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夏估摸某人情緒,到底是興師問罪,還是她拍馬成功,看他眼神明澈,在陽光下好像沒那麼涼薄,不是錯覺吧,是不是說心情不錯她拍馬成了?
心底歡叫一聲,面上笑容如花綻開,快步前行,裙角飛揚。
灰色矮牆上爬滿了綠色藤蔓,生氣盎然,對面女子如蝴蝶翩躚向他飛來。
季翀眸光微閃,心中一動。
「民女見過殿下。」
木通接過主人揭住帘布。
季翀倚坐到車廂內,雙眼微瞌。
什麼意思?沈初夏心道,難道她猜錯了,實際上他是來興師問罪?
「殿下……」她滿眼疑惑。
季翀睜眼,「不是說請客吃飯?」
「……」又是這個?「要是……又有刺客怎麼辦?」
「上車。」季翀勾嘴。
「……」她不明所以。
木通催促,「沈小娘子請。」
沈初夏莫名其妙上了馬車,這次怕跌倒,連忙扶住車廂壁。
「坐吧。」他說。
這麼客氣?沈初夏緊提的心又被這一句放下不少,「多謝殿下。」順著側邊坐下,規規矩矩,像個小學生。
馬車開動。
馬蹄嘚嘚,街道熱鬧。馬車內卻安靜如雞。
王爺馬車空間相比別人肯定大,可仍讓沈初夏感覺不自在,她扭頭看向馬車帘布,帘布被風吹,時不時有縫隙,能看到外面繁華的大街,沖淡了男人帶來的逼仄感。
慢慢的,馬車駛入的街道變得空曠,只看到兩邊高大巍峨的建築,卻沒有多少人,應當是皇城附近。
這是去哪裡?沈初夏忍不住轉頭望向車內某男,「殿……」剛啟口,她停住了,某男好像睡著了。
算了,隨便什麼地方,只要不是什麼殺人滅口、毀屍滅跡就行,那如果是……沈初夏雙眉一動,這麼帥氣逼人、矜貴禁慾的貴公子,到時候誰占誰便宜還說不定呢?
飯還沒吃,沈初夏的哈喇子就快要流下來。
驀的,某男睜開雙眸。
四目猝不及防相撞。
一雙眼深如黑曜石感覺能把魂都給吸走。
偷看被人捉住,沈初夏耳根驀得紅了,心慌無比,「殿……殿下你醒啦。」不敢看某男,轉頭看向車門帘,「好……好像到了。」
馬車早就停了,只有她忙著偷看不知道而以。
真是尬到天了。
看她慌不擇擇跳車,季翀勾嘴,涼薄眼眸溢出絲絲笑意,剎那間,朗逸雋美的臉龐如玉溫潤。
站在如宮庭別院的私菜坊門前,這頓飯直接把她吃破產吧。
「殿下——」沈初夏笑容僵硬。
季翀對她的心思心知肚明,嘴角微揚,負手而行,只留一個帥氣挺括的背影。
好吧,破產就破產,自己挖的坑自己填吧。
她貼近木通,「這裡最低消費是多少?」
木通翻個白眼,跟緊主人。
果然是攝政王的隨從,還真是牛,不透露就不透露,沈初夏如英雄就義般進了私菜坊,又到了最貴的包間。
沒等人點菜,酒水菜餚便如流水一般端進來,沈初夏拄住額頭,頂住……頂住……姐姐什麼場面沒見過,不怕……不怕。
「不喜歡?」對面男人突開尊口,語氣冷的都不需要開空調。
「喜歡,太喜歡了。」不就是錢嘛,沒了就賺,不夠再努力,這樣人生才有動力嘛。
心不對口,季翀勾嘴。
隨從、小二輕輕退出包間。
房間裡只餘二人,沈初夏趕緊起身伺候權主爸爸,端酒、擇菜,「殿下,請——」
季翀動作慢條斯理,處處流露出貴族風範。
「殿……殿下,我能不能先墊點肚子再講笑話?」今天她請客,總不會再干看著吧,她的唾沫水已經咽了n次。
季翀抬眼。
她笑笑。
他垂眼,繼續優雅吃飯。
真是尊口太貴捨不得開,沈初夏暗自翻個白眼,沉默就當他同意,小心翼翼拿起筷子,也不敢夾遠處,只夾面前。
開始還矜持,可菜的味道太好了,來到大魏朝,她就沒吃過這麼好吃的,忍不住大快朵頤,甚至還評論一二,「這個外焦里嫩烤的剛剛好,不錯……」
腮幫子鼓鼓的,小頭一點一點特有意思。
季翀眼裡有笑意,很碎,不細瞧,根本看不出,墨黑深瞳在熱菜蒸氣熏騰下眨著柔和的光芒,玄黑錦袍包裹的孤傲身姿像是撇去了冷漠和距離感,與房內小娘子融於煙火之中。
吃的正酣,木通托著木盤進來,「殿下,果酒到了。」
「……」沈初夏雙眼一亮,這個她也能喝,殷殷望向某人。
季翀淡然收回目光。
嘁!
咦!
木通怎麼把果酒放到她手邊,她又抬頭,「殿下……」充滿討好的笑容。
這女人變臉堪比翻書,季翀嘴角微扯,慢斯條理喝酒吃飯。
木通一邊退一邊注意到主人今天食慾很好,好像吃了不少,高興的掃了眼沈小娘子。
嘿,還真不要說,這小娘子假是假的哩,可確實有讓主人心情愉悅的本事,輕手輕腳退下。
某男地道,某女也不落後,連忙斟滿酒,杯子伸到季翀面前,「我敬殿下一杯,感謝殿下包容我無禮之狀。」
還知道自己無禮,季翀端杯兀自嘬飲。
沈初夏伸杯主動碰過去,「謝殿下!」碰完,也不等某男刀子眼瞥過來,仰頭,一飲而盡。
好甜,好涼爽,果然跟夏天很配。
季翀雙眼盯向她。
「我給殿下夾菜。」某人心虛,打馬虎眼。
佳肴,又有美酒,沈初夏今天吃嗨了。
雖然果酒幾乎沒有度數,那也是酒,還是有點後勁,沈初夏心跳快了很多,臉頰跟上了胭脂一般,紅撲撲的,可愛又俏皮。
「殿下……殿下……」吃著吃著,沈初夏發現某男竟倚到靠背上睡著了。
「醉了?」沈初夏伸手去拿清酒壺,是輕了很多,她晃了晃,好像沒了,一壺都沒了,不醉才怪。
她摸摸肚皮,飽腹讓人幸福。
幸福只有幾秒,想到要結帳,整個人愁悵,這一桌子美酒美食,肯定讓她破產了。
手掌撐桌,她站起,轉身出包間。
身後,男人掀起漂亮眼皮,望了眼。
門外,木通問,「沈小娘子,你幹嘛去?」
「櫃檯在哪?」她問。
「你問這個幹嘛?」木通不解。
「結帳啊!」能幹嘛,請客吃飯,她都破產了好不好,也不知道能不能賒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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