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都不在了
「命泉境的修士！」
「不！至少是命泉境，甚至更強！」
李傾月心中震動，想到那道經與源石碎片，全身陡然緊繃。
手中的匕首，緊緊握起，似乎隨時都會揮出。
清亮的瞳孔之中，還有著一絲決絕。
輪海有四境，苦海、命泉、神橋、彼岸。
達到命泉境，便可御空飛行。
眼前的白衣青年雖然面色平和，風度翩翩，但她卻根本不知道是敵是友。
尤其是這小山寨中會有道經、源石碎片這種貴重物品。
讓她不敢有絲毫放鬆。
眼前的白衣男子，實力也絕不是那刀疤男初開苦海境所能比擬的。
若其出手，她連反抗都做不到。
「她在防備我！」
「不！她不是防備我，而是想要……隨時自殺！」
看到這樣一幕，白衣青年神情微震，連忙滿懷歉意的開口道：「抱歉，驚擾姑娘了！」
「我是九聖門弟子楊無爭，遊歷至此，見多個山村被屠，此來也是打算為民除害。」
「姑娘不必擔憂！」
說著，楊無爭看了少女身上的血衣，手掌一翻，一套白衣出現在手掌之上，接著道：「便以此衣聊表歉意。」
聽到楊無爭之言，李傾月微微鬆了口氣，但並沒放鬆警惕。
前世人人平等，人心依舊變幻莫測。
更何況是這個強者為尊、殺戮混亂的世界。
她目光看向那套白衣，衣服很乾淨潔白，甚至有著柔和的光芒。
顯然並不是凡品。
但她心中沒有太多波動，微微搖頭，聲音清冷而淡漠的道：「不用，多謝！」
言罷李傾月沒做多留，直接轉身離開。
似乎離得越遠，才越有安全感。
楊無爭倒沒勉強，神色依舊平和，眸光自然寧靜。
只是腦海之中，一直浮現著那個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神情。
悲喜交加，讓人心中有種難言的揪心。
「又是一個被這亂世迫害之人！」
「羽化神朝！」
楊無爭心中輕嘆，他很明白這混亂的源頭。
羽化神朝的動靜太大了，毫無掩飾，整個中州卻無人能擋。
隨後，他手臂輕抬，衣袖向著不遠處的山寨輕揮，神光綻放。
「嗡！」
虛空微震。
那一瞬，天空初生的太陽，都瞬間暗淡。
好似在那一瞬間，太陽的光華盡皆被吸收一般。
「轟！」
一陣風吹過，山寨上的房屋，陡然燃起了火焰。
只是眨眼間，整個山寨便在火焰之中消失無蹤，連帶著那些屍體。
做完這一切，楊無爭抬起腳步，剛要離開，卻看到山寨外的少女頓在了原地。
似乎很無助。
李傾月神色茫然的看向四周。
一片山林，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地。
「石村在哪？」
李傾月頓住腳步，極力想要尋找，可一時間根本不知道該往何處走。
連方向都無法確定。
「姑娘可是遇到難事？」
楊無爭適時開口，聲音依舊溫和。
李傾月沉默片刻，還是開口道：「我想回石村！」
她不想那些對自己充滿善意之人，就這麼暴屍荒野。
入土為安，是現在她能為石村做的最後的事情了。
眼前的白衣男子，似乎並無惡意。
「石村？」
楊無爭微微凝眉，平靜道：「姑娘可還記得方向，或許我可助姑娘一臂之力。」
李傾月聞言看了楊無爭一眼，微微搖頭。
要是知道方向，還用得著你？
楊無爭微微沉思，再次詢問道：「可記得石村地貌？」
說著，他微微抬手，周身神光綻放，托著李傾月的身體，瞬間騰空而起。🎈🐧 ☺💛
感受到四周變化，以及腳下的虛空，李傾月整個人微微一顫，差點坐倒在地。
也就在這時，楊無爭周身神光再次爆發，如同輕柔的手掌，輕輕的扶住了李傾月。
人卻依舊沒有靠近。
似乎深怕刺激到這個敏感的少女。
「抱歉，我能想到的，大概只有此法才能幫助姑娘！」
楊無爭表示歉意，而後看向下方的山林，道：「如若姑娘記得地貌，還請指出。」
「若是不記得也無妨，我可帶姑娘四處尋找一番。」
聽著楊無爭之言，李傾月輕聲道謝，目光不斷觀望腳下的大地山川。
「在那邊！」
李傾月抬手指向東北方向。
別的不記得，但對於埋葬自己哥哥的大山，卻記憶猶新。
「嗖！」
隨著李傾月言語落下，二人身影瞬間化作一道流光，向著東北方向飛去。
速度並不是太快，很是平穩，如同行在大地之上。
顯然這楊無爭心思細膩，怕再次驚嚇到她。
「就是這裡！」
李傾月抬手指向那片山腳下的村子，連忙開口。
流光瞬間止住，平穩降落在村口。
李傾月真誠感謝道：「多謝楊公子。」
聲音雖然依舊清冷，但卻沒有了剛剛那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淡漠。
「舉手之勞而已！」
楊無爭開口，目光帶著一絲悲傷的看向村子。
他自然感受到這個村子，了無生氣，沒了一個活人。
還有著一絲瀰漫開來的血腥之氣。
李傾月神情同樣帶著一絲悲傷，腳步微沉的踏入村子。
從那碎石以及倒塌的房屋之中，把村民的屍體，一一搬出。
她動作很輕，好似生怕打攪沉眠之人一般。
看到這樣一幕，楊無爭好似明白了些什麼，剛要動手相助，卻聽到李傾月的聲音緩緩響起：「不用，我自己來！」
聽聞此言，楊無爭立在原地，沒有勉強。
眼前這少女有些倔強，不願假他人之手。
見的多了，他明白這種感受。
默默看著李傾月單薄的身影，把所有屍體一一搬到村子外的平整地面上。
並很是細心的為那些村民整理了衣衫，撫合了那驚恐，毫無光亮的瞳孔。
隨後拿起鐵鏟，一點點的挖撅著土坑。
直到中午時分，李傾月才忙完一切，站在鼓起的墳堆旁，盯著墓碑，一語不發。
那墓碑是一塊青石，用歪歪扭扭的字體，刻著石村之墓四個字。
染著血跡。
看到這樣一幕，楊無爭心中輕嘆。
此刻，他哪裡還不知道少女的悲傷來自何處。
看著少女那悲傷的神情，楊無爭席地而坐，翻手取出一張古琴。
修長的十指探出，有神光流轉，微微撥動。
「叮！」
頓時，帶著絲絲哀聲，卻又充斥著嚮往明日的音符，緩緩響徹山村。
琴音舒緩，入人心扉，好似帶著一股魔力。
遠處的花草，都變得生機勃勃，隨著琴聲起舞。
那些含苞的花朵，也開始綻放。
一株株嬌嫩的草芽，從泥土之中鑽出。
就連那墳堆四周，也漸漸瀰漫出綠意。
生機勃勃。
好似那琴聲，充滿了生機。
原本悲傷的李傾月，在那琴聲之中，也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平靜。
甚至心底之中美好的記憶畫面，也在這一刻，不斷浮現在心頭。
「工作累吧？晚上回來吃飯，你媽做了你愛吃的紅燒肉！」
「你爺爺下午還釣了好幾條魚，燉了你喜歡吃的魚湯。」
「你奶奶也說好久沒見你了，天天說想你。」
「晚上回來，一家人吃頓飯。」
「工作再累也要注意身體，知道麼？」
「多交點朋友，別不愛說話，男孩子要陽光一點，多笑笑，你笑起來最帥。」
「啥時候交個女朋友，帶回來給你爺爺奶奶看看。」
「他們天天念叨著想看著你成家。」
……
「囡囡，你為啥不說話？哥哥想聽你叫聲哥哥。」
「還要多笑一笑，哥哥更想看你笑。」
「好了好了，別走，哥哥不說了，帶你抓兔子去。」
「……」
腦海之中的記憶不斷流淌，李傾月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
仿佛只要一閉上眼睛，便能看到曾經的親人，一個個都來到自己身邊。
莫名的，她的嘴角便掛上了一絲微笑。
那微笑很美，很純淨，就像是無瑕的月光，灑落在嬌艷的百花叢中。
看到這樣的微笑，楊無爭也平淡的笑了，微微鬆了一口氣。
眼前的少女很美，看起來清冷，生人勿進。
可骨子裡卻有著難言的倔強，以及善良。
悲傷不應屬於她。
這也是他僅能給予的幫助了。
片刻之後，李傾月睜開眸子，看向楊無爭，她能感受到那種好意。
甚至從那充滿生機，嚮往美好的琴聲之中，也能感受到楊無爭那柔和、充滿善意的心。
只是看到李傾月目光的楊無爭，整個人卻陡然一僵。
李傾月嘴角雖然還有笑意未散，可眸子裡的悲傷，依舊無法化開。
就像是那悲傷已經如同堅冰一般，永固在其心中。
他不惜動用神力，以先天道體的自然、近道天賦，為其彈奏，竟然沒有太大的作用。
想到這裡，楊無爭心中微微一嘆，帶著安慰的語氣道：「你應該多笑笑，你笑起來很好看！」
「謝謝你的好意！」
李傾月開口。
聲音依舊清冷，好似沒有感情一般，述說著與自己無關的事情，默默轉頭，看向天空。
「想看我笑的人，都已經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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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