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啊——唔！」
延遲的痛感襲來，沈媽媽剛一出聲，一塊團成團的餐巾已經強行塞進了她的嘴裡。
這番變故過於迅速。
等余瑤回過神來時，沈媽媽已經軟著手臂倒在地上了。
她愣怔地看向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宋白楊。
把人放倒之後，宋白楊還不放心，一邊戒備地看向坐在對面的沈爸爸，一邊牢牢地護在余瑤前面。
沈爸爸猛地站起來，想要去拉沈媽媽，但是看著她軟綿無力的手臂，又不敢去碰。
想要把她口中的餐巾拽了出來，結果卻聽宋白楊飛快地提醒：「很痛的！你把布料取出來，要是她咬了舌頭，可不關我的事。」
沈爸爸動作一頓，取也不是，不取也不是。
氣得他鼻翼翕動，憤怒地瞪向宋白楊。
「你是什麼人？！你對她做了什麼？」
宋白楊實話實說：「脫臼而已，我看她隨地撒潑，只好暫時幫她把作惡的胳膊給摘了。」
「你！」
沈爸爸氣怒，但因為不認識宋白楊，所以把怒氣轉向余瑤：「你看看你！認識的都是些什麼人？居然這麼對你阿姨！還不趕緊叫救護車？！」
余瑤聽而不聞，只是看向宋白楊，低聲問她：「你怎麼在這裡？」
宋白楊抖了下肩膀，然後無措地撓了撓頭，有些慫，但還是一邊戒備著沈爸爸，一邊側身看向余瑤，低聲回答：「我……不放心，所以悄悄請示了一下唐先生。」
「嗯。」
余瑤點頭，但其實並沒有完全聽進去。
她還沒從沈媽媽怒氣沖沖地對她動手中回過神來。
一邊儘量「理智」地想，沈征程畢竟是他們的親兒子，他們也許走投無路，情緒一時失控，應該理解。
一邊又抑制不住的難過。
想不通是為什麼。
就因為讓她去求唐雲澤，她拒絕了嗎？
因為她做不到，所以就是錯了嗎？
緊接著，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傳來。
是服務員太害怕，叫了經理和保安過來。
余瑤抬起手，用力地搓了下自己的臉，強迫自己打起精神。
她沒有去看沈爸爸和沈媽媽，而是對餐廳經理道：「麻煩叫下救護車。還有，餐費和損失費計算一下告訴我。」
「這位女士……」
餐廳經理想要開口，被余瑤制止。
余瑤勉強扯了下嘴角，禮貌而溫和地解釋：「一點小矛盾而已，不用聲張，按我說的處理吧。」
餐廳經理看看余瑤，又看看氣得面色發黑又顧忌著宋白楊而不敢亂動的沈爸爸，猶豫了幾秒，下意識地按照余瑤說的，找手機開始打120.
余瑤在原地站了幾秒，才重新看向沈爸爸：「該解釋的我都解釋了，送阿姨去醫院吧。這邊你們不熟悉，給沈征程打個電話吧，我沒他的聯繫方式，就不代勞了。」
頓了頓，她又補充：「醫藥費單子到時候發我一下，我會付的。」
她音量不高，聲音也沒有很明顯的情緒起伏。
但就是這樣平靜的敘述，反倒莫名把其他人鎮住了。
沈爸爸想起余瑤之前說出的「威脅」，再看一眼宋白楊在余瑤面前維護又恭敬的態度，忍著怒氣用肯定的語氣問：「她是你男人安排過來的？」
余瑤沒有回答。
她在原地站了兩秒後，長長地吐了口氣，沉默地拎起自己的外套和包包。
轉身往外走的時候，腿上隨著動作驀地傳來一陣刺痛。
估計不知道磕到哪裡了。
余瑤什麼也沒說，若無其事地繼續往外走，同時朝經理示意了一下：「我去結帳，麻煩帶路。」
宋白楊連忙跟上。
路過自己剛才落座的位置，她飛快地拽起自己的東西。
原本掏出手機想給唐雲澤匯報一下，但看了一眼余瑤的背影，又忍住了。
宋白楊倒騰著自己的兩條腿，緊追了兩步，走到余瑤的身邊，小聲請示：「要和唐先生說一聲嗎？」
余瑤搖頭：「不要。」
她看向宋白楊：「聽我的話嗎？」
宋白楊連忙點頭：「聽的。」
過了兩秒，她又小聲道歉：「對不起。但是我不後悔這麼做。」
因為要不是她不放心，請示了唐先生之後偷偷跟過來，瑤瑤今晚肯定要受氣，甚至可能還會受傷。
余瑤低垂著眉眼沒有回答。
好像……大家都情有可原，大家都事出有因，似乎都沒有錯，但偏偏落得一個十分荒唐的結局。
媽媽之前說，這世間大多數的事情，沒有絕對的對錯可言。
但她總是怕虧欠。
怕虧欠沈家這些年的疼愛和幫扶，也怕虧欠唐雲澤這段時間的偏愛。
她忍不住想：如果之前狠心一點，沒有去求唐雲澤，沒有開始這段關係，是不是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