「她已經聽到了。」
#
甄愛靜靜的,靜靜的。
耳邊只有那熟悉的聲音,言溯和安妮。
「chace留給ai的7個ipod,看上去很完整,其實少了silver銀色。如果是組織的人,他們忌恨chace,會拿走全部。只有cia,會拿走唯一對你們有用的東西。那個密碼不難,你們早就解出來了,卻騙了她,所以才註銷那13個索書號。欲蓋彌彰。」
「哦?我們們為什麼要拿走甄愛小姐的銀色ipod?」
「要挾她。」
「要挾?我們們沒做過。」
「你們一直在做,一直在用道德良知和所謂的贖罪在要挾她。」那個一貫風淡雲輕的男人,嗓音里卻透著陌生的隱忍的憤怒,「你們為什麼藏起chace給她的錄音?chace為什麼費盡心機把音頻設計在密碼里?除非是個大秘密。比如,甄愛的父母並不是你們說的那樣。他們不是什麼最邪惡的科學家,是你們一直在綁架她!」
「沒有。她的父母的確是邪惡組織的創始人之一,他們的確研製了無數罪惡的毒藥和殺人工具。只不過……」
「只不過他們研製的藥物極少,並且配置了相應的解藥。但你們,你們也想擁有這些技術,所以才抹黑她的父母。」
「她的父母不需要抹黑,本身就是邪惡。」
「可配置解藥的任務根本就不在她身上!」
「那你告訴她真相啊。」
「……」
「讓她離開我們們,不再為我們們服務。ok,我無所謂,讓這些危險得像原子彈一樣的生物炸藥只存在於手裡,沒有機構沒有政府能和他們對抗。讓恐怖組織用去大規模殺人吧。反正死的都是貧困國家的悲慘平民。和我沒有半點關係。」
「……」
甄愛靜靜的,靜靜的。
他從沒向她提起過。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各位。平安夜快樂~~早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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