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一個人影飛快閃將出來,直直接住那結實的一拳。
楚霽雪都準備好接這一拳後再訛人了,呼嘯的拳風卻戛然而止。
一道慘叫聲緊隨著響起來。
她睜開眼,映入眼帘的是寬闊後背,後背上還有一道呼哧嘩啦的血痕。
蕭元琅上身半掛著衣服,半裸露在外,卻絲毫不影響他的威嚴,厲聲詰問:「在醫館鬧事,你們好大的膽子!」
那壯漢的手像麵條一樣耷拉著,一個大男人竟然疼得哭出了眼淚。
剩下四個人嚇得面面相覷,但又不想示弱,仗著人多逞能:「我勸你不要多管閒事,要是惹到了我們,你吃不了兜著走!」
他們說著狠話,眼睛卻心虛地四處亂飄。
楚霽雪繞過蕭元琅,徑直走到手腕脫臼的壯漢跟前,幾人警惕地後退一步。
她沒多說一句話,擰起那隻軟塌塌的手,前後一錯,「咔噠」一聲,骨頭接了回去。
可她卻沒有鬆手,只是陰惻惻地盯著壯漢:「是誰雇你們來鬧事的?」
「沒有……啊——」
「我只要稍一用力,你的手腕就會再次脫臼,這次脫臼我可就不能保證能不能恢復如常了。」楚霽雪眸中只有兇狠殘忍。
壯漢竟然被她這模樣唬住一瞬,像是想到什麼嘴硬著:「我是來替我弟弟討回公道的。」
「那你為何不回答我最初的問題?」楚霽雪說這話的同時捏緊了壯漢手腕,壯漢疼得眼淚又飆升出來。
場面一度陷入僵持。
壯漢既擔心自己的手腕,又忌憚蕭元琅的身手,半晌服軟似的連連說道:「我說我說,你先放開。」
楚霽雪手才剛鬆開,忽然覺得頭上一重。
束起的長髮如瀑布般披散下來。
她訝然回頭,只見壯漢手裡正拿著她的髮簪,得意洋洋地:
「果然是個小娘子,我就說不可能有男人這麼纖細白皙!」
壯漢像是抓到了什麼把柄一樣,繞著楚霽雪轉了一圈,「嘖嘖,你看上去有幾分眼熟啊。」
聽到這裡,楚霽雪已經基本確認這些人是誰的手筆。
還真是迫不及待,蕭元琅今天才回來,蘇慕染就一刻都等不得了!
病人們不知楚霽雪身份,齊刷刷盯著她,滿臉愕然。
「我認出來了,這不是裴府的夫人嗎?」
鬧事的人嘰嘰喳喳地一唱一和,不懷好意的眼神在楚霽雪和蕭元琅之間來回。
「我說剛才來怎麼沒看到掌柜的,原來掌柜的在後面偷男人呢!」
圍觀百姓瞧了眼楚霽雪白皙動人的模樣,又看向衣衫不整的蕭元琅,恩,這場景確實很難不想歪。
楚霽雪靜靜聽著他們胡扯,拿了一旁的毛筆從容地挽好頭髮,直視著領頭的人:「幾位鬧夠了?」
她讓開一步,和蕭元琅對視一眼。
後者會意地招手,一群官兵即刻沖入醫館,將五人一一緝拿住,押得鬧事之人疊聲喊痛。
眾人對這突然的變故都驚呆了。
楚霽雪自然不會讓蕭元琅輕易開尊口,代為解釋:「太子因家師囑託在此處暫時療養,不想被有心之人胡言誹謗,實在讓各位看了笑話。」
「至於是何人指使,相信京兆尹會查個水落石出,到時候我會張貼在門口,讓大家看個分明。」
這坦蕩的態度幾乎坐實幾個鬧事的人是受人指使。
病人們除了對楚霽雪的性別有一些小小的震撼以外,倒是對她的醫術更為肯定了。
楚霽雪安撫好受驚病人的情緒,又給受傷的病人包紮好,承諾會負責後續一切治療。
期間蕭元琅讓下屬迅速把大堂內收拾乾淨,等楚霽雪安撫完病人,大堂內也幾乎恢復如初。
楚霽雪瞧著整潔一新的大堂,生出幾分不好意思來:「給太子添麻煩了。」
「這算什麼麻煩。」蕭元琅並不放在心上,反而提醒她:「先給我包紮吧。」
兩人在眾人或明或暗的注視中回到房內,不知為何,楚霽雪總覺得房內空氣似乎不太夠。
她小心地扒拉下清創的藥草,看到蕭元琅滿是綠色藥汁的手時,不合時宜地想到剛才他出去時一隻手還聽話地按著腹部,不由會心一笑。
太子高高在上,卻意外是個聽話的傷患。
「你在笑什麼?」男人醇厚的聲線帶著些暗啞。
楚霽雪自然不可能實話實說,岔開話題:「您知道您背後還有傷嗎?」
蕭元琅目光隨著她的動作游移,心不在焉地回了句:「恩,也許是不小心掛到了。」
無意多談的模樣。
楚霽雪也沒閒到多管,仔細包紮好他腹部傷口後想了想,還是給他背上的傷口上了藥。
蕭元琅感受著她指尖在傷口處輕輕的按壓,竟然沒有痛感,只有輕微的泛癢。
「這金瘡藥不是什麼稀奇東西,我稍微改良過,太子可以以備不時之需。」楚霽雪地給他一個通體金黃的小葫蘆瓶。
平日裡哪有百姓會用這樣的包裝,分明是早就為他準備好的。
蕭元琅心神微動,緊緊握住藥瓶:「多謝楚姑娘好意。」
他頓了頓,又道:「那幾個鬧事的你想怎麼處理?」
楚霽雪就等著他問,聞言笑了下:「查明後還請太子將人交給我。」
次日清晨,天還蒙蒙亮,成平醫館外面卻排排站著五個五大三粗的男人,身前背著個木板子,仔細一看都是他們如何受蘇慕染指使鬧事。
路過的人免不了瞅上幾眼,再加上有昨天的目擊者,一傳十,十傳百,不出一上午,人人都在議論裴府的姨娘多麼歹毒又無腦,竟然算計到太子頭上。
昨天幾個見義勇為的病人自然更是氣不過,紛紛去了裴府大門口討要說法。
裴府被堵得水泄不通,一大群人高呼著「賠錢!賠錢!」
楚霽雪難得沒有去鋪子,聽著外面一浪漲過一浪,好整以暇地磕著瓜子兒,這算算時辰,蘇慕染要來興師問罪了。
下一瞬,院落大門被一腳踹開,蘇慕染扶著肚子怒氣沖沖地走來,後面是亦步亦趨的顧氏,以及蹣跚跟在最後的裴景彥。
楚霽雪老神在在地擦擦手:「喲,什麼事還驚動三人一起來我這寒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