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雅怎麼也沒有想到。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敢非禮自己，嘴裡怒喝道。
條件反射似的轉身，想看看到底是誰這麼大膽子？
在當時那個年代。
嚴打期間，流氓罪是可以判死刑的。
「看把你給嚇得，想什麼呢？這麼出神，連叫了你幾聲都不應我，只能上手了……」
不過就在夏雅剛轉身，鼻端卻聞到一陣香氣往鼻孔里鑽。
強烈刺激著味蕾，讓人垂涎欲滴。
卻原來是董家駿，拿著個油汪汪金黃色的毛蛋，放在自己的嘴上。
「人嚇人，嚇死人知道嘛，嚇了我一跳。」
夏雅看到是自家男人，終於鬆了一口氣。
小粉拳輕敲在董家駿的胸口。
想想也是，在這大白天的，誰還敢耍流氓？
也怪自己剛才太入神了。
「哎呦，疼死我了，你這是要謀害親夫呀？」
董家駿看到愛妻的表情，頓時裝作疼痛難忍的樣子，捂著胸口道。
「我也沒用力呀，你沒事吧？」
夏雅怎麼捨得用力，不過看到董家駿痛苦表情，不由地看了下自己拳頭，有點蒙圈了。
「你吃了這個毛蛋就不疼了，好營養的。」
「我不吃，還是留著賣錢吧，一個能賣兩毛錢呢，夠給孩子買不少糖果呢。」
面對嘴邊的誘惑，夏雅還是勉力抗拒。
聽著夏雅不自覺，咕咚咽口水的聲音，董家駿心裡樂開了花。
生活苦難，本來就很多了。
還是要換個活法才行。
今世回來，他特喜歡逗自己的老婆。
「哎呦，你要不吃我這胸口又疼了。」
「你騙我，我根本沒用力。」
「是心疼啊，看到老婆這麼瘦弱，心疼死我了。你看你那裡都小了，吃這個可以豐胸的。」
董家駿壞笑著，在夏雅的耳邊輕聲道。
「你說的是真的？莫不是又在騙我？」
夏雅被董家駿給忽悠的，一愣一愣的，本來就是醫藥學校的高材生。
毛蛋大補還是知道的。
「騙你我是小狗，快吃吧，我的好老婆。」
董家駿繼續用話術逗弄著夏雅道。
「那……那一人一半。」
夏雅終於被說服了，接過毛蛋放到董家駿嘴邊，讓他先吃。
這也是這些年形成的習慣，家裡只要有什麼好吃的，一定要讓自家男人先吃。
「真香，我吃完了，反正被咬了一口也賣不掉了，你不吃也要吃了。」
董家駿只是咬了一點點，然後就跑開了。
夏雅知道自家男人，是不捨得吃，想想毛蛋被咬了一口，反正也賣不出去了。
於是就坐在馬路牙子吃了起來。
她還從來沒吃過烤毛蛋，簡直是美味到爆裂。
看到董家駿，在攤位忙碌的身影。
一種幸福和甜蜜，再次湧上心頭。
夏雅很慶幸，這輩子沒有嫁錯人。
不管有多苦，她永不後悔。
不過從小就很有教養的的夏雅，還是慢條斯理的享受著，這份美味佳肴。
*
隨著中午到來，陸陸續續的就有老師學生，從體育場走出來。
買冰棍、飲料、榆樹錢……
那些沒帶午飯的師生，這時也被烤毛蛋的香氣所吸引。
這在縣城，可是新鮮事物。
從來就沒有這種吃法。
就連烤羊肉串，也是到了九十年代，才逐漸開始興起的。
大家把燒烤攤圍起來，看著董家駿一手拿著，不知從家裡找出來的破蒲扇，煽風點火。
另外一隻手則熟練的，翻動著那些滋滋作響，油汪汪金黃色的毛蛋。
「給我來五個毛蛋。」
「給我也來兩個毛蛋。」
「你怎麼買這麼多呀？」
「你是不知道，早晨我就吃了一個，一上午坐在體育場看比賽，心裡還記掛著那味道。」
「可不是嘛，要不是上午有領導坐鎮，我早跑出來買毛蛋了，這狗日的毛蛋太好吃了。」
一個看著就像搞體育的老師，不由地爆了句粗口。
「你是不知道，這玩意從中醫角度來說是大補，壯力的，你吃了就知道了。」
「是啊，到時候誰好誰知道啊。」
有熟悉的老師互相擠眉弄眼的，一副你懂得的神態。
看得董家駿也一陣無語。
都說那個年代的老師很保守，可現在看起來，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啊？
畢竟是文化人，自己用紙殼子寫的「營養豐富，補腎壯陽」，還是有人能看懂的。
「給我來三個。」
「給我也來兩個，先試試。」
那些學生也不甘示弱，紛紛在人群外遞過來錢，然後吆喝道。
「不著急，不著急，慢慢來，人人有份呦。」
一個穿著中山裝，領導模樣的中年人，頗有派頭的幫著維持秩序。
董家駿扭頭看去，只見另外那面煎餅攤，夏雅也是忙得不可開交。
不過卷煎餅和收錢的動作，卻是越來越嫻熟。臉上洋溢著興奮的光芒。
董家駿沒想到，今天竟然會如此火爆。
當時也幸虧是夏雅心思靈巧，主動跟著來了。
否則的話，就怕自己累的像條狗，也不知道能否應付得了，這洶湧而來的人潮。
這次的全縣春季中學運動會，包括下邊的鄉鎮，怕是要有上萬學生都不止。
這還沒包括，那些教職員工和領導呢。
剛送走一波午飯購買潮，緊接著就是榆樹錢和山野菜的購買者。
董家駿和夏雅忙得不可開交，收錢收到手發軟。
看著掛在脖子上的書包，一點點鼓起來。
偶爾夫妻二人對視一笑。
眼神中都洋溢著，興奮的光彩。
賺錢真是太快樂了。
而有了錢，就可以讓自己最愛的人，過上好日子。
那種成就感，讓董家駿不由地把腰板兒，挺了又挺。
爽！
不管是烤毛蛋，還是卷煎餅、山野菜，有很多還是回頭客。
老客戶帶新客戶。
董家駿一面道謝，一面不失時宜的抓一把野菜。
塞給那些熱心的老顧客。
對方也不推辭，只是會心一笑。
心裡暗自誇贊，這小伙子會做生意。
更會做人。
終於下午運動會又開始了，董家駿和夏雅儘管累的眼前發花。
不過賺錢的喜悅，卻早已蓋過了身體的疲倦。
兩個人的脖子上，都掛著書包。
看到原來癟癟的，現在卻鼓了起來。
頓時相視一笑，喜不自勝。
「不趕緊歇會兒，你還幹啥去呀？」
剛把老婆勸坐下的董家駿，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又沖了出去。
心疼丈夫的夏雅，趕緊在後邊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