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知道小顧的專家號有多難掛嗎，我們不用排隊就能被她親自給看診已經是運氣爆棚，你還把人家給開的方子給扔了，真是不識好歹。」
「我要是小顧，今天一定不讓你進這個門。小顧不跟你計較，是她性子寬容，但吳歡你不道歉、不認錯，還在這賴賴唧唧的，簡直就是心思歹毒！」
吳歡被說得無從反駁，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似的，臉都跟著火辣辣的，連忙逃也似地跑回家去了。
軍嫂們看著她的背影嫌棄地撇了撇嘴，這才四散開做自己的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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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大清早，顧嫿跟戰淮宴回去接上小寶後，就直奔位於城郊的山區，準備祭拜高辰。
出門的時候天氣還很不錯，但進入城郊範圍內後，天空卻莫名陰沉下來。
山上的溫度很低，還下著細密的毛毛雨。
朦朧的霧氣伴隨著周圍的蕭索的環境，看得人心裡格外壓抑。
一向活潑好動的小寶不知怎的，也跟著沉悶下來，乖乖地趴在戰淮宴懷裡，也不亂動。
三人沿著蜿蜒的山路不斷向前，就見一座孤零零的墳塋出現在眼前。
因為高辰去世前年紀還小，按照他老家那邊的規矩，連墓碑都不能立，只有幾塊紅磚摞在墳前，彰顯著有亡人長眠於此。
墳前打掃得很乾淨，就連上次來祭拜時插在墳頭的，本該老舊不堪的絹花也不見了蹤影。
戰淮宴雖然心裡有些訝異，但這會也來不及多想，只是將小寶抱在了地上，又將帶來的供品一一擺在了墳前。
裊裊煙霧沿著點燃的線香緩緩升起。
小寶靠在顧嫿懷裡，目不轉睛地看著戰淮宴手上的動作，表情格外專注。
「高辰，我帶我老婆和小寶來看你了。」
戰淮宴從地上撿起一根樹枝，在墳前畫了個圈，才將元寶、紙錢，還有買來的衣服鞋子什麼的一塊放進去燒。
有種說法是，畫完圈後燒掉的紙才能真正送到亡人手裡。
「這些錢你拿著，當年活著的時候你一直待在部隊裡，也沒享過什麼福，現在到了地下就不用節儉了。」
說話的功夫，不知從哪吹過來一陣風，打著旋的往人臉上飄，像是在無聲地回應著這些的話似的。
戰淮宴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語氣變得越發低沉。
「知道你惦記孩子，放心吧，小寶在我身邊這些年過得很好，現在還有了個愛他的媽媽。」
他倒了杯酒灑在正熊熊燃燒的火堆里，又衝著小寶招了招手，小傢伙乖得很，自己跑過來依偎進了他的懷裡。
「另一個爸爸就睡在這裡面嗎？」
戰淮宴點了點頭，認真地跟他講：「你的爸爸名叫高辰，是他用生命保護了你。」
小寶聽得眼淚汪汪的，還像模像樣地對著墳頭磕了個頭，全程乖到不行。
帶來的元寶逐漸燒完了，戰淮宴眼神深邃地看著面前的火堆熄滅，拍了拍褲腿上的灰後站直了身子。
「時間不早了，我們也先回去吧。」
「好。」
顧嫿點了點頭，牽著小寶又駐足片刻，看著高辰那孤零零的墳頭，在心裡無聲地說了句謝謝。
按理來說高辰是小寶的爸爸，保護自己的孩子也是應該的。
但不知道為什麼，她拉著小寶熱乎乎的小手，就是莫名生出了一種濃重的感激之情。
就在他們準備要走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一個身材消瘦，神色木然的女人懷抱著一束花走上前來。
在看到他們的瞬間腳步微微一滯，表情明顯有些意外。
「戰首長？」
朱梅頓了頓，又很快反應快來。
「難怪這幾年高辰墓前的雜草一直都清理得很乾淨，原來是您經常過來幫忙。」
戰淮宴微微頷首，一時間也有些不知該怎麼回應她。
畢竟當年高辰還活著的時候，跟朱梅的感情就已經破裂，到了要鬧離婚的份上。
但沒想到都過了這麼多年，朱梅還是會在高辰忌日的時候前來祭拜。
看來他們夫妻二人之間的關係，並未走到兩看相厭的地步。
只可惜故人已去，有再多的誤會和懊悔，也已經無濟於事。
「旁邊這位就是您的夫人吧，早就聽說戰首長您已經結婚了，沒想到老婆長得這麼漂亮。」
朱梅淡笑著跟顧嫿打了招呼，眼神最後落在被顧嫿牽著小手的小寶身上，表情肉眼可見的變得有些複雜。
「這是小寶吧，幾年不見，居然長得這麼大了。」
她的語氣不盡然是懷念，仿佛還帶著一些更為晦澀的情緒。
小寶聽不明白，但小孩子們的感覺最為敏銳，他直覺面前這個人似乎不是很喜歡他。
小傢伙下意識往顧嫿身後躲去，小手緊緊抓著媽媽的衣擺，眼神也怯生生的，難得表現出幾分害怕來。
雖然知道朱梅沒什麼惡意，但顧嫿見小寶這樣還是有點心疼，不由得往他身前站了站，保護住他。
察覺到母子二人的動作，朱梅扯了扯嘴角，笑得略有些苦澀。
但也並沒有說些什麼，而是自然而然地轉移了話題。
幾人就著高辰生前的事聊了幾句，簡單敘舊後便打算離開。
卻不想戰淮宴跟顧嫿帶著小寶都已經坐上車了，朱梅卻突然氣喘吁吁地追了上來。
「戰首長，你要是不忙的話，還請留步……我有件事想要跟您單獨聊聊。」
戰淮宴下意識轉頭看向顧嫿，得到顧嫿的首肯後才答應下來。
車上只剩下了顧嫿和小寶兩人，他們隔著窗戶，遠遠地看著戰淮宴和朱梅說著什麼。
他們的表情明明很平和，但或許是受到朱梅表情的影響，周身縈繞著一股悲傷的氛圍。
玻璃也因為升騰的霧氣變得霧蒙蒙一片，顧嫿將手搭在了門把手上，突然有種不舒服的感覺。
回頭一看，就見小寶也是緊緊皺著眉頭，小臉上寫滿了苦大仇深。
「媽媽。」
見顧嫿看他，小傢伙主動湊上前，跟她貼貼。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覺得自己有點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