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
聞雅琴看他還敢瞪自己,心裡頓時更不滿了。
她直接一巴掌就抽在了他的腿上。
「老娘天天上趕著在醫院伺候你,說你兩句怎麼了,還敢瞪著眼睛看我,真是反了你了!」
蘇逸州腿上的陳年老傷本來就沒好,被狠狠拍了一下後更是疼的他腦瓜子嗡嗡響。
被他媽這個只知道添亂的蠢貨氣的脖子上青筋都暴了起來。
聞雅琴本來還想再罵,眼看著他都翻起白眼來了才猛然察覺到不對勁。
「你怎麼了,逸州,你別嚇我啊……」
她手足無措地站起身,在原地團團轉了好半天,才猛地反應過來。
「找醫生,對,找醫生,逸州你堅持住,我這就找人來救你!」
眼看著自己親媽終於靠譜一回,蘇逸州忍不住露出個欣慰的眼神,卻不想聞雅琴一個沒站穩,居然被絆了一跤。
地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各種儀器的電路線,聞雅琴壓根分不清哪個是哪個。
雖然看見了有個插頭鬆動,但也沒怎麼當回事,她只是撲到牆上急著按呼叫鈴。
「我兒子要不行了!你們快來救救他啊!」
床上的蘇逸州呼吸卻是猛然一滯,他驚恐地睜大了眼睛,突然發現自己呼吸不上氧氣了!
「呃……」
本就虛弱的身體因為窒息的痛苦而變得更加無力,蘇逸州兩眼充血,艱難地掙扎著。
卻不想他拍擊床面的求救聲,卻被聞雅琴哭喊的動靜完全覆蓋了過去。
「救……救……」
「救命啊!我兒子要死啦!」
蘇逸州無力地翻著白眼,眼神逐漸開始渙散,耳邊緊跟著也開始響起了雜音。
尖銳的哭喊聲,匆忙的腳步聲,最終匯聚成一道刺耳的嗡鳴。
眼看著病房門終於被推開,聞雅琴又驚又喜地撲了過去,把房門口擋的嚴嚴實實。
「醫生,求你救救我兒子吧,他還年輕真的不能死……」
跟在後面的護士都快要急死了,慌忙之中將她一把推開,這才得以成功將急救儀器推了進來。
正當準備開始搶救的時候,卻猛然聽到「滴——」的一聲響,心跳監護儀上徹底成了一條直線。
蘇逸州兩眼充血地直勾勾盯著聞雅琴所在的方向,在痛苦當中被活生生憋死了。
「病人的生命體徵全部消失,已經……徹底不行了。」
「怎麼會,我兒子剛才不還好好的嗎,怎麼現在突然就不行了。」
聞雅琴不敢置信地捂著嘴,好半天反應過來後又猛地撲到病床邊上,拉著蘇逸州的手就是一頓爆哭。
「都怪你們,你們要是能來的早一點我兒子也不會死!人命關天的事,就算是我兒子一時拿不出醫藥費,你們就不能給他先治嗎,都是你們把我兒子害死的!」
醫生護士被憑白冤枉了一頓,表情都不太好看,但都勉強維持著最後的理智,上前仔細檢查起來。
這一查,就發現氧氣罩都沒氧了,輸送管也鬆了。
他們離開前所有儀器都還好好的,現在變成這樣明顯就是人為原因。
聞雅琴卻徹底喪失了理智,壓根不聽醫護人員說話,只一個勁兒的胡攪蠻纏。
「少在這狡辯了,我兒子就是你們害死的,醫院必須陪命!」
護士見溝通不出結果,也懶得再跟她廢話,直接打電話報了警。
一聽說鬧出了人命,公安很快趕了過來,對現場調查完畢後直接將聞雅琴銬走了。
「你涉嫌蓄意殺人,跟我們走一趟吧。」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聞雅琴直接傻眼了,她兒子這才剛咽了氣,人還躺在病床上熱乎著。
後事都還沒來得及處理,怎麼她自己反倒先被抓了?
很快,公安和醫院就調查完了情況。
看到調查結果的一瞬間,聞雅琴簡直整個人都要瘋了。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我兒子那會還好好的想要跟我說話呢,怎麼好端端就窒息而死了。」
她腦海中猛然浮現出了,自己被絆倒時不小心把儀器線路踩松的事,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
「我就這麼一個兒子啊,最後居然是被我自己間接害死的!」
這下可好,蘇逸州死了,她什麼都沒有了,只剩下之前做生意時欠下的一屁股外債,以後都要她自己想辦法來還。
「那麼一大筆數目,就是把我這把老骨頭賣了我也拿不出來啊。」
聞雅琴眼淚鼻涕糊了滿臉,越想越覺得心裡絕望。
「我怎麼就這麼倒霉,這麼苦的日子,讓我以後怎麼過啊,我真是不想活了!」
哭得疲憊的時候,她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了蘇逸州去世時的臉。
他死不瞑目的樣子,看起來是那麼猙獰可怕。
聞雅琴明白兒子心裡肯定對她有著數不清的怨氣,心裡有事又是愧疚又是絕望,嘴裡一個勁兒地喃喃著小聲道歉。
「對不起逸州,是媽沒文化做了錯事,但媽真的不是故意害死你的……」
但只可惜不管她怎麼悔恨也沒用了,人已經徹底回不來了。
聞雅琴都要愧疚死了,甚至覺得自己就這麼關在拘留所裡面也挺好,能讓她消除一點心裡的負罪感。
但調查結果顯示她是過失殺人,主觀上並沒有要害人的意思。
再加上又是死者親媽,最終還是被放了出來。
但她一個孤寡老婆子,連兒子都沒了,又能到哪裡去。
從看守所出來的時候還是清晨,今天天氣格外的不好,到處都顯得霧蒙蒙的。
聞雅琴獨自一人渾渾噩噩的走在大馬路上,整個人還沉浸在兒子突然離世的痛苦中回不過神來。
她壓根沒有去注意周圍的環境,還不小心被輛三輪摩托車給撞。
「哪來的瘋婆子,連路都不看,要不想活了就直說!」
三輪車司機罵罵咧咧地走了,聞雅琴自己捂著流血的腿,眼神麻木地看著他離開的方向。
要是換做之前,以她的暴脾氣絕對不可能就這麼放過那個司機,非得追上去,狠狠訛他一筆不可。
但現在蘇逸州都死了,她要錢又有什麼用?
聞雅琴扯了扯嘴角,只覺得心裡苦澀的厲害。
她渾身麻木地往前走著,最後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