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看著手機，人又傻了。
今天是什麼情況，在他這本該跟之前一樣尋常度過的生日，接連來了兩件大事，而且還擠在了一起。
這條忽如其來的簡訊就像當年陳雯雯邀請他加入文學社的那次，偶然隨意卻讓他無比歡喜。那也是一個蟬在玩命叫的夏天，陳雯雯穿著藍白相間的布裙子和淺跟的涼鞋，步履輕盈，像是個春天的精靈一般從他面前一掠而過。
「你是路明非麼？你喜不喜歡看書？」
路明非還記得駐足的陳雯雯那雙如同水面清澈，蕩漾反射著陽光。
「有點出息吧路明非，人家有男朋友啦……」路明非低聲嘟囔道，「而且人家男朋友的告白儀式上，你還加入其中了呢。」
「好啊。」
他的手誠實地回復了信息。
「現在是九點，聚會是十一點半，與其干待著，還不如去找楚師兄抱大腿……SS級任務……要命啊。」
路明非趕緊從地上爬起來，擦了把汗。
——
相隔十一個時區的美國伊利諾州，卡塞爾學院本部。
時值深夜，圖書館二層的中央控制室依舊燈火通明。
執行部長施耐德、值班教授曼施坦因和古德里安聚在一起，他們的神情都十分嚴肅——如果古德里安教授沒有穿著睡衣還戴著一頂皮卡丘圖案睡帽的話。
「為什麼協助專員是楚子航而不是路明非？」
施耐德的聲音低沉而嘶啞，聽得人毛骨悚然。
「這是校董會直接下達的安排。」
曼施坦因嗤之以鼻，主要還是因為說好的三人值班其他兩人卻把一個人丟在這裡頂了足足十二個小時，給執行部分布在世界各地的行動組擦屁股。
「我不認為路明非有這個能力將SS級別的絕密資料奪回。」
施耐德說道，「他的S級更像是校長喝醉了給他寫上去的。」
「你怎麼能這麼說明非，他可是個好孩子！校董會這不是認可路明非的才華才讓他去執行任務的嘛！」
古德里安教授不滿了，他是路明非的指導老師，對於自己的學生他素來都很有信心——芬格爾除外。
「你是想讓楚子航為主導嗎？別忘了我是風紀委員會主任，主管學生紀律，」曼施坦因掃了施耐德一眼，「你的學生跟你一樣是個暴力派，檔案的十二次記錄都是因為任務中有暴力傾向。」
「執行部本身就是暴力機構。」施耐德同樣維護著自己的學生。
「有意見就跟校董會說吧，校董會親自指定的人員分序。」
曼施坦因直視施耐德鐵灰色的眼睛，「你也可以自行聯繫楚子航，反正校董會向來只看任務結果和報告。」
「……」施耐德有些意外，他知道曼施坦因話中有話，但沒想到這樣的話是出自雷厲風行的風紀委員會主任之口。
「任務失敗或者中途發生變故，一切後果由楚子航和你承擔。」
曼施坦因後面加了一句，嘆了口氣，看向了古德里安：「抱歉，無意冒犯，但我也不認為路明非能夠擔任這個任務。」
「明非可以的……」
古德里安很是失落。
——
「……任務就是這樣。」
楚子航身上的黑色背心勾勒出他那完美的肌肉線條，路明非看得很是羨慕，同時心想能夠這樣近距離欣賞美人……哦不，美男的肉體，要是換成高中那批楚子航的粉絲團，肯定會嫉妒得想要把自己眼睛挖下來吧！
他以最簡潔的語言向路明非介紹了本次任務，但在路明非聽來就跟去銀行搶劫差不多，心想著自己一個良好市民終於也要幹這種勾當了嗎。
「到時候我來主導，你跟在我後面就行。」
楚子航說。
「太好了！」路明非大喜過望，他對自身的認知十分清晰，這種任務不抱緊師兄大腿是做不好的。
「你接下來要去約會嗎？」
楚子航忽然說道。
「啊？」路明非一愣，也沒有想到師兄會忽然問出這種相當不合他人設的問題。
「你的衣服。」楚子航平靜地說道。
比起那些喜好八卦的長舌婦，他更像是個推理分析的名偵探，將自己的分析說了出來，聽得路明非一愣一愣的。
「是和陳雯雯嗎？」楚子航繼續說
路明非的臉一下子漲地通紅，連忙擺手：「打住！師兄打住！師兄你別推理了，我待會就給自己去買新衣服！而且我不是去約會，只是去參加同學聚會而已！」
「那就是陳雯雯邀請的，那除了她以外應該不會有人主動邀請你去聚會。」
「師兄別說了……對不起，我不知道你這麼關注我。」
路明非羞愧地埋低了頭。
「我也知道你喜歡陳雯雯。」
路明非捂臉。
「可能全校都知道。」
路明非頓時好像五雷轟頂一樣跳了起來：「師兄你別說得那麼驚悚！要是全校都知道的話我早給教務主任領著去做檢討了！咱們上中學明確規定不准早戀的！」
「他不管你是因為知道你們沒可能，他不必管你的幻想。」
「哦。」路明非重新低下了頭，「那也不至於全校都知道吧。」
「因為還有別人喜歡陳雯雯，就會把你喜歡陳雯雯當笑話說，所以全校都知道了。」
「……是趙孟華？」路明非一愣。
楚子航沒有回答，起身走到櫥櫃前。
路明非沉默了許久，忽然感覺有些疲倦。諾諾曾經說過那個文學社告別聚會就是大家一起耍他，但是他心裡不肯相信，他覺得自己隱藏得很好，他更加相信是因為陳雯雯一直不知道自己喜歡她，所以才選了趙孟華。
可就連早已畢業遠在卡塞爾的楚子航都知道他喜歡陳雯雯。
他一直都是那個小小的「i」……沒有「love」，也沒有「you」。
直到楚子航將一套衣服丟進了他的懷裡，他才猛然驚醒。
「……現在就要開始執行任務了？」
對於執行部安排任務的惶恐還是將內心那股酸楚與悲哀壓了下去，路明非看著楚子航，有些不知所措。
「先執行你的任務，完成你的聚會。」楚子航平靜地說，「執行部的衣服雖然不是名牌，但做工和形象都不比名牌差。」
他頓了頓：「你穿我的衣服恐怕不合身。」
「所以讓我穿這個？」路明非一愣一愣，「這種大夏天套個黑色風衣會熱死人的啊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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