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下後,何琛絲毫沒有睡意,他感嘆生命是如此脆弱,一個似水年華的女孩,說沒就沒了。佳佳的死,不僅是佳佳自己,還讓自己的父母、兄長也陷入無限痛苦中。
「或許這就是家庭的意義之一吧,因為一個人的成就,全家人跟著高興,因為一個人的離開,全家人跟著難過。」何琛在心裡如此想著。
而劉父、劉母、志偉三人,雖然都躺下了,但是一夜幾乎沒怎麼睡著。劉母只要一閉上眼,腦子裡就出現了女兒的身影,從前那些一起經歷的快樂,一起度過的時光,去過的餐廳,去過的景點,猶如放電影一樣在她腦海中徘徊,女兒的笑容,撒嬌,一幕幕在腦中閃過,不經意間,淚水已經浸濕了枕頭。一旁的劉父,也在回憶著與女兒度過的點點滴滴,作為這個家的頂樑柱,劉父常常在外應酬,這幾年陪伴妻兒的時間少了許多,他決定,以後儘量推掉一些不必要的應酬,多花時間陪陪家人,相比生意和財富來說,家人才是對他最重要的。而志偉,也同樣睡不著,作為佳佳的哥哥,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其實挺不稱職的,以前老是跟妹妹爭吵,有時候還會故意欺負妹妹,自己比妹妹大5歲,可是自己實在不像個哥哥,青春期的女孩子,本來就心思多,自己也是剛剛從青春期過來的,卻沒有多多關注妹妹的狀態變化,沒有發現妹妹的異常之處,真是太不應該了。如果老天能給機會再來一次,他一定當一個好哥哥,好好照顧妹妹。
次日一早,劉父劉母是最早起來的,志偉跟何琛也睡得不沉,聽到廚房和客廳的聲音,倆人也同時坐了起來。簡單吃了口早飯,四個人便一起來到派出所。
負責接待的民警還是昨天那個,見到四人,便直接領著他們進了中年民警的辦公室。
「你們先坐會,高隊一會就到。」接待員說道。
「好的,謝謝。」志偉回應了一句。
不多時,中年民警來了。見到辦公室里坐著的四人,毫不意外。劉母幾步上前,問道:「警察同志,我女兒的死,查出兇手了嗎?」
「大姐,你女兒的死因,我們正在調查中,至於先前你們猜測的校園霸凌,我們也安排人去調查了,」中年民警回答。
「那能不能告訴我,我女兒到底是怎麼死的?是自殺還是有兇手啊?」劉母追問道。
「昨天法醫做了屍檢,這個你們也知道,為了嚴謹,今天還會再做一次屍檢。至於具體的死因,按照規定,在案情沒有徹查清楚之前,我們不方便透露,即便你們是家屬,也不行。」中年民警說道。
「那我們現在,就只能幹等著嗎?」劉父問。
「請家屬多一些耐心,相信我們警方的專業能力。」中年民警說道。
見問不出什麼來,何琛四人只好出了派出所。
下一步該去哪?眾人一時沒了主意,志偉看向何琛,問:「除了等,我們現在還能做什麼嗎?」
何琛想了想,說:「去佳佳的學校吧。」
「去佳佳的學校?」志偉等人異口同聲地問。
「對對,去佳佳的學校,欺負佳佳的人,肯定就在學校里。」劉父最先反應過來,發動車子,向佳佳所在的學校開去。
育才中學校門口。
劉父把車停在一旁,幾人下了車。學校的大門是關著的,只有一側的小門開著,門口站著一個保安。
「你們找誰?這裡是學校,不能隨便進。」保安說。
「我找你們校長。」劉母說。
「找校長?你是誰啊?找校長做什麼?」保安問。
劉母正要開口,被劉父搶先一步:「幹什麼?我女兒就在這個學校讀書,昨天她出事了,我要問問你們校長,學校是怎麼管理的,能讓人害死我的女兒!你趕緊把校長給我叫出來!」
保安見劉父幾人怒氣沖沖,想來是出了什麼大事,也不敢怠慢,他讓幾人稍等一下,通知佳佳的班主任和教導主任過來。
約摸過了有十分鐘,一個40歲模樣的女老師和一個男老師一前一後來到了校門口。
「您二位是佳佳的父母吧?我是佳佳的班主任郭老師。佳佳昨天到今天怎麼沒來學校上課啊?」郭老師問道。
「你還好意思說,人都兩天沒到學校了,也不見你們學校給我們家長打電話,你們這是什麼學校!」劉母氣憤的說。
郭老師自知理虧,沒有辯駁,低下了頭。一旁的教導主任開口打圓場:「嗯,我是學校的教導主任,吳良,聽保安剛剛說,孩子是出事了,是離家出走了嗎?還是......」
「我女兒沒了!」劉父一字一句地說道。
「啊?沒了?沒了是什麼意思?」郭老師不解的問。一旁的教導主任吳老師聽到劉父這句,腦子轉的很快,知道出了很嚴重的事,不能在校門口就這麼爭執,於是他放低姿態,請劉父四人到辦公室細聊。
進了辦公室,吳老師先給幾人倒了杯水,然後詢問起來:「到底是出了什麼事啊?可以說的具體一點嗎?」
沉默了幾秒,劉父開口了:「我女兒沒了,就在昨天早上。」
「這好好的,人怎麼突然就沒了呢?」吳老師問。
「孩子因為受了委屈,被人欺負了,就服下安眠藥......」劉父回道。
「所以,孩子是自殺的?」吳老師問。
「雖說是自己服下了安眠藥,但是,罪魁禍首是學校的學生,是你們學校的壞學生,欺負了我女兒!」劉母憤憤地說。
「既然是自己服藥,那不能怪到我們學校頭上吧?」吳老師大概了解發生什麼事了,他可不想讓學校背負這種惡名。
「我女兒的日記本里清清楚楚寫著,她被同學欺負了,還不止一次,你居然說跟學校無關!你還有良心嗎?」劉母像是發怒的獅子一樣,衝著吳老師吼道。
「這位家長,請你克制一下。」吳老師有點生氣,但還是把情緒壓下去了:「你這無憑無據的,可不能隨便冤枉人。」
「我無憑無據?!」劉母依舊嗓門很大,她還要往下說,被劉父打斷了:「我們今天來,不為別的,就想讓學校調查一下,到底是誰,一次又一次地欺負了我的女兒,最終發生了悲劇。」
「調查?我覺得沒什麼好調查的,人是自己服藥的,沒人逼她,你要說是其他學生逼迫她,也得講究證據,不是嗎?」吳老師此刻態度變得強硬起來:「再說了,我們無權調查學生的私生活,這個侵犯個人隱私了。」
「你......」劉父被吳老師這一番冠冕堂皇的說辭氣的說不出話來。
「我要見你們校長,帶我去見校長!」劉父認為,這個教導主任太冷血,跟這種人溝通,簡直是對牛彈琴,找校長可能行得通。沒想到,吳老師卻說:「不好意思,校長不在,有什麼事,跟我說就行了。」
劉父等人想不到,出了這麼大的事,學校竟然是這種態度,太讓人失望了。見教導主任溝通不了,劉父說:「我現在要去我女兒的教室,拿走我女兒的東西。」
「實在抱歉,學生們現在正在上課,不方便讓你們去教室。」吳老師說。
「我連我女兒的遺物都不能拿走了嗎?」劉父的嗓門也大了起來,怒視著吳老師。
「我可沒這麼說,如果要拿東西,就只能等教室里沒人了,才行。」吳老師淡淡地說。
「好,很好,」劉父突然冷笑一聲:「總有一天,你會為此付出代價的!我們走。」劉父轉身,對眾人說了一聲,劉母,志偉,何琛,一同起身,向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