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寬闊華麗的酒店房間內,此刻,有四個人正在房間內。
侯爵,芽衣子,雨朔和卡妙。
「這裡安全嗎?」侯爵進入房間後問的第一個問題就是這個。
雨朔卻是微微一笑,說:「所謂的『安全』,也包括『人』嗎?」
「那……」卡妙連忙站起身來,說:「要不我迴避一下?」
「坐下吧,海倫娜。」雨朔卻是很優雅地撥開了額頭上的髮際,抿嘴一笑,說:「你在這裡也有一定程度的必要。」
卡妙只得將目光投向了侯爵。
「你坐下吧。」
侯爵說完後,卡妙才坐下。
一個小細節,也足以說明,亞當在諾斯菲爾德家族的地位,是高於伊爾娜的。
「好吧,我知道你想說些什麼。」
雨朔在卡妙坐下後,就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親愛的哥哥亞當,你應該是想問我接觸約翰李的事情吧。」
然而侯爵卻是沒有正面回答她的話。
「好吧,我知道……」雨朔沒有半分尷尬,攤了攤手說:「家族的人應該是默認我那麼做的。否則我根本無法成功接觸到他。」
諾斯菲爾德家族在如今這個時代如日中天,富可敵國,在歐盟,聯合國等國際組織中,都有很強大的人脈,包括梵蒂岡那邊,也有他們的人在。現在已經不是當年被教廷所放逐的那個家族了。
「你不要繼續深入下去了。」
侯爵終於開口說了一句話。
雨朔則是將頭一歪,饒有興致地盯著侯爵,說:「哦?不要繼續深入下去?親愛的哥哥,你在和我開玩笑嗎?我們是諾斯菲爾德家族的人,從一開始,就註定是沒有可能從這一切中脫身而出的。你來,是傳遞父親大人的警告,而非來協助我的嗎?」
「安特敏斯監獄。」
雨朔將手機取出,點出了裡面的地圖。
「距離斯特拉斯堡不算太遠呢。達彌莫參加考古團隊,進入安特敏斯監獄以前,就一直生活在斯特拉斯堡。你以為我會忽略這種線索嗎?」
「我從不是父親大人的附庸。」侯爵看著手機上面的地圖,說:「包括安特敏斯監獄,都不是父親大人的安排。」
「承認了吧,哥哥,一切都在父親大人的掌握之中。你認為,他為何會放任你到今天呢?」
卡妙咽了口口水,露出局促不安的眼神,而宮崎芽衣子也是完全無法插入兄妹間的談話。
「夏諾恩.奇特烈,」她接著一針見血地說出了這個名字:「你知道吧?哥哥?」
在這個名字被提出後,侯爵的表情雖然並無變化,不過宮崎芽衣子的臉色卻是完全變了。
「尼特萊爾的筆記本,就是在他身上找到的,不是嗎?然後父親大人,將那本筆記交給你。那麼重要的東西,他為何如此隨意地處置?父親大人從一開始就算好了一切。」
室內的氣溫似乎冷了好幾度。
「夠了,伊爾娜。」
「父親大人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要阻止尼特萊爾的預言,不是嗎?否則的話,他會將筆記本那麼隨意地交給你?不,在那以前,為何不毀掉筆記?或者是藏匿起來?就算是用最森嚴的防護來封藏的東西也不為過,居然就這麼隨便丟給了你。這說明了什麼還不清楚嗎?我們諾斯菲爾德家族,是所謂的驅魔家族?神之眷屬一族?開什麼玩笑?」
「大小姐……」卡妙聽得觸目驚心,「這……這些話……」
「我知道。」侯爵依舊平靜不已:「我從很早以前就知道了。父親根本不在意尼特萊爾是否可以死而復生。包括你我的存在,都只是他的棋子罷了。讓我們兄妹在應該見面的時候再見面,也是同樣的目的。」
諾斯菲爾德家族居然……根本不打算阻止尼特萊爾的復活?
這怎麼可能?
「別那麼驚訝,海倫娜。」雨朔則是微微側頭看了看卡妙,說:「新英倫教會的人,居然完全不知道這些嗎?你也該察覺到了吧?諾斯菲爾德家族根本不是什么正義使者。成人世界中,正義從來是衡量利弊的產物,純粹的正義只有童話故事中才有。更何況是在這麼一個殘酷的世界上?否則,你認為諾斯菲爾德家族何以維繫?」
現實世界就是如此。拯救世界?為何要那麼做?墮星教團那些人難道不知道惡魔復活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嗎?他們難道都不怕死?但事實是墮星陣營的演員遠比驅魔這一方更多。
惡魔的引誘永遠是如此甘甜,猶如毒品一般,雖然禁忌,但嘗過一口,就再也難以忘懷。
「那麼,我再來確認一下,哥哥……你的立場。你並不是父親大人那邊的,那麼你是否是我這邊的呢?」
「我永遠都是諾斯菲爾德家族的人。伊爾娜。」
「我也是。而且到死為止都是。」
「我們都不能和家族的人為敵。你該知道原因。」
「這一點我和你也相差仿佛。」
說到這,雨朔忽然笑了。
「真是的,我就知道問你也是白問。」
接著,她就迅速斂去了笑容。
「當年,我們家族的人為何被放逐,為何將尼特萊爾關押在安特敏斯監獄,以及最後為何他會被教廷燒死……這些答案,終將會被揭曉的。家族究竟為了什麼而隱瞞,為了什麼而撒謊,我們都會知道。」
說完這些以後,雨朔就站起身來,說道:「好了……我先走了。」
「你還是住在教堂嗎?」
「嗯,暫時我打算這樣。」
二人離開酒店後,侯爵坐在原位,整理著目前所獲取的全部信息。
諾斯菲爾德家族,並不是所謂的正義使者,甚至都未必是驅魔人。難道,竟反而是惡魔的幫凶?
侯爵並不那麼想。
這些台詞,擺明了是來迷惑觀眾的。侯爵怎會被如此欺騙。
成人世界的確不太可能存在著涇渭分明的正義和邪惡,善惡二元論乃至宗教中的神和惡魔,說到底都有太多理想的成分。不過,這是一個什麼世界?電影的世界!電影當中的一切邏輯都為劇情服務,既然是電影,分為了兩個陣營,那麼肯定會需要有正邪存在。諾斯菲爾德家族的情況,恐怕只是有些特殊,但絕不至於和墮星教團是一丘之貉,那樣的話就太荒唐了。
只怕這其中另有深意。
但是,侯爵再怎麼厲害,在缺乏線索和情報的情況下,也無法推論出諾斯菲爾德家族的真正目的。
雨朔和卡妙走到了酒店的大廳走廊上。
而接著會發生什麼,她很清楚。
也該是面對的時候了。
走廊上的燈,瞬間熄滅。
雨朔抿了抿嘴唇。
燈光再次亮起。
前方,瞬間出現了一個渾身黑衣,頭顱歪裂,雙目一片黑色的恐怖女人!
燈再度熄滅,再度亮起的時候,那女人就消失了。
「海倫娜。」
「是!大小姐!」
卡妙來到了雨朔面前。
歐文的死對卡妙而言也是很大的心理打擊。在這部電影,要倖存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而當燈再度亮起,她的身後卻不再是雨朔,而是換成了那個恐怖女人,朝著她的脖頸處咬來!
下午五點多。
傑拉夫正木然地坐在房間內,雙手交叉。
外面的雨並未停下。
而外面忽然響起了門鈴聲。
他微微皺眉,劇本裡面是沒有這一段的。
懷著警惕心他來到門前,問道:「誰?」
「我。」
外面傳來了這樣一個略顯低沉的聲音。不過傑拉夫還是辨認出了聲音的主人。
「伊卡魯?」
他就伸出了手,朝著門把手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