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貼告示便好,問那麼多做什麼?」
楚霽雪推她出門,並且囑咐她快去快回,傍晚還得進宮。
看著采瑕離開,楚霽雪才走到銅鏡前查看昨晚被裴景彥掐出的紅痕,上了些藥膏。
昨夜見采瑕看到傷痕後大驚小怪,她只得騙采瑕說是不小心被樹枝給抽上的,不然那丫頭又得哭哭啼啼。
而今去招個有武功的貼身丫鬟,是為了不讓自己再受傷,裴景彥雖是酒囊飯袋,但好歹也是名武將,她與采瑕二人手無縛雞之力,若是與裴家動起手來,是討不了好的。
接下來,她可是要鬧出大動靜的。
將近申時,采瑕才回來,說是有幾人揭了榜,明日會去醫館找楚霽雪。
楚霽雪沒時間詳問,帶著準備好的生辰賀禮去了皇宮。
因正宴設在正午,晚宴不過是茶會,來的皆是長安各府的名門千金或婦人。
楚霽雪一入公主的長安殿,只見裡頭如百花齊艷,她待字閨中時足不出戶,後嫁入裴家又忙於養家餬口,鮮少參加這種盛會,所以大多女眷於她而言是生面孔。
奈何裴景彥一回長安便帶妾入宮鬧出笑話,後她又與太子鬧出通姦傳聞,一進殿內,便引來側目。
「嫁入裴府五六年,竟然還是個處子之身,她還有臉出門見人,我若是她,便是一頭撞死了。」
「不是說裴將軍不能人道,她才守了活寡?說來也是個可憐人。」
「能跟太子殿下傳出點什麼,多半不是安分的主,怎會可憐……」
「咳咳……」
眾人正竊竊私語,一女子輕咳出聲:「今日是公主的生辰,來的就都是公主的朋友,莫要嚼舌根,傷了公主的體面。」
議論之人識趣地閉了嘴。
女子路過楚霽雪時,如弱柳扶風,身上還殘存著淡淡的藥香。
楚霽雪讓在一側,福禮聊表謝意,那女子抬著鳳眼柔柔地看了楚霽雪一眼,便在侍女的攙扶下,去往上座。
這女子染著病,而且身份不簡單。
楚霽雪得出兩點結論,她沒做多想,找了個角落坐下,因識人不多,便自顧吃些甜點打發時間。
沒一會,文安公主便從長安殿的屏風中走出來,身著朝服,妝容端莊,少了幾分平日裡的俏皮,自然而然地散發一朝公主的矜貴得體。
文安公主落座,茶會正式開始。
除了吃茶品花看戲吟詩作對,不少婦人興致高漲,玩起了投壺。
「啊!長公主……」
楚霽雪被突如其來的一聲呼喊吸引了注意力。
原是方才幫她說話的女子在人群中摔倒,一副痛苦的模樣躺在地上,渾身抽搐不已。
「姑姑。」文安公主飛奔到女子跟前,擔憂無比:「還愣著幹什麼,快宣太醫,快啊。」
楚霽雪忙起身,請示文安公主:「可否讓民婦看看。」
文安公主見說話之人是楚霽雪,立馬騰出位置:「楚姑娘,麻煩你了。」
她對楚霽雪很信任。
楚霽雪伸手為女子把脈後,便讓采瑕將隨身帶的針灸匣拿了過來,在女子調節血瘀的穴位上各扎一針,女子很快柳眉鬆動,不再痙攣。
楚霽雪也是頭一次只憑藉望聞二字斷定女子氣滯而血瘀,才果斷下針,她屏住呼吸,直待女子清醒才長舒一口氣。
一旁的文安公主大喜:「姑姑,你好些了嗎?還疼不疼?」
這女子竟是文安公主的姑姑,當朝長公主。
楚霽雪為自己方才的魯莽而心有餘悸,一朝長公主何等千金之軀,若是處理不當,還不知會生出什麼禍端。
「好了許多,嘶……」長公主一動,觸動銀針,倒吸一口涼氣。
楚霽雪忙為長公主拔去銀針,默默退到一旁。
長公主被侍女扶著起身,文安公主卻將退到一旁的楚霽雪重新拉到長公主面前:「姑姑,你方才發病,是楚姑娘救了你……」
她又與長公主貼耳說:「楚姑娘還救過我兄長的命呢,她是個了不起的大夫。」
長公主讚賞地看向楚霽雪:「多謝楚姑娘出手相助,你想要什麼賞賜,只要本宮能做到的,定然會賞與你。」
楚霽雪欠身:「長公主言重了,醫乃仁術,醫者仁心,這是民婦分內之事。」
長公主淡淡一笑:「是個好姑娘,今日楚姑娘三兩針就將本宮治好了,可比太醫院那幾個老人家效率高得多,作為回報,往後楚姑娘做本宮身邊的女醫官如何?」
楚霽雪可不敢自命不凡,也知道自己根本比不得太醫院的大夫,之所以效率高,無非是她不知道患者身份之尊貴,並未有半分猶豫而已。
另一層原因,則為她是個女人。
「長公主謬讚,太醫院的御醫皆是男子,只懂月事而無法親測,民婦不過也常體虛宮寒,腹部墜痛難忍,便多加留意了些針對之法,跟太醫院的醫者比起其他醫術,民婦望塵莫及,不敢擔長公主殿下女醫官之重任。」
楚霽雪所言並未讓長公主感覺她是在妄自菲薄。
長公主不再強求。
參加茶會的其他女眷卻因楚霽雪深諳治療月事宮寒之道,不少上前與她問詢。
楚霽雪一一把脈,耐心解答,期間還提及成平醫館,讓女眷們得空可去醫館找自己看病。
一番下來,楚霽雪收穫頗豐,就連長安殿中的宮女們都壯著膽子討要方子。
一時間,茶會變成義診,加上女眷們也精通各種養生之道,便聚在一起相互討教,茶會再次迎來高潮。
文安公主心情大好,賞賜了楚霽雪不少好東西,惹得不少女眷艷羨。
「本小姐是御醫于成龍的關門弟子,對岐黃之術略懂皮毛,可否賜教一二。」
楚霽雪抬眸,一個嬌俏可人的女子正直勾勾地盯著她瞧,眉宇間帶著幾分戾氣,雖說的是賜教,但態度卻與命令無異。
想來是位高權重之人的家眷,才會在長安殿仍趾高氣昂。
官高一階壓死人。
楚霽雪不想與這女子爭鋒,便道:「賜教不敢當,民女也不過初出茅廬,不敢與日月爭輝。」
女子冷哼:「初出茅廬就敢給長公主看病,楚姑娘是不是太謙虛了?今日你要是不與本小姐比試,就是看不起國公府,看不起我林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