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霽雪跟戶部官員到了明遠樓,這是長安城有名的茶樓。
戶部官員將楚霽雪請到一個雅間:「夫人運氣不錯,戶部侍郎徐大人正外出在裡面喝茶,若是其他時候您卻是見不著真能管事的人。」
楚霽雪道了謝,獨自進入雅間,雅間內端坐著一人,待楚霽雪進屋,細細打量起她來。
膚白賽雪,身段玲瓏,尤其是面容雖明艷卻不輕浮,可謂是風姿綽約,儀態萬方。
可惜了,裴景彥傳言不舉,白白糟踐了這麼個美嬌娘。
戶部侍郎徐洪色從膽邊生,笑盈盈地明知故問:「來者何人?有何貴幹。」
楚霽雪舉步向前施禮:「民婦裴府主母楚氏,今日前來叨擾大人,是為民婦經營的一家醫館說事,官爺說重建醫館,發放的經商文書便失效了。」
「民婦胸無點墨,但不才做過幾年買賣,懂得其中一點生意門道。並未聽說過還有這一條規矩,請大人明示。」
徐洪為楚霽雪請了杯茶:「夫人莫要著急,許是夫人重建時未與工部通報,便鬧了這等事。」
楚霽雪雙手接過茶盞,茶盞在唇邊溜了一圈,並未入口,卻見徐洪老謀深算的眼珠子透著點興奮。
這戶部侍郎莫不是在這兒特地候著她?
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楚霽雪慢條斯理地又將茶從唇邊放下,幽幽地嘆口氣:「民婦是否還得去一趟工部?未想只是做點小買賣,沒做幾天就被燒了鋪子,還得勞駕大人辛苦與我說這些,辛苦大人了,民婦這就去工部走一趟。」
「夫人且慢。」徐洪叫住了她:「夫人畢竟只是個婦道人家,去了怕是被刁難,不如夫人與本官在此處飲茶一番,稍後本官親自帶夫人前去如何?」
「這……」楚霽雪為難:「大人公務繁忙,民婦是個婦道人家不便行事,醫館還有旁的的大夫,找他們去便是。民婦告辭了。」
楚霽雪還未走到門口,啪的一聲,雕花門便被關上了。
「古人有云敬酒不吃吃罰酒,夫人是敬茶不喝,想讓本官來野的。」
徐洪變了臉色。
狐狸尾巴露出來了。
楚霽雪卻異常淡然:「大人,您與民婦的夫君同朝圍觀,而今是打算將民婦扣押在此處?若是讓民婦的夫君知道了,是不是傷了和氣?」
徐洪本以為楚霽雪還有更厲害的後手才這般鎮定,原是想要仰仗裴景彥。
他不屑地冷笑:「小美人,我看你還是束手就擒吧,等本官快活完,你可以回去問一問你的好夫君,今日本官動了你,他會不會跟本官傷了和氣!」
徐洪拽住楚霽雪的手腕,蠻橫地掐住她的下巴,又騰出一隻手想將方才遞給楚霽雪的那杯茶,強行塞進她口中。
楚霽雪端起那杯茶時就察覺到不對勁,裡面定然是下了不乾淨的東西。
她抵死不從,可奈何敵不過徐洪的蠻力,下顎好似要被徐洪捏碎了似的,緊抿的紅唇被迫張開了些,眼見下了藥的茶水就要灌進去,門被人一腳踹開。
只聞得文安公主一聲嬌喝:「好你個戶部侍郎,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
徐洪一看眼前人,嚇得雙腿哆嗦起來,忙鬆開了楚霽雪。
楚霽雪身形不穩,若不是一隻溫暖的大手接住她,她怕是會摔倒在地。
蕭元琅看到楚霽雪下顎上發紅的指痕,黑眸陰鷙,渾身散發著冰冷的威壓。
徐洪嚇得撲通跪地,手中的杯盞摔了個粉碎。
他求饒道:「太子殿下,文安公主,事情不是你們看到的那樣,是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想要勾引下官,下官只是小以懲戒而已。」
「剛才分明是你想要錢強行灌我喝下了藥的茶,如何是民婦勾引你,你別血口噴人。」楚霽雪橫眉冷對。
徐洪方才失手砸了唯一的證據茶盞,心中鬆了口氣:「大膽刁婦,竟然敢當眾污衊本官,你有證據嗎?」
「證據?好,我給你證據。」楚霽雪好整以暇地撿了塊摔在地上的杯盞碎片,隨後命茶館的小二拿了個燭台過來。
眾人不知道她要做什麼,紛紛被吸引了注意力。
只見楚霽雪將茶盞放在燭火之上,只消片刻,碎片上的水漬被蒸發乾淨,只剩下些不明白色粉末。
「張大夫,您瞧瞧這是什麼?」
張大夫正站在蕭元琅身後,他走上前來,聞了聞茶盞的碎片。
「想不到堂堂戶部侍郎,會對一介婦人做這等齷齪之事。」
他冷聲,又對蕭元琅躬身作揖:「啟稟太子殿下,這杯茶中被下了合歡散,合歡散的腥味雖淡但十分獨特,小人應該沒有聞錯。」
徐洪還想狡辯,被蕭元琅吩咐手下直接帶走,楚霽雪卻聽得他一路吵嚷:「好你個裴景彥,竟然敢算計老子……」
這事又跟裴景彥有關?
文安公主和蕭元琅也聽到了。
文安公主哼了哼:「楚姑娘,裴景彥與你這般薄情寡義,你為什麼不與他和離一了百了,聽聞你們並沒有夫妻之實,來日再找個如意郎君便是。」
她有意無意地看了眼自家兄長。
楚霽雪大仇未報,怎會就此善罷甘休?
她溫聲道:「多謝公主掛懷,民婦有自己的打算,裴家民婦暫時是定然不會離開的。」
文安公主感慨:「好吧,你們都有自己的道理,是我多管閒事了。」
她雖是這般說,但是楚霽雪卻沒看出文安公主半點不悅,反倒更像是為她不平。
楚霽雪心中溫暖,從腰間解下一個香囊贈與文安公主:「公主殿下,今日多謝您出手相助。」
「這香囊雖不是什麼值錢的玩意兒,但聽聞您喜歡涉獵,林中難免蚊蟲多,此物對付蚊蟲有奇效,還請您收下。民婦無能,拿不出像樣的謝禮,還請公主殿下海涵。」
「他日公主殿下若是有事用得著民女,民女定當竭盡全力。」
她今日托信給張爺爺,便是讓張爺爺找文安公主來當救兵,其實她不過是在投機罷了,若是文安公主不來,她不知道會是如何下場。
萬幸!
文安公主對楚霽雪的香囊甚是喜歡:「我卻是容易招蚊蟲,謝了。」
她還不忘為蕭元琅邀功:「方才的門是我兄長踢開的,他也幫忙了,楚姑娘莫要忘了也送給我兄長一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