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熙一揚手,身邊的小屁孩們全都圍到他身邊,齊齊看向來問路的小國舅。Google搜索閱讀
劉衛顯長相清秀,手長腿高,一身淡紫錦服顯得風流不羈,貴公子的氣息撲面而來,一張有些娃娃般的臉上散發著『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騷包樣,引得巷子路人紛紛駐足觀看。
小國舅出生豪門,什麼大場面沒見過,對於圍觀人群不屑一顧,他眉梢上揚,示意小屁孩回話。
沈明熙抱臂,一副我為什麼要回你話的拽酷萌太模樣。
劉衛顯還真沒想到平民巷子竟有這麼大膽的拽小娃,「知道我是誰嗎?」他指著自己問。
先不要看他一表人才玉樹臨風,就是手指上的扳指、壓襟步的玉扣,腰間腰帶搭扣,是個人都看得出,能買小傢伙身後兩三個院子。
「知道。」
什麼,臭小子竟然知道他是誰?難道是沈小娘子愛慕他已經對家裡人講了麼?不知為何,小國舅劉衛顯老臉一紅。
沈明熙輕聲哼一聲:「你就是追著大堂姐的那條狗嘛!」
啥啥啥……
劉衛顯氣得跳腳,「沈小娘子你給我出來……」出來,看他怎麼休理她,他叉腰,在小霸王面前氣的轉來轉去。
狗?誰狗?居然形容他是狗,還追著她跑,誰追了,啊,誰追了!
沈明熙小肩膀一聳,「日落西山,炊煙升起,狗子你打哪來的就去哪兒去吧。」
沒了小國舅身份,他還是候府世子呢,劉衛顯氣的揚手,「臭小子,誰家養的,沒大人管是吧,那就讓老子來教你怎麼說話……」
說著話,巴掌就要揚到沈明熙臉上。
「熙哥兒……」
「沈明熙……」
……眾人齊驚。
沈明熙那是個能讓人打的主,他在對面公子哥揚手之際就已經轉身跑回院子,「狗子咬人哪,狗子咬人吶!」
……
沈初夏一頭黑線,小國舅能是隨便罵的人嗎?幹嘛讓她一回家就碰到這樣的場面,她能當沒看到嗎?
沈秀兒滿臉尷尬,不知道是攔熙哥兒還是小國舅,好像攔誰都不合適,急的直跺腳。
「好大一隻狗子……」沈明熙跑到堂屋還在叫喚,引得沈元氏抄棍子出來,「狗在哪裡?在哪裡?」
「……」劉衛顯被沈元氏手中的大棍子嚇得站住了。
沈元氏東瞧西看,「狗呢,在哪?」
沈明熙調皮,還真有狗追上門過,所以愛屋及屋的沈元氏對小霸王比親兒子都上心,小心緊慎的跟護一個寶貝似的,左看又看沒看到狗,發出疑問。
進了家門,沈初夏哭笑不得,「娘,沒有狗,明熙鬧著玩呢。」
沈元氏這才注意到面前站了位貴氣的年青公子,「這是你帶回的朋友?」都傍晚了,怎麼還把人朝回帶,不合適。
沈初夏搖搖頭,「娘,他就是問路。」
「對……對,我就是問路的……」直到這時,小國舅發現沈家除了小屁孩,竟都是女流之輩,他一個年輕公子大晚上登門納妾簡直就……
他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回頭讓隨從把東西放了就跑。
「這……」沈元氏一頭霧水,「問個路,要這麼多禮?」
沈初夏也沒明白小國舅為何而來,她剛想轉頭問問怎麼回事,發現沈秀兒滿面通紅,內心一驚,難道有她不知道的事發生?
「小草……」
小草正踮著腳尖望跑走的小國舅。
「小草……」
小丫頭盯人看的樣子實在沒規矩,沈初夏臉色一沉,又叫了一聲。
小草被主人一拽,差點踉倒,「二娘子……」
「怎麼回事?」
「沒……沒啥……」
主僕二人擠眉弄眼,沒事才怪。
沈初夏才不會讓她們唬弄過去,「說,他到底來幹嘛,你們不說,我就明天自己問去。」
小草望了眼滿臉難為情的主子,「就是我們秀娘想租個鋪子賣繡活,結果碰到了小國舅,他非要把鋪子租給秀娘,還說原先租金三百兩,秀娘租只需要給三兩。」
「荒唐。」天下怎麼可能有白得的便宜。
「秀娘也是覺得這樣,所以才不敢租他的鋪子,就逃回來了,那曾想他竟追到家裡了。」
沈初夏有點不信。
小屁孩沈明熙道,「小草說的是真的。」
「你跟出去了?」
「那到沒有。」小屁孩一臉萌笑,「可我看人准啊,大堂姐是老實人,她肯定沒說謊。」
沈秀兒這個人,沈初夏還是了解,想想也對,那問題就出在小國舅身上,這個小渣渣,居然敢對她堂姐心懷不軌,看她年後回來怎麼收拾他。
鬧了一場,原來是紈絝子,沈元氏想說兩句,想想明天就回雲北了,要是情況嚴重,大不了過了年不讓侄女跟過來就是。
夜色來臨,日暮四合。
眾人吃晚飯,晚飯後又把明天要帶走的東西歸整收拾一下。
沈初夏剛要把從季翀那裡拿回的信給沈元氏,竟被沈明熙叫住:「你來一下。」
她走了兩步才發覺不對勁,「我憑什麼過去。」她是長姐,他是小弟,難道不應當他過來?抱臂站著不動。
沈明熙瞪眼,「尊小愛幼懂不懂?」
「……」沈初夏抬頭望天,個小屁孩的,還挺拽,才不慣他。
「你再不過來,我就打死你。」小屁孩還生氣,兩眼瞪得更大了。
「我……」沈初夏剛想說『我看你怎麼打死我』,個小屁孩眼裡怎麼亮晶晶的,仔細一看,竟是含滿了淚,他怕落下來丟人,死死的瞪著眼不眨。
誰受得了小正太這萌樣。
得,沈初夏心軟了,走過去就把他摟在懷裡,「怎麼啦?」
「要你管……」小正太還推她打她。
真是……怎麼越打她,她還越心軟了,「好啦好啦,我都知道啦,你娘有半個月沒來找你了,你想她了是不是?」
「要你管……」小正太氣的直揉眼,「不要你管……」
「真不要我管……」沈初夏蹲下,給他擦眼淚,「我剛才還想去找你娘哩,既然這樣,那就算了!」她要起身。
被小正太一把拉住。
沈初夏抬眼,等他開口。
可他嘟著嘴就是不開口。
「好好好,我尊小愛幼。」能怎麼辦?自己的弟弟自己寵唄。
沈明熙這才鬆了手,「那你快點。」
「你不跟我去?」沈初夏指了指天,「這麼晚了,來來回回也要好久的,好歹也心疼一下你娘。」
沈明熙想了一下,點頭同意了。
大晚上出門還是挺危險的,沈初夏破例驚動了藏在她家周圍的暗衛。
「沈……沈娘子,你叫我?」暗衛有點不確定。
「你是殿下派來的暗衛吧。」
暗衛點點頭。
沈初夏放心說道,「是這樣的,我要去雜坊巷一趟,麻煩你調一下黃校尉。」
「好的,沒問題。」暗衛回過話後,眨眼之間就不見了。
沈初夏望著空空蕩蕩的院外大樹,就帶弟弟看一下二娘,驚動黃校慰,是不是動靜太大了?
一個時辰後,沈初夏帶著沈明熙到了雜坊巷,敲了很久的門也沒人來開,還是鄰居聽不過,從門內探出頭,「田家婆子死了,田家兒子與兒媳婦都失蹤了,誰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
「發生了什麼事?」
「不知道。」鄰居搖搖頭,嘭一下關上門,一副不肯多說的樣子。
怎麼會這樣?她轉頭,沈明熙小嘴鼓鼓,一臉隱忍的樣子,好可憐。
「黃校慰,你知道嗎?」
死了人,還有人失蹤,坊子裡肯定報官了。
黃大力倒是聽說了些,「好像要搶什麼東西,具體我也不知道。」
「二娘又沒什麼寶貝,他們能搶什麼?」剛才還萌萌可憐的小娃子,不知何時,一臉冰冷,說出的話,竟有上位者的口氣。
黃大力驀的氣就一軟,小心道,「好像……好像……」他打聽到了,好像是為了什麼藏寶圖。
「說。」沈明熙咬牙。
黃大力看向沈初夏。
她嘆氣,「我也想知道。」
「要是殿下怪……」
「都由我來承擔。」沈初夏一把攬過全部責任。
黃大力這才敢開口,「好像是為了什麼帕子吧!」他只能點到這裡了。
「什麼帕子?」沈初夏還沒反應過來。
沈明熙脫口而出,「是不是我給二娘的大方帕子?」到底是小孩,情緒還是隱忍的不夠,眼淚又不爭氣的流下來。
「我房間的帕子被你拿了?」沈初夏突然間明白了。
「我就是拿了怎麼了,誰知道臭男人的東西要人命……」
「什麼臭男人?」沈初夏連連拍腦袋,這熊孩子真是……「那不是殿下給我的帕子,而是在酒樓里,不知是誰塞到我心口的。」
沈明熙隱忍了半天,終於哇一聲放聲大哭,「是我害了二娘,是我害了二娘……」
這孩子……
沈初夏連忙摟住他,伸手撫他頭,對黃大力說,「殿下知道這事嗎?」
季翀不可能不尋找藏寶圖。
黃大力搖頭,「我就負責你們家人的安全,其它我真不知道。」
沈初夏沒有為難他,「好的,我知道了,麻煩黃校尉送我們回家。」
「不,我要找二娘。」沈明熙難得的哭鬧起來。
這孩子雖然嬌縱,卻一直在淘氣中藏有分寸,像這樣孩子氣的時候還真不多。
也是,不管是誰的娘不見了,總得找見吧。
沈初夏想了想,「黃校慰,幫忙找找。」
「是,沈小娘子,小的馬上就去。」
沈明熙要讓沈初夏去找攝政王,她說,「今天是小年,殿下進宮了,不在府里。」
「那我們到他府里等。」
「……」
明天要帶走的東西都收拾好了,小草伺候主子洗漱,不管是端水還是拿布巾,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有什麼話說就好了,都一個晚上了,你不累,我還累呢。」
小草假笑一聲,「還是主子了解我,我……其實也沒什麼想說的,就是……覺得熙哥兒……」
「你可別說他淘氣了,沒看二嬸寶貝的跟什麼似的。」
「我知道,我就是想說熙哥兒長得跟小國舅很像。」
沈秀兒一愣,仔細回想了兩人容貌,「像嗎?」她沒注意。
「真的,挺像的,連他們頤指氣使的樣子都很像。」小草很肯定的點點頭。
「不要亂說。」沈秀兒發現小丫頭越說越離譜,趕緊制止。
小草縮頭,「反正我就是覺得像,要不,下次秀娘你仔細看看,看我說的對不對。」
到攝政王府門口時,熊孩子沈明熙臉上掛著淚珠睡著了。沈初夏讓人把他抱進了攝政王府,放到偏廂有火籠的房間裡。
他倒是沒心沒肺的呼呼大睡了。
沈初夏替他擔憂發愁,藏寶圖被誰拿走了呢?他娘青鸞到底在哪裡?
皇宮裡,小年夜,燈火輝煌。
太皇太后高氏帶著病懨懨的小皇帝宴請全臣。
樂伎、舞女,演奏的一派熱鬧繁華。
皇親國戚、文武大臣吃的一片安靜。
沒有賞功的年宴就是沒有生命力的假宴。
可是七歲的小皇帝懂什麼賞罰平衡朝政、他恨不得到外面放兩個花炮,炸幾個二踢腳,可是一沒精氣神,二被人看得牢牢的,什麼也做不了。
對於皇帝,他真是做夠了,不知為何還有那麼多人搶這個位置,他歪頭,下意識去看他那個恨不得他馬上親政的母妃。
竟沒看到她,難道被太皇太后趕出去了?他冷冷淡淡,甚至有些放鬆,要是永遠不進來就好了。
走廊外,宮燈朦朧。
季翀負手,舉頭看星辰,「把人放了。」
「什麼人?」嬰雅裝糊塗。
季翀轉頭,望向她。
烏髮朗眉,瞳仁是純粹的黑,在這光線下更顯薄涼。
褪去了當年的桀驁感,青澀的五官變得硬朗利落,身材高瘦挺拔,一身黑衣也沒全斂住他的輕狂傲慢,恣意而又矜貴。
驀然之間,嬰雅的心漏跳一拍,「殿下說什麼,妾怎麼聽不懂。」
季翀薄唇勾著笑,牽出左邊唇角一個極淺的梨渦,笑意卻未達眼底,漆黑的眸藏著深濃幽光:「真要我說出?」
「還請殿下明示。」
季翀盯著她,目光不動不動。
嬰雅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殿下,廊下冷,咱們進去吧。」
「嬰淑妃,不是『咱們』,還請慎言。」季翀道,「既然沒找到圖,人關著也沒意思。」
「那你怎麼不放?」一個晚上,嬰雅的耐心已經告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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