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遠挺直身姿,肅穆莊重的面向鏡頭,伴隨著一陣氣勢恢宏的音樂響起,他慷慨激昂的躬身一拜道:
「晚輩江遠,恭迎始皇帝嬴政。」
他的聲音壓過了背景音樂,在會場內經久不絕,而與此同時,音樂漸緩漸低沉。
「噠噠噠!」的腳步聲從高向低,由遠及近的響了起來。
就如同帝王走下了他的高台,又好像遠古的先賢,正跨越時空長河,緩緩的向著此間走來。
如同暮色般的燈光,慢慢的鋪滿了整個會場,燈光很柔,不刺眼的同時,還帶上了一抹歷史的厚重感。
便在此時,嬴政從樓上沿著台階緩步而下,每一步落下,都會點亮腳下的台階。
階梯不長,但確是他曾走過的三十餘年,從趙國邯鄲,一直走到他一統華夏。
他的步伐很穩,只因他是秦國的皇帝,即便身處於這異世之中,他依舊能夠做到昂首而行。
蒙毅和王翦,正一左一右的跟在他的身後,一披鱗甲,一著朝服,均神色威嚴的回顧著四周。
當三人的身影,出現在眾人視線中的那一刻,瞬間便吸走了後台眾人的目光。
「嚯!這是從哪裡找來的演員?」
此時的後台,節目導演看著秦始皇的出場,頓時心生出一股跪拜之意。
只因嬴政的氣場太強,那是殺伐果決,主掌生殺的上位者的氣場。
「鏡頭!趕緊把鏡頭拉近到秦始皇的身上。」
導演激動的看著屏幕里的嬴政,無需旁人刻意的解釋,所有人都能立刻明白他的身份。
畢竟在他看來,這人的演技實在是太好了,就像是嬴政真的活過來了一樣。
對方身著玄袍,儀態威嚴,其身後跟隨著文臣武將。
僅僅是從樓上,步履穩健,一步一步走下來的畫面。
就這幾步,便將秦始皇的睥睨四海,威震八荒給展現的淋漓盡現。
然後便是對方的眼技,僅憑一個眼神便可深入人心。
那股威嚴與霸氣,以及帝心如淵的感覺,正透過一雙眸子,深深的刻進了他的心裡。
「我現在……我現在真的是越來越期待後續的發展了,光一個出場,便看的我頭皮發麻。」
導演韓風激動的拍著身邊的助理。
「快跟芳姐商量一下,詢問一下我們可不可以開啟現場直播。」
他神色亢奮,每一巴掌都拍的「砰砰」作響。
「我有預感,我們的節目肯定會大火。我們也肯定會隨著節目的播出,而一炮而紅。」
韓風本來是一個不溫不火的導演,否則也不會被芳姐用金錢給突破了底線。
本來他就是奔著賺錢,養活劇組來的,可如今隨著嬴政的出場,他的態度立馬發生了轉變。
不為別的,就憑芳姐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老戲骨,這個節目的收視率,就有了最低的保障。
演員傳神,能夠更好的讓觀眾,代入其中,而他只需要在後台,進行簡單的場控。
電話很快便被助理打到了芳姐這裡,沒辦法,再不快點,他容易被韓風給拆了。
神秘空間裡,芳姐其實一直都在關注著此地。
尤其是應龍,正不惜動用法力來烘托場間氣氛,就比如那些燈光,直看得她連連搖頭,失笑不已。
故而,當她聽到韓風想要開啟直播的請求後,略一思索,便十分乾脆的答應了對方。
儘管她原本是為了掩人耳目,將韓風這個劇組給臨時拉過來打掩護的。
畢竟,若是嬴政大搖大擺的,出現在了後世的街頭之上,很容易遭人非議,被人給當成神經病來對待。
但若是身邊有一個劇組跟著,那麼其他人就會立刻明白,將這一切都給當成是節目效果。
摩挲著下巴,如今既然已經同意了韓風開啟直播,那芳姐看熱鬧不嫌事大,揮手便將這裡的情況,給同步到了歷朝歷代。
「既然小江沒時間更新視頻,那我就替他將這裡的情況,給同播過去好了。」
……
當各朝古人,在大白天看到天幕出現的那一刻,驚訝過後,紛紛選擇一邊摸魚,一邊好奇的觀看了起來。
畢竟一邊幹活,一邊摸魚的快樂,不足為外人道也。
秦朝,咸陽城。
這裡的情況,要比各朝熱鬧上不少。
其他朝代不過都是一些看客,而他們做為「當事人」卻著實被天幕給震驚到了。
扶蘇看著天幕中的父皇,以及蒙毅和王翦,不由得搖頭苦笑。
「得了,看來是不用隱瞞了。」
原本,嬴政還讓他幫其隱匿行蹤。
可如今他的父皇都上天幕了,現在全天下都在看著,他即便想瞞也瞞不住了。
他目前更加頭疼的是,該如何給所有人解釋一下,現在究竟發生了什麼。
比如,他的父皇,為什麼好好的就給上天了。
再比如,他的父皇,現在到底去了哪裡。
想到這些,他就有些頭疼不已,只得叫來侍從,去通知百官前來商議。
現如今的秦朝百官,其實也沒好到哪去,明明散朝的時候好好的。
可為什麼一眨眼的功夫,陛下就帶著那兩個礙眼的傢伙,出現在了天幕之上。
劃重點的是,為什麼偏偏帶他們兩個。終究是他們這些老臣們不配了嗎?
王賁看著天幕,就是一頓碎碎念,他如今守在火爐旁「叮叮梆梆」,他的老爹卻跟著始皇跑到了天幕之上。
難怪對方會著急忙慌的跑回來披甲,問什麼也不說,給王賁整的神神秘秘的,合著是這麼一個情況。
對方那套鱗甲,還是他早上為他老爹親手披上去的。就連那兩個死結都是他給打的。
「叮叮噹,叮叮噹,陛下為什麼不肯帶我上。」
蒙恬原本正在家裡收拾,畢竟他馬上就要帶兵去戍邊去了,可當他看到天幕上的景象後,不由心酸的撇了撇嘴。
「陛下的身後,若是跟上兩個武將該多威風啊!」
「陛下帶上毅弟,就對方那小胳膊小腿的,萬一遇到危險,還需要靠陛下來保護才行。」
不消片刻,大臣們便在侍從的通知下,來到了王宮裡集結。
整個屋子都是一股子醋味,都紛紛用幽怨的眼神看著扶蘇,想讓他來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扶蘇:「這次叫諸位前來是為了……」
馮去疾:「上天幕,流芳百世,雖死而無憾。」
扶蘇:「孤主要是想說……」
蒙恬:「哎!明明是親兄弟,為什麼待遇就差這麼多呢?」
扶蘇一臉的黑線,說的他不想上一樣,他現在是發現了,這些人恐怕是很難聽進去他的話了。
他現在只希望,他的父皇不會在後世,做出更加刺激這些人的事來。
否則,他都怕這些人給撂挑子不幹了。
……
會場這邊。
當徵得芳姐的同意後,韓風很快便將直播給開了起來。
雖然他遺憾於錯過了開頭那一幕,可對於接下來的發展,他依舊抱以濃濃的期待。
大廳之中。
隨著嬴政緩緩來到場間,他先是粗略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境,隨後便將目光放到了眼前的年輕人身上。
「是你邀朕前來的嗎?」
他的聲音很輕,但是卻十分的清晰,就如同編鐘一般,脆而厚重。
江遠聞言直起身子,他於此刻,才徹底看清了面前始皇的樣子。
近兩米的身高,健碩魁梧,眉如鋒,眼如星,面容剛毅且威嚴。
該說不說,這位始皇的形象完全符合他心中的幻想。
對方聲音沉穩,身上更是攜帶著上位者的威嚴,江遠只能強撐著對方帶來的壓力,語句清晰的道:
「後世子孫江遠,特邀陛下前來一敘,只因心中有諸多疑問,勞請陛下能夠為後人解惑。」
嬴政聞言緩緩點頭,惜字如金的道:
「你問。」
嬴政此刻,雖然沒有像江遠那樣,提前準備腹稿。
但是身為始皇的他,能夠很快的應對各種狀況。
不就是後人有問題想要問他嗎?些許小事而已,正好他也有諸多疑慮,想要詢問一下眼前之人。
江遠不卑不亢,再次行了揖禮。
「後人都說陛下命好,奮六世之餘烈,所以才能一統六國,故而,我想聽陛下對於這句話的看法。」
嬴政聞言,先是一愣,隨即他搖頭輕笑道:
「朕的命好嗎?其實朕的命並不好,帝王均是稱孤道寡,但是真正走到這一步的,恐怕也只有我了。」
「我未出生時,便被父親拋棄在了趙國邯鄲,直至九歲歸秦。我年幼繼位,遭權臣所壓制。又遭弟弟背叛,被母親所不喜。」
嬴政的聲音,低沉沙啞,嘴角處的苦笑,更是看的江遠有些壓抑。
「回顧朕曾經的那段日子,於年幼之時,膽戰心驚。於夾縫之中,惶恐不安。朕一步走錯,便是屍骨無存。朕一路走來,便是眾叛親離。」
「呵!」嬴政輕笑,他看著江遠,嘲弄似的反問道:「你說朕的命好嗎?後人只記得朕的成就,卻全盤否定了朕的努力。」
說到此處,嬴政的聲音開始變得激昂,他一直不被理解,這一刻,那被天幕提及兩千年的暴秦,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內心。
「朕確實奮六世之餘烈,可朕從一個質子的身份,從呂不韋的壓制中,在一次次的背叛中,穩穩的接過了秦國的權柄。」
「朕重用賢臣能臣,並將秦國六世之遺志,付諸於成功,朕帶領秦國統一華夏,朕做到了朕能夠做到的一切。」
「朕自掌權以後,一不昏聵,二不怠政。朕之成功,難道便是坐享其成不成?」
「朕之命在朕之手中,或好或壞,均由朕來決定。秦國先賢,確實為朕打下了堅實的基礎。而朕也絕對沒有辜負,來自於他們濃濃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