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什麼,怎麼也得給你爺爺帶一份燒鵝飯,然後我們一同過去!」
王若聽見李浩辰說出三清觀,心中一動,一把將其拉住,呵呵笑道。
「一同過去?」
李浩辰根本不明白王若的意思,難道他還要跑到家中去告狀不成?一時呆在當場。
司空雪也是一愣,隨即微微一笑。
看來王若已經原諒了孩子之前的冒失行為,此去就算不給這孩子一個出路,也必定會留下一些好處的。
三人點了一份香噴噴地燒鵝飯,讓李浩辰前面帶路,不緊不慢地離開小酒館,朝著城外而去。
三人一直沒有打火把,也許是李浩辰輕車熟路的原因,根本不怕找不到方向。
而二人本身就是騰雲修士,耳聰目明,比起普通人來,簡直是天壤之別,更別說王若還修煉有神目,可以視黑夜如同白晝。
一個時辰之後,三人摸黑,經過一段彎彎曲曲的山路,才終於趕到一個不太高大的山峰下。
只見一片密林之後,有一座破破爛爛的道觀,不知經過了多少年的風吹雨打,牆面斑駁,處處蛛網,已經腐蝕得不成樣子了。
這座道觀雖然破舊,但面積挺大,想當年煙火鼎盛之時,肯定也是非常熱鬧的。
此刻卻只有庭院後面的大殿處,傳出來一絲微弱的燈光,映照出這寒風瑟瑟中唯一的溫暖。
「爺爺,我回來了!」
李浩辰一見大殿的燈光,滿臉興奮,忍不住撒開小腿,疾步跑了進去。
他可要把手中香噴噴的燒鵝飯,早點拿給爺爺吃,爺爺肯定很多年也沒有吃過這麼香的飯菜了。
王若二人則慢走一步,仔細查看起這破舊的道觀,發現許多地方都已經倒塌,不成樣子。
連李浩辰二人寄身的大殿,其中一處角落也坍塌下來,幸好被一些破舊的木桌木椅擋住。
但還是留下了幾處破洞,夜風一拂,風兒便隨著縫隙鑽進來,讓人陡然生出一股涼意。
「燒鵝飯?辰兒,今日難道有大善人施捨麼?否則你怎麼會要到這麼好的飯菜?」
大殿裡面的一個角落處,有一個用石頭墊起來的木板,上面鋪了一床打了好幾個補丁的棉被,一個老人正有氣無力地躺在上面休息。
忽然鼻子一動,趕緊爬起來,臉上露出欣喜的表情問道。
「確實是遇見了兩個大好人,爺爺你先吃吧,我去請他們進來!」
李浩辰臉色一紅,趕緊將燒鵝飯遞給爺爺手裡,正要起身出來。
王若和司空雪已經跨入大殿的門檻,只見這大殿中間,立著三座雕像,正是玉清元始天尊、上清靈寶天尊和太清道德天尊的泥塑金身。
但大部分金漆已經掉落,顯得有些破敗,連元始天尊的一隻手臂都斷了,露出裡面的黃色泥土來。
前面倒還擺著一個供桌,上面除了一個老舊的香爐外,別無一物。
「哎呀,二位貴客臨門,老朽未出門迎接,實在是怠慢了呀!」
老頭頭髮花白,眼睛倒還明亮,看見王若二人進來,趕緊將燒鵝飯放在一旁,起身連連說道。
「老人家不必客氣,您快吃飯吧,別餓著了!」
司空雪見老人一把年紀了,說話這麼謙恭有禮,卻住在這麼一個破舊地方,心中一酸。
她一出生,就在一個顯赫的修仙世家,從小錦衣玉食。
就算送到絕情閣師父那裡,也是被一品紅寵著,很少見到這真正的人間疾苦。
如今心中不是滋味,恨不得立刻掏出錢來,將這道觀重新修繕一下。
「老朽姓黃,名德惠,祖居這三清觀多年,二位貴客還請在一旁就座,等我去泡一壺茶來!」
老者從李浩辰口中知道,眼前二人就是他口中的大好人,這燒鵝飯也是他們買來的,心中甚暖,立刻報上姓名,同時招呼二人,在三清旁邊的一張木桌坐下來。
「祖居此地?這三清觀應該是一座道觀吧。」
「據我所知,許多地方都有這種三清觀,用以祭拜三清上神,老人家怎麼說祖居此地呢?莫非這座道觀姓黃?」
王若也不客氣,大馬金刀地坐在一條板凳上,頗有深意地說了這麼一句。
司空雪聞言一愣,眉頭皺了起來。
不明白王若為何說話如此怪異,難道故意惹這老頭生氣麼?
這個老者剛才她已經神識探查過,的的確確就是一個凡人,沒有什麼奇特之處,心中疑惑,一旁靜觀其變。
而黃德惠老頭一聽此言,手上泡茶的動作瞬間停下,轉過身來,有些難以置信的樣子。
忽然,問出一句莫名奇妙的話來:「莫非貴客,見過一位姓黃的三清觀道士?」
「呵呵,的確見過一人,叫做黃廷磊,不知老人家認識不認識?」王若微微一笑,一字一句地說道。
「啪嗒」一聲,老頭黃德惠手中的茶壺,瞬間摔在地上,裡面的茶水灑了一地。
但老頭卻渾然不覺,只是張大嘴巴、眼睛發直,突然感到一陣眩暈,撲通一聲,倒地不起。
「爺爺,你怎麼了?」
李浩辰看見爺爺摔倒,連忙跑過去。抱起爺爺的腦袋,使勁搖晃,口中大聲叫喊。
卻不見爺爺醒來,一時間驚慌失措,滿臉流淚。
「夫君,你這是。。。」
司空雪正要詢問,卻被王若一擺手阻止了,同時笑著牽著她的手,來到了三座金身的後面。
只見這後面,擺了一個大大的桌子,上面有二三十塊逝者靈牌。
而這些靈牌的前方,擺著一個香爐,插著三根檀香,煙霧裊裊,裡面還有許多半截的殘支,香灰堆了滿滿一爐。
司空雪眼睛一掃,發現眾多靈牌中,還真的有一位叫做黃廷磊的牌子。
不禁十分奇怪,看著王若眨巴著眼睛,心中猜想,莫非夫君認識此人?
「你這個壞人!」
李浩辰此刻心中悔恨無比,還以為王若和司空雪乃是神仙,想不到剛剛進來,就把爺爺給氣暈了。
隨即抄起旁邊的一條板凳,朝著對方狠狠地砸了下去。
「辰兒住手!」
老頭黃德惠被他一陣亂搖,很快醒了過來,卻發現李浩辰正要打人,臉色一急,趕緊喝止。
但為時已晚,只見李浩辰懷著滿腔憤恨,一板凳砸下去,卻發現著力處,軟綿綿的,就好似碰見白天在大街上那闖不出去的無形之牆,所有力氣使盡,都砸不下去分毫。
「仙師息怒,小孩子一時心急,無意冒犯。辰兒,還不趕緊放手!」
老頭一咕嚕爬起來,上前將李浩辰拉開,同時身體不停地鞠躬,很是惶恐。
「無妨,敢愛敢恨是乃真男人,不畏強權才是偉丈夫,我現在倒還有些喜歡這小孩了!」
王若哈哈一笑,將心中所想確認無誤以後,再次坐了下來。
李浩辰雖然被其爺爺拉住,不讓動手,但仍舊小手緊緊握拳,一臉怒意地看著對方,恨不得將其痛打一頓。
「不知貴客在何處見到我家先祖,如今他老人家,可還有音訊?」
老人也緩緩坐下來,眼神中閃過一絲希冀之色,有些顫巍巍地說道。
王若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取出一塊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令牌。
其正面乃是一座道觀圖案,和眼前的三清觀十分相像,背面刻著一個篆體的「黃」字。
老人顫巍巍地接過令牌,眼中的希冀之色早已泯滅。
反反覆覆地看了好幾遍,才長長嘆了一口氣,忍不住問道:「不知仙師,是在何處得到這塊先祖的宗門令牌,先祖如今可得善終?」
「我是在西域大陸古蘭國境內的三河縣,一處亂墳崗發現的,同為修道之人,他的墳墓略有破損,我已經修繕了一遍,起碼能夠經歷一個甲子左右的風雨侵蝕。」
「但若要保證萬年不朽,只能你們這些後人,自己去維護了!」王若回憶了一下當時的情形,緩緩說道。
司空雪一聽這個地名,心中一愣。
這就是當初她們三派小組捉鬼的地方,想不到留下王若一人處理黃老漢的墳墓,他卻陰差陽錯,得了這麼一塊身份令牌。
「西域大陸?我聽都沒有聽說過,看來是個極其遙遠的地方,我這一生是不可能過去了。」
「而且黃家傳到我這一輩,只有我這一個孤寡老人,香火已經斷絕,哪裡還提什麼萬年不朽?」
「不過仙師如此仁義,不遠萬里送還這塊令牌,我黃德惠感此大恩,無以為報,只能給恩人磕幾個頭了!」
老頭無奈地搖搖頭,言語中儘是心酸,離開凳子,就要跪下。
「老人家不必如此,當初我也不知道,竟然還有這般緣分,能夠遇見黃家後人。」
「只不過我倒有些好奇,這三清觀應該是一個仙家宗門,為何如今變得破舊不堪?」
王若左手輕輕一揮,一股無形的力量,柔和地托著老人正要下跪的身體,有些好奇地問道。
「今日得遇二位仙師,乃是我黃某的三世福分,倘若不客氣,還請稍坐片刻,我取一些東西出來,再慢慢說給仙師聽!」
老人實在無法跪下,便不再強求,緩緩站起身子,朝著靈牌供桌處顫巍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