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邵宛如是哭的迷迷糊糊睡著的,夢境中還是腰斬之處,她看到自己還沒有死透的躺在地上,也看到楚琉宸急奔而來,眸色絕望而血腥……
那一刻,她沒有害怕,只想上前去抱住他,只想安撫他的情緒,看著他踉蹌著衝下高高的丹闕……
第二天一早,她醒來,看到楚琉宸的笑臉,有些茫然,往常這個時候楚琉宸都已經上朝了。
「你……你怎麼還沒走?」邵宛如撐著身子起來。
「我陪你去華光寺還願!」楚琉宸道,伸手把她抱了起來,看了看她的臉色,笑道:「我問過明秋師太和齊珏了,都說沒什麼事,可以動一動,也不能一直躺著。」
「我本來就沒什麼大事!」邵宛如早想起來了,聽說可以起了,立時嘟著小嘴嘀咕了一句,這幾天躺在床上,讓她難受的不行,早就想起了。
楚琉宸把她抱到妝檯前,看著妝檯前的女子紅腫的眼睛,邵宛如立時沒精神起來:「這……這可怎麼見人!」
「誰讓你見人的,你不需要見人的,帶個面紗就行!」楚琉宸笑了,看她嬌俏的樣子心裡很是高興,昨天邵宛如莫名其妙的大哭一場,把他嚇了一跳,半夜醒來還看到她眼角的淚水,心疼不已。
看著紅腫的根本不可能看不出來的臉色,邵宛如無奈的道:「好吧!」
馬車已經準備妥當,邵宛如梳洗過和楚琉宸一起出來,上了馬車一路往華光寺而去。
「你今天怎麼不去宮裡,皇上的身體不好,這個時候你更應當去宮裡的!」邵宛如有些擔心,靠在楚琉宸的肩頭道。
「沒事的,叔皇雖然不太好,但也不會一下子出事,他的身體今天也上不了朝,眼下急的不是我是楚琉玥,還有楚清。」
「楚琉玥會有動作?」邵宛如一驚,下意識的伸手拉住楚琉宸。
「自然是有的,眼下不就是!」楚琉宸嘲諷的勾了勾唇角。
邵宛如懂了,朝臣們上摺子請立太子,而且大部分請立的還是楚琉玥,其實這一切都是楚琉玥在背後鼓動的,如果不是楚琉玥有動作,不可能會有這麼多人站在他這邊的。
「皇上會不會覺得他很不錯的?而且他還是皇長子?」邵宛如替楚琉宸擔心。
「無礙!」楚琉宸笑了,他很滿意邵宛如全心全意的為他著想的樣子,楚琉玥眼下的舉動,他看的滿意,有楚琉玥在前面頂著,楚清那裡也鬧騰的不行,他可以緩一緩手,等他們接下來的動作。
馬車一路向前,到了華光寺,邵宛如早早的從馬車上下來,這一次她要和楚琉宸一起走那條問心路。
一路上過去,很累,但也覺得很滿足,昨天的那些不舒服的情緒也一消而空,拉著楚琉的手,兩個人相攜著踏上了最後一層台階,回頭看,高山疊疊,雲煙深處天高空闊,胸口的悶氣仿佛也在這雲煙之處一消而散。
邵宛如這次興致極高,拉著楚琉宸去了幾座香火極盛的佛殿,很是虔誠的跪拜,所謂還願就是她謝過佛祖的意思,每一次跪拜都誠心誠意,一路過去拜的楚琉宸都替她累了,也不知道她小小的身體裡哪來那麼大的力度,居然可以支持著拜這麼多的佛像。
而且還這麼虔誠。
因為拜佛午膳用的晚,用過之後,楚琉宸帶著邵宛如徑直去了一處空落的禪院,守門的小沙彌看到楚琉宸過來,上前行了一禮。
「大師可在?」楚琉宸笑問道。
「師太在裡面參禪。」小沙彌道,然後讓開身子請楚琉宸進去。
跟在楚琉宸的身後,邵宛如好奇的看著這處院子,空落落的院子,打掃的很乾淨,檀香陣陣,清心寧和。
聽聞他們進來的腳步聲,坐在蒲團上的人睜開眼,一雙眼眸修長中帶著幾分睿智,看向兩個人並不覺得意外,含笑放下手中的經文,伸手一引。
楚琉宸拉著邵宛如熟練的坐了下來。
「殿下今日怎麼得閒過來?」主持笑道,他看起來很是慈和,邵宛如雖然是第一次來,心裡惴惴不安,被他這麼一看,心情竟然寧和了起來、水眸好奇的看著周圍的布置,她以前在玉慧庵住過,也看到許多師太的禪房,卻沒見過這麼清靜的仿佛一塵不染的。
「的空來看看大師。」楚琉宸道,伸手拉了拉邵宛如的手,「這是本王的王妃。」
這話似乎饒有深意,邵宛如一時沒聽懂,水眸眨了眨,卻沒說話。
主持的目光落在邵宛如的身上,仔細的查看著她,邵宛如臉上的笑容不安起來,伸手拉了拉楚琉宸的手。
「別怕,讓大師看看!」楚琉宸安撫著她的情緒。
邵宛如長睫撲閃了兩下,還是有些緊張。
「王妃很好!」好半響主持才收回目光,含笑道,慈眉善目之間讓邵宛如的心情安寧了許多。
「很好是指什麼?」楚琉宸問道。
「什麼都好,人好,命也好,殿下不必擔心!」大師道。
「大師說的居然這麼直接了?以往不都是打禪機的嗎?」楚琉宸笑道。
「以往是以往,現在是現在,殿下也不是以往的殿下,以往不能說的話,眼下也是可說的。」主持大師拿起桌上的茶壺,給他們兩個各倒了一杯茶,然後推到他們面前,「殿下,王妃,請用茶!」
「大師對本王比往日客氣了許多?」楚琉宸喝了一口,抬起俊眸,看了看主持大師,眸底含笑。
「因為有王妃在!」主持大師含笑。
「因為有王妃在?」楚琉宸挑了挑眉。
「對,因為有王妃在,殿下的路很順!」主持大師笑道,握著手中的茶杯的樣子,看起來更象是佛像的拈花微笑。
「大師難得今天這麼爽快,那本王就問問這天生鳳命的事情。」楚琉宸懶洋洋的道。
邵宛如的心中一緊,她知道這天生鳳命之說,說的不是邵顏茹嗎?可眼下看起來這所謂的天生鳳命跟邵顏茹不可能再有什麼關係,邵顏茹眼下就算有回天之力也不可能再登上鳳位。
前一次,自己破壞了邵靖和娥娘的事情,就是破壞了邵顏茹的回歸之路,她不可能再以鄖貴之女的身份出現。
想到邵顏茹,心裡不由的突突一跳,自打宮裡出來之後,邵顏茹似乎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似的,但是以邵顏茹的心性怎麼也不可能甘於平淡的吧!
「天生鳳命?」大師笑了,「殿下也信嗎?」
「本王信也不信!」楚琉宸慵懶的道,「不知道大師有沒有說過這天生鳳命之說?」
「說過!」主持大師含笑點頭。
「說的是哪一家府上的千金?」楚琉宸好奇的問道,長長的眸子看向主持,卻沒有太多的情緒,邵宛如的方向,看過去透著幾分言說不清的瀟灑。
「殿下,這天生的鳳命之說,是說於別人聽的,殿下這裡就不必再提了!」大師笑道,拿起手邊的茶杯一飲而盡,「殿下和命定之女相依相存,便是東蒼之福。」
主持說話的時候看向邵宛如,含笑點頭。
楚琉宸沉默了一下,眸色沉沉的問道:「不會有事?」
「不會有事!」主持道。
楚琉宸拉著邵宛如站起身,向著主持深深一禮:「多謝大師。」
「殿下客氣了,殿下面前已經是雲天大道,不再有滅世的血腥,貧僧也不必再擔心殿下走入邪途!」主持含笑站起,「殿下,請!」
楚琉宸笑了,溫雅如玉的臉上有著肆然的笑意,又對主持行了一禮,然後帶著邵宛如才離開,全程邵宛如一句話也沒聽懂。
待到了外面,才眨了眨靈動的水眸問道:「我要戴面紗嗎?」
方才進門的時候,她把面紗取了下來,這時候眼睛還是腫腫的,自覺沒臉見人。
楚琉宸從秋兒手中拿過面紗,親手替邵宛如戴上,臉上笑容清雅,看得出他很高興。
「有什麼高興的地方嗎?」邵宛如好奇的看著他幫自己戴面紗,詫異的道,楚琉宸很少有這麼清楚的表示自己情緒的時候。
「以往我來的時候,主持總說著我前路看不清楚,血光滿天,凶煞之極,眼下有了你,居然說前路清晰,又說你不會有什麼事!」楚琉宸很滿意,他今天的確很滿意,原本是擔心邵宛如昨日的狀況,想帶邵宛如來看看。
沒想到居然可以這麼清晰的知道答案,倒是意外之喜。
兩個人攜手離開之後,華光寺的主持走到門口,看著兩個人遠去的背影,雙手合十,低低的頌了一聲佛號,慈和的臉上一片笑意,眼下龍鳳俱在,不是鳳死龍傷的命閣,整個東蒼國之幸,至於以前說的天生鳳命,說的是邵氏女,恐怕也有人誤會了……
邵宛如並不知道華光寺主持的感慨,看看時間不早,和楚琉宸一起下山,馬車才進京城,就有奔馬過來,有宮裡的侍衛宣楚琉宸進宮。
楚琉宸進宮,邵宛如坐著馬車往宸王府而去。
坐在馬車裡,柳眉微微的蹙起,這個時候是皇上出事了,還是宮裡有其他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