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傑用拇指死死地摁住自己的兩邊太陽穴,仿佛只有這樣做才能緩解一些來自大腦的疼痛,此刻的他好比一台計算機,正瘋狂地在腦海中檢索可以供他利用的信息。
但陸傑卻發現他的信息鏈里出現了一個缺口,這個缺口讓陸傑如同遇上了海底斷崖一般。顯然,陸傑遺漏了某個部分,而這個部分,說不定就是決定生死的關鍵。所以,他必須回想起來,到底是什麼地方不對。
那麼,問題出在哪呢?
陸傑咬著指甲蓋,從現在的局勢來看,唯一存在疑點的地方就是眼前的桌子。現在已知的是,這張桌子受某種規律的影響,會發出響聲,富哥和大哥每人觸發過一次,第一次是大哥的黑桃4,第二次則是富哥的梅花A。但他們目前並沒有發生什麼異常的狀況,那麼,在這種情況下,賭一次的損失就變得很小了。
「規律,我需要看到更多的情況,才能總結出規律……」
陸傑這樣念叨著,同時抬起了頭,望向自己的手牌。
A,3,3,4,5,5,6,6,9,10,J,Q,【置換】。
是的,經過了一番交戰後,他還剩下這麼多牌,如果不是隊友給力,他這把或許就交待在這兒了。但手牌多也並不是沒有好處,首先,這麼多的手牌,足夠陸傑試錯了。其次,手牌越多,能起到的【壓制性】效果就越強。
有許多人玩【鬥地主】這種遊戲,總想著這是一個純拼運氣的遊戲,但實際上,除了運氣以外,這種遊戲還講究一個數學的【分析力】,以及【記憶力】。
可能有人會覺得疑惑,一個【鬥地主】和這兩個知識有什麼關係?提出這種問題的人,多半在鬥地主還處於一個小白的狀態。
一副撲克牌共有54張,除了【大王】和【小王】這兩張特殊牌外,一共有十三個不同的類型的牌,每一種類型又有且只有4張。手上的牌每打出一張,就代表這張牌永遠地在【手牌】中消失了,任何人都不可能再摸出4張這樣的牌。【手牌】打出的越多,【牌堆】積累的牌就會越多,餘下可以使用的【手牌】就越少。而且,由於每張牌都無法複製,這就導致了在牌局中期和後期階段可以依照【已經出過的牌】來推斷每個玩家手中大概有些什麼牌,繼而推出對方的【牌型】。一段時間後,幾乎每個人手中有些什麼牌,都是可以推出來的,而這種方式便名為【記牌】。
雖然牌類遊戲本質上是【賭博】,是一種運氣上的比拼,但懂得【記牌】的人比起那些不會【記牌】更占一定量的優勢。試想一下吧,假如你正身處在一個牌局中,這個牌局即將迎來尾聲,此時你手握一副較大的順子,認為別人根本要不起你的牌。藉此你就可以單出你最後的那張牌,贏得這場牌局的勝利。當你鬥志昂揚,all in了你所有的籌碼,準備大贏特贏地打出了你的順子,別人卻對你嗤之以鼻,因為他已經推斷出了你手上有哪些牌。隨後他一個炸彈把你炸的找不到東南西北,最後在慢慢把你耗死,讓你輸得連苦茶子都不剩,想想就覺得恐怖。
可以說,同樣一副牌,放在會【記牌】的人的手裡和不會【記牌】的人的手裡,效果是完全不同的。這也凸顯了【記牌】的重要性。
那麼,說回正題,陸傑手握這麼多牌,看似身處劣勢,實際上卻有助於他更好地分析大局,所以他並不感到懊惱。再說了,他的位置在富哥前面,還可以起到一個過牌輔助的作用。
「一張5。」
那富哥將手中的牌摔在桌上,這是一張黑桃5,正當陸傑以為這桌面會響動時,這桌子卻紋絲不動 連一點點聲響都沒有發出來。陸傑詫異地盯著眼前這張黑桃5,他感覺自己好像走在了一條錯誤的道路上,而這條路將引導他走向無盡的深淵。
「不對,這其中有問題。」
陸傑喃喃道,他仔細回想了桌面發出響聲的情景。黑桃4,梅花A都是黑色單牌,打出去後桌子就響動了,可黑桃5也是黑色單牌,打出去卻沒有響動。
那麼,問題就不在牌的顏色上了。
除了【黑色】這個條件外,是否和其他的東西也有關呢?比如……點數?畢竟在那兩人出對子時,也出了包含【黑色】的牌,但卻並沒有觸發響聲,說明牌面本身的顏色並不是觸發響聲的唯一條件。
「點數……?」
陸傑挑了挑眉,這的確是一個不錯的思路,畢竟除了記牌型,還要記點數,這樣的工作畢竟繁雜,也確實屬於那種會考的類型。
確定了解題的方向後,一個問題又油然而生了。是,就算是點數吧,可是1和4之間的關係太多了,等差數列,等比數列,特殊規律之類的。單憑這兩張牌完全無法判斷出來它們之間的關係。陸傑感到自己好不容易抓到了一根稻草,卻又陷入了盲區。
「看來必須得實踐一下才能總結出規律了啊。」
陸傑嘆了口氣,隨後下定了某種決心,這一把他無論如何都需要出牌,隨後他望向老哥,那老哥也沒含糊,直接甩出了一張紅桃8。
「一張8。」
「一張9。」
陸傑不再猶豫,兩指一夾,甩出一張9來。隨後他看向富哥,那富哥正用左手握著一張牌,做好了要出的準備。見狀陸傑用手捂住嘴巴,用力咳嗽了起來。
「咳咳,咳咳…咳咳咳。」
陸傑一邊咳嗽,一邊用眼神示意著那富哥。那富哥也很識趣,蓋住了手中的牌,顯得有些磨蹭。他這是在給陸傑一個台階下。
「快點啊,磨磨蹭蹭的,黃花菜都涼了。」
陸傑採用了一種在鬥地主中很常見的話術,裝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而那富哥也配合著他的演技。
「催什麼催,晚打一會會死啊。」
「要不要我給你倒一杯卡布奇諾?打不起就別打,丟死人了。」
「行行行,你牛逼,你上你上,我要不起總行了吧。」
富哥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顯然是不打算參與到這一輪了。陸傑轉過頭來看了一眼那老哥,那老哥也沒有想打的意思,於是陸傑笑了一下,甩出了他準備已久的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