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詛咒之顏
水盈把許詣打走,薛紅情和梁聚義也不好留下。
他們勸過少爺,奈何勸不住啊。
看著地上縮進殼裡的王八,水盈想想將其丟進院中池塘里。
這麼大,煲湯不好喝。
又不能送人,先養著吧。
王八王八,有水就能活吧?要不,丟些小魚進去?總不能讓它餓死。
除了這個不愉快的插曲,玲瓏繡莊的開業十分順利。繡品賣出不少,賺到第一桶金。
隨後繡莊的生意下滑,趨向平穩。
趙家千金按約定來當學徒,有時在店裡幫忙。
今兒,天氣陰沉沉的,好似隨時會下雨。繡莊生意很差,醫館也沒什麼人。
一位中年男子乘轎而來,請藍笛出診。恰好不忙,他應邀而去。
帶上藥箱,藍笛坐上轎子。
起轎,離去。劉家本身做生意的,長子考中在外地當官。
家中除了老爺夫人,尚有一女待字閨中。前段時間尋人相看,不知為何漸漸沒了動靜。
轎子停在劉府前。
管家請藍笛下轎,親自領去後宅。屋中擺設精美,一看便是女子閨房。
劉姑娘躺在床上,帳子放下。
管家和氣道:「聽聞大夫會懸絲診脈。有勞了。」
藍笛頷首,放下藥箱。
丫鬟牽線,一頭綁在劉姑娘腕上,一頭由藍笛搭著。
他靜靜診脈,丫鬟和管家立一旁。
床帳中的劉姑娘面紗遮面,透著紗幔好奇看外面年輕的大夫。
片刻後,藍笛將線交給丫鬟:「姑娘鬱結在心,憂思成疾。放寬心,吃幾副藥調理即可。」
管家瞅瞅床幔問:「沒有其他病症?比如中毒?大夫要不要再看看?」
看向管家,藍笛沉思一會兒道:「若要看更深的病症,直接把脈為好。」
丫鬟進去請示,出來後表示姑娘同意把脈。兩個丫鬟拉開紗幔,透過床帳能看見裡面影影綽綽坐著一個人。
藍笛走上前行禮。對方伸出手,丫鬟拿出帕子蓋上手腕。
隔著帕子把脈,藍笛依舊沒看出什麼。他起身:「在下只看出此症。諸位不信,可尋別的大夫來瞧。我年輕,醫術稍淺。若有不查,還請見諒。姑娘的病在下看來並非大症。」
「當真?」劉姑娘掀開床帳下來。
丫鬟驚呼欲阻攔。
管家也勸,找別的大夫瞧瞧也好。
劉姑娘讓其餘丫鬟下去,只留心腹和管家。她揭開面紗直視藍笛:「這不是病嗎?」
只見劉姑娘臉龐黑影重重,時不時皮膚下還有什麼東西蠕動。
看著可怕得很。
藍笛過去端詳:「恕在下眼拙,未見過此種病症。姑娘不妨找驅魔師問問,或是詛咒之類。若是毒,我定能診得出來。沒診出來,絕不是毒。姑娘無須擔憂,總有解決辦法。」
劉姑娘眼睛一亮,福身道:「多謝公子指明道路。管家,拿診金給公子。」
「我姓藍,喚我藍大夫就行。身子是自己的,姑娘理當調理好。」藍笛含笑有禮。
他寫下藥方交給管家,告辭。
管家呈上藥方。劉姑娘見上面一手好字,又看看門口。
丫鬟掩唇笑。
劉姑娘羞紅了臉。
自從出事後,與她相看的幾位男子一個比一個躲得遠。
從前花容月貌,人人捧著、夸著。她沉眸摸上臉頰,感受到皮膚下有東西在動。
一朝落難,才知身邊無人真心。
曾經交好的那些男子,無一人比得上這位年輕的大夫。
客氣有禮,對她這副丑顏毫無嘲笑嫌棄之意。
男子皆愛美色,幾人能如他?
藍笛回到醫館,放下藥箱。
水盈一身紅站在門口,笑盈盈道:「看看我有何不同?」
他上下打量一笑:「阿蝠做的新衣?前些日子忙繡莊開張,如今可算得空給你添置衣物。」
「不僅我有,你也有。阿碧還有小衣物呢。你瞧。」水盈側開身。
阿碧穿身黃衣,背著條布做的魚不情不願進來。
它爪子捂臉,一世英名沒了。
「挺好看。」藍笛溫柔誇獎。
阿碧臉色好許多,扒拉他的褲管嚷嚷著一起去看新衣。
「好。」藍笛隨水盈去繡莊。
內室,阿蝠把迭好的衣物取來,也是一套紅。
藍笛喜素,沒穿過如此張揚的顏色。他欲言又止,最後接過道聲謝。
阿蝠忍住笑:「不客氣。你和小盈的衣物用同一匹布做的。仔細看,花紋都繡得一樣。」
愣住,藍笛和水盈對視一眼。
相似的紅衣穿在一男一女身上,什麼意思不言而喻。
阿碧跳上藍笛的肩:「快試試。阿蝠辛苦做的,你怎麼能拒絕呢?」
藍笛無奈笑笑,答應換。阿蝠忙把水盈推出去,讓他在內室換衣服。
「小盈,以後你們的衣物我全做配套的。今兒繡木芙蓉,明兒繡蓮花。」阿蝠喜滋滋道。
水盈不懂刺繡,給不了建議。做好的衣服穿就是,漂亮又貼身,還省錢。
不多會,藍笛換好衣服出來。
一襲紅鮮明奪目,他淺淺而笑能走進任何人心裡。
「好看。我的眼光不錯吧?」阿蝠輕撞一下水盈。
阿碧爪子鼓掌,不一樣的阿笛。
水盈凝望藍笛,眼神悠悠:「很適合你。阿蝠的手藝不錯,當真公子世無雙。」
「是吧是吧。好看吧?」阿蝠輕輕推一下她。
水盈往前踉蹌,跌入藍笛懷中。
阿蝠望著這副畫面,笑得見牙不見眼。多般配,一對璧人啊。
不在一起,天理難容。
「沒事吧?」藍笛笑笑,垂頭問。
水盈搖搖頭,退開一步。
阿蝠不解,怎麼回事?
試過衣服,藍笛換下來迭好。他摸著衣上的刺繡,唇角的笑繾綣多情。
阿碧突發奇想,覺得穿上小衣服也不錯,叭叭說出好些想法。
阿蝠興致勃勃,一一記下。
藍笛與水盈一同走出繡莊。
她開口:「阿笛芝蘭玉樹,不知以後會娶哪家千金。」
「盈兒,」藍笛微微嘆息,「你知道的。世人無法接受異常,尤其是我。」
水盈停下腳步,與藍笛面對面:「你那麼好。我相信會有人不介意,真心誠意愛你。」
藍笛張口欲言。
她輕輕搖頭:「阿笛,你是人。好好做一個人。答應我,好嗎?」
恍惚間仿佛回到初見。藍笛望著水盈,只能點頭:「好。我答應你。」
他無法拒絕的人,想靠近永遠無法靠近的人。他答應就會做到,決不食言。
水盈一笑:「桌上還有花生沒吃完。你去吃了。阿笛,你忙吧。我不打擾你了。」
「嗯。」藍笛望著水盈轉身離去。
愁腸百結。
不介意他的異常,真心誠意愛他。那個人早遇見,卻不能在一起。
終有一天,盈兒會真正離開,將他拋下。再也見不到。
起陽過來,見藍笛發呆小聲說:「大夫,有病人。你心情不好?我讓他們等等。」
「不用。走吧。」藍笛揚起微笑。他答應過盈兒懸壺濟世,豈能半途而廢。
藍笛和起陽去醫館。
阿碧與阿蝠扒在門邊一臉糾結。
她問:「你說他們怎麼回事?」
「我怎麼知道。從以前就奇奇怪怪,好像藏著許多秘密。偏偏兩個都是鋸嘴的葫蘆。」
「他們的事他們自己有分寸。我還是做我的衣服吧。來,試穿。」阿蝠揪阿碧進屋。
幾絲涼風吹拂,初春捎來寒意。
對面,智雲堂。
許詣邊喝茶邊看手裡的信,唇角掛著若有似無的笑。
薛紅情和梁聚義立在一邊,小心翼翼伺候。少爺表情看不出喜怒,著實擔憂。
梁聚義開口:「少爺,家裡來信催好幾次。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薛紅情立馬附和:「是啊少爺。傳聞中的水盈我們見到了,有些本事。但憑她能攪亂天下,我萬萬不信。那樣一個貪財的人,沒好處的事豈會做。少爺你就放寬心。」
許詣抬眸看兩人勾唇一笑:「沒見面前不放心。見了面後更不放心。她真的不一樣。」
兩人互相看看,不明所以。
放下茶杯,許詣站起身負手走到窗邊:「她的來歷查來查去最多查到三年前。無父無母,無家無國,好似憑空冒出來的。正常嗎?」
「我想應當有人抹去她過往的痕跡。比如聖皇。」梁聚義猜測。
許詣搖搖頭:「掩蓋身份,抹除蹤跡。這些都是尋常推測。不尋常呢?她是否當真憑空出現?查不到過去和來路,是因為她沒有過去和來路。若真如此,值得深思。」
「再如何她也只是一個小小的驅魔師。料想沒那麼大能力改變什麼。」薛紅情抿唇。
先知有言:玄靈國一女子水盈,有令九色妖君俯首的威能。
他們特意趕來,見到的不過一個貪財的小小驅魔師。她的五行法固然厲害,也只是厲害。
遇上真正的強者,太弱。
「不覺得奇怪嗎?玄靈國聖皇為何拜她為師,又為何封她為國師?」許詣手放在腹部。
每一次接近水盈,體內妖珠便火熱躁動。他不認為是偶然。
那個女人確實有鎮壓九色妖君的力量,只是尚未顯現。
玄靈國聖皇到底在隱瞞什麼?居然按捺得住三年來不聞不問。
薛紅情與梁聚義啞然。或許看不出可疑,才更加可疑。
水盈,究竟是何方神聖?
玲瓏堂。
水盈將花生米丟進嘴裡,這些天沒生意上門,實在夠無聊的。
張府沒動靜。
余封沒消息。
過分平靜,反而讓人不安。總覺得暗地裡有人憋著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