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綏最終還是在路言兮葬禮結束這天回了一趟宋家。
時隔三年再次踏進宋家的大門,只覺熟悉中又帶著些陌生。偌大的宅子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響。
大概是知道宋綏今天要回來,宋淮不敢面對他,早早就讓保姆帶著兩個孩子跟著他一起去了他自己的公寓。
養在院子裡的梨花撲過來的時候,也不似從前那般又蹦又跳,少了幾許活力。宋綏看著站在面前搖尾巴的梨花,有一瞬愣神。
三年沒回家,他也有三年沒見梨花了。
良久,宋綏抬手摸了摸梨花的腦袋。
明明沒有更多的動作,也沒有一絲言語,旁邊的宋安欣卻看得鼻子一酸。
「大哥,下雨天冷,先進屋吧,我把梨花牽過去拴好。」
宋綏先進屋。
鄭秋笛驟然見他回來都有點沒反應過來。看似鎮定,她眼底的驚喜卻是藏也藏不住。
沒有哪個愛孩子的父母不希望看到孩子回家。
鄭秋笛沒有說什麼「回來就好」「你終於回來了」之類的話,也沒有讓他節哀順變,像是很尋常的孩子回家,她拿了條乾淨的毛巾遞過去,「頭髮都淋濕了,擦一擦上樓洗個熱水澡再下來吃飯。」
「……謝謝媽。」
鄭秋笛眼眶一熱,忙別過臉擺擺手:「上樓洗澡換身衣服去。」
三年沒回來,宋綏的房間卻一點兒都沒有落灰,應該是有人經常打掃。還是布局簡單的房間,只是房間裡多出了兩箱東西,是鄭秋笛和宋安欣收拾出來路言兮的遺物。
宋綏走過去站在一旁看了一會兒,從紙箱裡拿出一張照片。
是路言兮的單人照,照片上的女孩穿著一身高中校服,笑靨如花。
輕輕撫上照片上人的面龐,宋綏拿袖子將照片擦了擦,小心翼翼放回去,又盯著看了片刻才拿衣服去浴室洗澡。
這天宋家的餐桌上坐了四個人。
全程無話,很安靜地吃完一頓飯。
宋綏原打算吃完飯就帶著路言兮的遺物離開,鄭秋笛開口讓他今晚住下,對上鄭秋笛期待的目光,宋綏拒絕的話終是沒說出口。
最終選擇住下。
這晚躺在闊別三年的床上,宋綏以為會睡不著,沒想到很快就睡了過去。
清晨的光透過沒有拉嚴實的窗戶照進來,宋綏醒來被陽光照著,有些睜不開眼。正要抬手遮一遮光,卻發現手抬不起來,像是被什麼壓住了。
側頭看過去。
宋綏整個呆住。
靠在他手臂上睡得正熟的是他再熟悉不過的人,也是他……剛送走,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的人。
言言……
怎麼會?
他是還在睡夢中嗎?
眼前的人是真實的嗎?
他想伸手去碰一碰確定真實性,手抬起來卻半晌沒敢落下,生怕一碰眼前的人就消失不見。
他的手沒落下,靠在他手臂上的人卻先醒了。
「綏哥哥,幾點了?」
她眼睛沒有完全睜開,眯著眼睛看到他頓在半空的手,伸手將他的手握住,就著靠過來將臉親昵地埋在他頸間。
宋綏僵住。
看了看被她十指相扣的手,又看了看埋頭在他肩頸的她。
是夢嗎?
可是夢怎麼會如此真實?
他懷裡的人是溫熱的,是鮮活的。
「……言、言言?」
「嗯?」她從他頸間抬起頭,臉頰在他臉上蹭了蹭,就著在他唇角落下一吻,「要起床嗎?不是說今天休假,你都連續加班一個星期了,難得休息,不多睡會兒?」
「……醒了,睡不著了。」
他怎麼敢睡,萬一睡過去一覺醒來她又消失了……
「行吧,那就起床,正好我姐和莫柯昨天來了江城,約了今天中午一起吃飯。」
莫柯他知道,她姐……應該是唐翩翩。
只是這兩人不是早就因莫柯出事故失憶冒出一個女人給鬧得徹底分開了嗎?唐翩翩出國前還來醫院和言言道過別。
宋綏沒有回神,路言兮就先起了身。
直到她進了浴室,宋綏才堪堪回神,坐起來打量這個房間。
房間還是他熟悉的房間,卻不是他熟悉的布局。他的房間常年都是單調冷清的,這裡卻不是。被子顏色不是他慣用的冷色調,而是暖色調,房間裡多了很多不屬於他的東西,其中最顯眼的當屬梳妝檯以及……床頭上掛著的結婚照。
結婚照上的人是他和言言。
他們……結婚了?
這個認知讓宋綏心間是又酸澀又欣喜。
呆愣良久,宋綏掀開被子下床,走到窗邊。
直至陽光直直照到身上,切身感受到陽光的暖意,他才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
可是,如果不是做夢,那眼下的情形又是什麼?
路言兮洗漱好出來,見宋綏背對著他站在窗戶前發呆,輕笑著走過去從後面抱住他的腰,從他身後探出頭看他,「綏哥哥,幹嘛呀,睡懵了嗎?」
他垂眸看了看她環在他腰上的手,又看了看她探出來的笑臉,終是將手落在了她臉上,掌心輕輕撫摸,「是啊,睡懵了。」
路言兮眨眨眼看他,「綏哥哥,你今天有點不對勁哦,是這一個星期的加班累狠了?」
「應該是。你去換衣服吧,我去洗漱,待會兒一起下樓。」宋綏終究是宋綏,哪怕眼下的經歷如此離奇,緩過來後他也照樣能應對自如儘量不露破綻。
「好。」
路言兮在他掌心蹭了蹭,笑著轉身去衣帽間換衣服。
走兩步被宋綏叫住,「言言。」
「嗯?」
視線在她笑容滿面的臉上停留幾秒,「沒什麼,去換衣服吧。」
「綏哥哥,你今天果然是有點奇怪,要不是昨晚咱倆睡在一起,我都要誤以為你是很久沒見到我了呢。」
路言兮是無心之言,卻不知說到了宋綏心裡去。
縱然不是好久沒見,算上葬禮也只是有幾天沒見,但在宋綏的記憶里,他們卻是陰陽兩隔了。
世界上沒什麼距離能比得過陰陽兩隔,沒什麼好久不見能比得過永不相見。
宋綏洗漱出來,路言兮已經換好衣服坐在梳妝檯前化妝,見他出來隨意抬頭道:「你的衣服我幫你放到床上了。」
幫他找好衣服這樣的事她像是做過無數遍,那麼隨意那麼自然。
拿起床上的衣服,宋綏久久不言。
原本是要把衣服拿到衣帽間換,怕差別太大被看出來,宋綏回頭看一眼坐在梳妝檯專心化妝沒有看這邊的女孩,選擇就地換衣服。
女孩只是化淡妝,速度很快,他換好衣服她也差不多化好了。
她今天穿了一條淺藍色長裙,站起來在他面前轉了一圈,「我今天這身打扮可以嗎?」
「可以,很漂亮。」
他一瞬不瞬盯著她,她只當他是又被她迷住了,沒有多想。
主要是他平時沒少這樣。
「漂亮就行。」她走過來抱住他的腰,仰頭沖他笑,「要親一下嗎?今天的早安吻還沒有呢。」
宋綏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低頭在她額頭親了一下。
很輕,很溫柔,很珍視。
讓路言兮都愣了愣。
盯著他看了看,終是沒說什麼。
放在平時,她定會撒嬌說他幹嘛不親她的唇,現在卻沒有。
將臉埋在他懷裡,又將他抱緊了些。
兩人就這樣靜靜抱了一會兒,路言兮才鬆開他踮起腳尖在他臉頰親了一下牽著他的手,「走吧,該下樓了。」
宋家還是宋綏熟悉的模樣……
至少從樓上下來都是這樣。
直到來到樓下客廳,宋綏才發現明顯的不同。
客廳里放有很多玩具。
兒童玩具。
多是玩具車。
有個小男孩正拿著遙控器在操控其中一輛,小男孩瞧著約莫有三歲的模樣。
一見到他們就停下手上的動作朝他們看過來,「爸爸,媽媽。」
小小年紀已經初見沉穩。
宋綏看著那張與自己如此相似的臉,驚住了。
路言兮已經鬆開他朝小男孩走去,「璟奕今天起這麼早嗎?」
兒子不滿兩歲就和他們分開睡了。
「醒來就睡不著了,爸爸媽媽昨晚休息得好嗎?」
「很好,謝謝兒子關心。」路言兮將小孩的遙控器接過放下,把他抱了起來朝宋綏走過去,「綏哥哥,你這個星期都在加班,兒子都有一個星期沒有和你碰面了,你抱抱他。」
宋綏慌忙接過小孩,難得地有些手忙腳亂。
雖是手忙腳亂,手法卻下意識地嫻熟。
路言兮將這一幕看在眼裡,眸光閃了閃。
「大哥,嫂嫂,你們都起這麼早的嗎?」宋安欣從樓上下來。
她一身職業套裝。
這是宋綏所不熟悉的宋安欣。
「你們是可以多睡卻不睡,我是想睡不能睡。今天公司又有一大堆事等著我處理,我說大哥,要不你把醫院的工作辭了來接手公司好了,我真的不想干啊!」
「你一天抱怨幾百遍,有什麼用?該是你干還得是你干,你休想偷懶。」鄭秋笛端著早餐從廚房出來。
原本坐在沙發看報紙的宋庚忙起身去幫忙。
其樂融融,不外如是。
只是不見宋淮。
「我就嘴上抱怨,在二哥回來前,我是想偷懶都不行了,誰讓我大哥就是不喜歡做生意只偏愛治病救人呢。二哥也是,嘴上說會回來幫我,可我看他是不打算回來了,天知道我明明只想當個混吃等死的米蟲,現在居然要讓我來扛大樑。」
現如今在家裡提宋淮,已經沒那麼忌諱了。
主要是路言兮早就不在意了。
路言兮笑著插一句:「能者多勞嘛,爸媽敢放手給你也是因為你有能力能扛起這個大梁。」
「嫂嫂,兮兮姐,你就別跟著捧我了,我感覺再這麼下去,我頭都得禿了。他們不來幫我,兮兮姐你來幫我也行啊。」
「我就算了,你慕華姐姐那裡也總催我去管事呢。」
「是啊,我催你,慕華姐姐催你,你都不去,只專心經營你那甜品店。」宋安欣揶揄地瞥一眼抱著孩子走向餐廳的宋綏,「也不知道是誰這麼好命,經常能吃到新鮮的由某人親自做的甜點。」
宋綏腳步微頓。
他喜吃甜食一事知道的人並不多。在這裡,言言竟是為了他專程開了一家甜品店親手給他做甜點嗎?
這裡的宋綏可真幸福。
聽了這麼一會兒,宋綏已經大概能捋清現在是什麼情況。
他和言言結婚了,他們有一個兒子,宋淮出國了,言言還好好的,那就應該沒有周夕悅什麼事,現在宋安欣被培養起來接手公司……
宋璟奕能自己吃飯,不用餵。
他坐在宋綏旁邊,宋綏另一邊坐著路言兮。
路言兮剝了個雞蛋放在宋綏碗裡,對上宋綏看過來的視線,她沖宋綏甜甜一笑,「快吃吧。」
「嗯。」只是很普通的水煮雞蛋,宋綏卻覺得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雞蛋。
這裡一切都太過美好,讓他都……不捨得離開了。
但他清楚,這裡是不屬於他的,他終究還是要回到那個屬於他卻不再有她的世界去。
吃過早餐,兩人去院子裡給梨花洗澡。
照顧梨花,宋綏很得心應手,哪怕他不管梨花有三年了。
他讓路言兮在旁邊看著,他自己來動手。
陽光下,院子裡,宋綏在給梨花洗澡,路言兮淺淺笑著站在旁邊,不遠處宋璟奕小朋友坐著他的兒童玩具車跑來跑去……
「綏哥哥。」
宋綏抬起頭。
路言兮卻笑著搖了搖頭,「沒事,就是想叫叫你。」
宋綏定定盯著她看了幾秒,路言兮笑容始終不變,「快洗吧,給梨花洗好澡收拾收拾,我們就該去赴我姐的約了。從她和莫柯的婚禮到現在,我們有大半年沒見了。」
原來唐翩翩和莫柯不僅仍好好的,兩人還連婚禮都辦了。
他問:「要帶璟奕一起嗎?」
宋璟奕,他和言言的兒子。
其實想要弄清楚現在具體都有哪些與他記憶中不同,對他來說並非難事,只需打個電話出去打探一番就能清楚,但他沒有這麼做,因為他不知道這樣的美夢能做多久,他一刻都不想和言言分開。
「當然,我姐很想他,和莫柯待在莫家這段時間一直念叨著呢。」
出門是宋綏開車,路言兮坐副駕駛,宋璟奕自己很乖巧地坐後排。
在約定的餐廳和唐翩翩兩人碰面。
見到唐翩翩和莫柯,宋綏對現在與記憶中的不同更有實感了些。
「兮兮,這邊!」
人沒到,唐翩翩就沒忍住起身迎了上來,點頭和宋綏致意,「妹夫。」就等不及地抱起宋璟奕,「小璟奕,好久不見呀,想姨姨了嗎?」
小璟奕那張冷臉和宋綏如出一轍,沒應唐翩翩的話,板著臉禮貌問好:「姨姨好,姨父好。」
「哎呀呀哎呀呀,我們小璟奕還是這麼可愛。」
唐翩翩逗小璟奕,小璟奕沒有不耐煩也不躲,只是依舊板著臉,瞧著很是有幾分小大人的模樣。
「坐吧,你們想吃什麼?」莫柯招呼他們。
宋綏沒回,他看向路言兮。
路言兮笑笑:「我們都可以。」
飯桌上,莫柯和宋綏聊起公事,饒是沒有現在的記憶,宋綏也能應對自如。聽得一旁的路言兮心情複雜極了。
心道不愧是宋綏。
只有唐翩翩專注逗小璟奕,什麼都沒有察覺。
吃過飯,路言兮和唐翩翩帶孩子到一旁玩耍,宋綏和莫柯站在那兒說話。
「宋大少,你今天怎麼了?感覺有點不在狀態。」
莫柯是何等人精,哪怕宋綏對他聊的話題應對自如,那片刻的停頓和遲疑也足夠莫柯發現不對了。
莫柯能發現,宋綏並不意外。
他其實也已經察覺路言兮應該是發覺了,只是沒點破。
言言從小就聰明,這一點他無比清楚。
「沒什麼,這段時間太忙,有點累。」
對莫柯,宋綏不欲多言,真有什麼要說的他也是和路言兮說。
莫柯看他一眼,沒有再就此事多言,只說:「當初我出事要不是兮兮及時幫忙找到我,我和翩翩之間還不知得有多少波折,這件事我始終欠著你們一份人情,有事只管開口,我定會盡我所能幫忙。」
「說來,當初兮兮約翩翩出去旅遊,剛好將旅遊地點選在距離我出事地點不遠的漁村,也是我命不該絕。」
一句話透露很多信息。
這會兒再從宋綏身上察覺到不對勁,莫柯也不覺意外。畢竟路言兮身上就有很多不對勁,像是有未卜先知之能,饒是莫柯始終想不明白原因。
這天和唐翩翩莫柯碰過面後,路言兮又帶著父子二人去了遊樂園,在遊樂園玩得差不多了,又帶著他們去她開的甜品店親自動手做了兩樣甜品給父子二人品嘗。
一天就這麼美滿地結束。
晚上回到家,路言兮讓宋綏去幫宋璟奕小朋友洗澡又給他讀故事書哄睡後,兩人才有獨處的空間。
房間陽台上,路言兮開了杯紅酒。
見宋綏洗好澡出來,招呼他過來,「綏哥哥,難得好天氣,一起看星星喝兩杯?」
宋綏哪裡會拒絕。
兩人對坐,無聲碰杯喝酒。
明明心知肚明,卻誰也沒有挑破。
喝了酒,兩人在一張床躺下。
「言言。」
路言兮聞聲側頭看過去,「嗯?」
宋綏翻身過來面對她,抬手撫上她的臉,動作很輕很柔,「晚安。」
「沒有晚安吻嗎?」
她的話讓宋綏一愣,頓了頓,靠過去在她額頭落下輕輕一吻,「晚安,言言。」
「晚安,綏哥哥。」她卻是親在他唇角。
然後窩進他懷裡緊緊抱著他閉上了眼睛。
擁著懷裡的人,宋綏是不想睡的,但他還是不知不覺睡著了。
路言兮是被吻醒的。
深吻。
見她醒了,覆在她身上的人吻得更深。
「言言,早安。」
她抬手輕輕摸著他的臉,「早安。」
對視,沉默,然後異口同聲。
「沒什麼要問我的嗎?」
「沒什麼要問我的嗎?」
路言兮先說:「我確實有很多話想問你,只是突然又覺得沒有問的必要了。」
「我也沒什麼想問的。」宋綏說,「但我有話想說。」
「待會兒再說吧。」路言兮抬手摟住他的脖子打斷他,「綏哥哥,你忙了一個星期,我們都好久沒有親近了。」
在一起四年,她這樣的暗示宋綏哪有不懂的。
吻隨之落下。
……
等一番親熱結束,已是兩個小時後。
兩人靜靜相擁。
宋綏將要說的娓娓道來:「從前是有很多事想問你,但現在……」
「我曾經做過一個夢,那個夢裡發生了很多我記憶中沒有的事。關於那個夢,我一直沒什麼代入感,就像一個旁觀者看完一場『宋綏』的經歷,直到我昨天又做了一個差不多的夢。」
「昨天那個夢更清晰,這一次我不再是以旁觀者的身份在觀望,夢裡那個『宋綏』就像是我本人,他所有的經歷和感受我都能感同身受。他過得……並不好。」
「言言,你懂我在說什麼,對嗎?」
懷裡的人輕輕點頭,「嗯。」
「不說這個,昨天發生的事其實我都記得。說來也奇怪,那明明不是我,我卻有他全部的記憶。」
懷裡的人抬起頭定定看他,「你怎麼就知道那不是你?」
「那是你,只不過一個是擁有過去記憶的你,一個是沒有過去記憶的你。而現在的你,既有過去的記憶又有現在的記憶。不管哪個你,總歸都是你,是我愛的人。」
何必分得那麼清楚呢,沒有前世又怎會有她重來的今生?她今生那樣堅定地選擇宋綏,是因為有前世的經歷做基礎。她會愛宋綏,又何嘗不是受前世最後那三年的影響?
她認得清,不否認。
宋綏聞言,低頭吻了吻她,「你說得對,總歸都是我。」
按理說他該吃醋的,但很奇怪,他醋不起來。相反,他覺得很慶幸,慶幸他擁有那些記憶。
如果他沒有那些記憶,豈非不知她從前吃過怎樣的苦?如果他沒有那些記憶,那個宋綏……也未免太苦了。
知道她吃了那些苦,他以後只會加倍愛她;知道那個「宋綏」曾經過得那麼苦,他便連帶著那個「宋綏」的那份好好地幸福下去。
何必分得那麼清楚,總歸都是宋綏。
都是愛路言兮如命的宋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