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想那年回家探親的時候，走在半路上突然遭遇了車禍。那天天氣環境惡劣，直接導致了十幾輛車連環相撞，高辰反應快，用自己的身體牢牢地護住了孩子，小寶這才能夠毫髮無傷。」
「但他自己，卻是當場全身粉碎性骨折，等我收到消息趕到醫院的時候，醫生已經停止了搶救，說他已經要不行了。」
即使時隔多年，當初醫院裡的場景也仍舊曆歷在目。
戰淮宴用力咬了下牙關，方才將心底的傷痛壓了下去，儘量用平緩的語氣接著敘述。
「高辰彌留之際，用他最後的力氣將小寶託付給了我，簡單交代幾句，讓我給小寶找個好人家後，來不及多說就咽了氣。」
「我也是那時候才知道，高辰跟他媳婦朱梅感情破裂，已經在走流程準備打報告離婚了，孩子也不是朱梅親生的。」
「高辰父母雙亡，朱梅也沒有撫養照顧小寶的義務，我不想打擾她，就把小寶帶回了家，本來是想要再幫他找對父母，但左挑右選都覺得不太合適，乾脆就自己領養了。」
顧嫿聽得聚精會神，到這裡也不由感慨道。
「原來小寶是他爸爸用命保下來的孩子。」
戰淮宴頷首贊同了她的說法，又忍不住將她抱得更緊了些，發自內心地感慨。
「能夠碰到你，真的是我的福氣。」
當初決定收養小寶的時候，他跟老爺子只是看這個孩子可憐，不忍心他這么小就失去了家庭的溫暖，卻沒有考慮過戰淮宴自己。
要是換做其他家庭，真不一定能夠接受他這樣的條件。
但顧嫿和她的家裡人，卻從未對此有過怨言。
看出戰淮宴的言下之意來，顧嫿輕笑著抬手用食指抵上他的薄唇。
「一家人之間不用說這些客套的話，更何況小寶又乖又懂事，能夠有他這樣的孩子，是我的福氣。」
說到這裡，她不由得想到了當初第一次看見小寶的時候。
那樣冷的天，小傢伙獨自泡在冰冷的河水裡，小小的臉被凍得青紫一片，甚至氣息都微弱了。
好不容易被搶救回來之後，眼神也是怯生生的，抱著她嚎啕大哭的模樣，活像是被人欺負了似的格外委屈。
顧嫿真是想想都覺得心疼的厲害，好在經過這麼長時間的調養，小傢伙胖乎了不少，性格也變得越來越開朗，肉眼可見的越來越好。
「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也想要見見小寶的爸爸，親自跟他說一說孩子現在的境況，讓他能夠放心。」
「好。」
戰淮宴溫柔地摸了摸她的發頂，眼底滿是溫柔和寵溺。
「從前小寶年紀小，出遠門不方便也就沒考慮過頭他，但現在他年紀大了，我在考慮，這次要不要把他給帶上。」
顧嫿也覺得這是個好機會，畢竟小寶的生命是他爸爸拯救下來的，理應心存感激。
但小傢伙的年紀實在太小了，很有可能還沒辦法理解生與死的概念。
糾結片刻後，她還是決定把選擇權交給小傢伙自己。
「還是等小寶回來，問問他自己的意願再做決定吧。」
戰淮宴微微頷首，答應下來：「好。」
等到第二天下午的時候，顧嫿去幼兒園接小寶放學。
孫老師特別喜歡她，一看見她過來就笑著沖小寶招手。
「小寶，你媽媽來接你放學啦。」
在小朋友們的驚呼聲和羨慕聲中，小寶邁著一雙小短腿噠噠噠地跑過來撲進了顧嫿的懷裡。
他興奮的小臉都紅撲撲的，別提有多高興了。
「媽媽，明天就是周末了，不用去幼兒園上學，如果媽媽明天休息的話可以陪我出去玩嗎？」
顧嫿拉著小寶跟孫老師告別之後，一邊帶著小傢伙走在回家的路上，一邊斟酌著開口。
「我也很想陪小寶去玩，不過明天媽媽和爸爸有正事要做，需要去看望小寶的另一個爸爸，燒紙紀念他。」
她猶豫著不知該如何講高辰的事，小寶卻明顯知道自己的來歷，跟個小大人似的嘆氣道。
「這麼快就到另一個爸爸的忌日了嗎。」
顧嫿聽著他熟稔的語氣，不免有些驚訝：「你知道這件事嗎？」
「當然啦，每年的這個時候爸爸都要出門，我就自己在日曆上做了記號，偷偷記下來啦。」
小寶沖她甜甜一笑，主動詢問道：「如果可以的話，爸爸媽媽明天能把我也帶上嗎？我也想去看望另一個爸爸。」
看著小傢伙懂事的模樣，顧嫿只覺得又心疼又欣慰，連忙點了點頭答應下來。
「當然可以了。」
小寶格外期待，還特意跟媽媽拉鉤做好了約定，這才心滿意足地蹦蹦跳跳跑走了。
「我今天跟淼淼約好了要一起寫作業，晚上回太爺爺家裡住，就不陪媽媽一起了，媽媽記得明天早上一定要過來接我哦。」
軍區大院裡倒是不用擔心有什麼危險，看著小傢伙跑走的背影，顧嫿不由失笑地搖了搖頭。
正好趙老太跟顧老太也在家，她本來是想趁著有時間跟兩位老人相處一會。
卻突然又想起來自己有東西落在了家屬院，得先回去拿一趟才行。
「姥姥奶奶你們就在家裡等我吧，反正家屬院離得醫院不遠，我走過去就好。」
「嫿兒你都走一天了，現在又懷著身孕，走的太久明天要是腳浮腫了怎麼辦。」
顧老太不贊同地搖了搖頭，將自己的司機叫了過來：「還是坐車讓我把你送過去吧。」
旁邊的趙老太也跟著搭腔：「正好我倆今天也沒有什麼事做，乾脆陪你一塊。」
兩位老人對顧嫿寶貝的很，顧嫿拗不過，只得笑著答應下來。
「好，那就辛苦姥姥和奶奶了。」
這段時間她一直在軍區大院住，倒是很久沒回過家屬院了。
軍嫂們看到顧嫿都格外開心，拉著她的手你一言我一語的，根本停不下來。
「小南你終於回來了，正好大傢伙有好消息想要跟你分享呢。」
「是啊，我這人沉不住氣，再不看見小南，都要跑去軍區大院找她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