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裡拿著情書,就一直坐在樹下,遲遲沒有動靜。
直到一通電話打過來,是黎畫姿打過來的。
電話里,黎畫姿用了前所未有的親昵的語氣跟他說話,那是他之前從未聽過的口吻。
鶴子鳴就知道,她應該是打錯了電話,這通電話,應該是要打給王律的。
他攥緊著手裡的情書:「學姐,你在哪裡?」
黎畫姿已經喝得醉意朦朧,趴在桌子上:「你要來接我嗎?」
鶴子鳴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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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環某個酒吧里,這個酒吧的環境是比較高雅,音樂氣氛比較浪漫的地方,比較適合兩人來這裡喝酒聊天。
鶴子鳴到了後,黎畫姿滿臉通紅地趴在桌子上,她身上永遠有一股淡淡的難以接近的清冷感,特別是在面對異性的時候,所以,學生時期,他對她,永遠是望而卻步。
喝醉酒的黎畫姿,對誰都毫無防備,他抬手,小心翼翼地拿走她手裡的酒杯,在觸碰到她溫涼的手指時,心跳如麻。
在彌天大霧的大海里,面前出現了兩條路。
他做個惡人,拆散他們。
他選擇守住見不得光的暗戀。
「先生,我們這裡要打烊了,你是這位女士的朋友嗎?」
「嗯。」
鶴子鳴的身體經過一年多的調整,現在想要把黎畫姿背起來輕而易舉。
酒吧的對面就是五星級酒店,他帶著她到了對面的酒店,開了一間房。
在過馬路的時候,被他塞在外套里的那封信不小心從口袋裡掉了下來,風有些大,一下子吹得老遠。
到了酒店後,鶴子鳴把人放在床上,他什麼都沒有做,只是給她餵了一點水。
黎畫姿忽而抱住他:「王律,你別生氣了,行嗎?」
被忽然抱住的鶴子鳴喉結滾動,他身體僵硬不已。
很快,黎畫姿放開他,「你不是王律。」她睜開眼睛,意識渙散下,看清了鶴子鳴的臉,「是學弟。」
「是我。」
「怎麼是你來了?」
鶴子鳴好心解釋:「因為學姐打錯電話了。」
黎畫姿只覺得頭疼不已,但是那股醉意,在陌生的環境裡清醒了幾分,她揉著太陽穴:「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
這個時候,她的手機響了。
打來的是王律。
在黎畫姿要接的時候,鶴子鳴一把搶走了她的手機。
「子鳴,你做什麼?」
鶴子鳴的表情變得有些陰鬱:「如果我說我不想學姐接男朋友的電話呢?」
黎畫姿只是覺得鶴子鳴這個時候的情緒很不對,她暫時不清楚他是因為病情對自己過於依賴,還是別的什麼。
「子鳴,你知道我因為你的事情已經跟我男朋友發生了分歧,我沒有回去見他父母,他已經跟我生氣。」黎畫姿即便有些生氣,但是,還是沒有跟他生氣。
「我知道。」
「你知道你還這麼做?」黎畫姿深呼吸一口氣,因為著急,眼睛有點紅,「給我。」
鶴子鳴搖了搖頭。
然後,手機鈴聲打斷了。
黎畫姿的眼眶更紅了,仿佛下一秒,她便會潸然淚下。
鶴子鳴在觸及她那雙發紅的眼睛後,一瞬間便似清醒過來。他喉嚨苦澀不已,甚至來不及深思熟慮,他把手機還了回去:「學姐,對不起,你別哭。」
而那頭,王律又打來了第二個電話。
那頭,男人著急的聲音傳了過來:「姿姿,你這麼晚還不回家,你在哪?」
「我喝醉了,子鳴把我送來了酒店。」
王律沉默了幾秒:「哪個酒店?」
黎畫姿報了位置。
不到二十分鐘,王律就趕來了酒店。
是鶴子鳴開的門,兩人打了一個照面。
王律對他說了一句謝謝。
鶴子鳴想了想,回:「學姐原本是想打電話給你,她不小心打到我這裡來,學姐是一個很好的女生,希望你這輩子都不要辜負她。」
王律回:「我不會。」
離開酒店,他站在馬路邊,昏黃的路燈照著他孤寂的背影,像是一個被拋棄了無家可歸的人。
他的手放進口袋裡,猛然間發現放在口袋裡的情書不知道什麼時候丟了,他往兜里摸了摸,是空的。
這封意外丟失的情書,從一開始,好像就註定了他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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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鶴子鳴決定換心理醫生,他給黎畫姿留了演唱會的門票,發了一條信息:這一年來給你添了很多麻煩,考慮到我接下來會一直留在南城發展,不麻煩學姐港城南城兩邊跑了,我已經讓經紀人給我聯繫南城的心理醫生,我會好好聽從醫囑,每天吃藥,作為補償,來聽我的演唱會吧。
鶴子鳴給了兩張演唱會的門票。
黎畫姿其實是不太建議他換心理醫生,只不過鶴子鳴的性子,一旦做下決定,就不會輕易改變。
加上,她好像窺探到了他的一些心思,於是,她回:好,我一定會去聽你的演唱會。
後來,當媒體記者在採訪里問到他:「有歌迷讓我問問你,你曾經心裡是不是有一個很喜歡的女孩?」
鶴子鳴面對著鏡頭,很坦然地回答了:「是,有過。」
記者追問:「是因為什麼原因沒有在一起呢?」
鶴子鳴還是很坦然:「我是暗戀。」
記者表示遺憾:「我看到你過去的採訪,你總是會對歌迷說,如果喜歡一個人,就要大聲說出來,甚至是幫著歌迷在演唱會現場裡表白,我以為你是那種很勇敢的人,沒想到你也有過這麼一段心酸的過往。」
鶴子鳴:「其實,差點就表白了。」
記者好奇:「那為什麼沒有表白呢?」
鶴子鳴笑笑,沒有回應。
他想起在酒店裡,他搶走黎畫姿手機時產生過很多惡劣的心思,但是,一對上她那雙發紅的眼睛,他發現,他比起擁有她,更害怕她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