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分一杯羹
水盈微微皺眉：「養心咒？我不在乎生死，更沒有讓阿笛成為心臟的意思。」
知曉對方誤會了，藍笛含笑解釋：「我說的養心咒，和你知道的養心咒有些不一樣。全名為養心護魂心法，靈氣越純粹效果越佳。對你來說再合適不過，我傳授給你。」
他伸出手指點在水盈眉心。
一門雖簡單，但不容易修煉的心法輸入水盈腦中。
確實和她知道的養心咒不同，不會禍害別人，而是修煉自身。以無比精純的靈氣，長年累月捶打養護心魂。
提煉出心核，仿若心臟。水盈抬眸注視：「確實是個不錯的心法。」
藍笛遞出手裡的面具：「上面的靈氣所剩不多，勞煩盈兒輸一些。」
「嗯。」水盈輸送靈氣進面具。
這門心法修煉得好，的確能讓她生出心臟。屆時哪怕歸還心臟，她也能活下來。
有種微妙的感覺，會那般順利嗎？先準備著，再隨機應變吧。
面具靈氣充盈，藍笛再度戴上。他這一碰，面具上的術法瞬間弱上幾分。
水盈疑慮。浮生流月鏡的另一番妙用，該不會克制一切術法吧？
所有術法在鏡前減弱，能力對其無效。當真如此，未免強的過分。浮生鏡在手，妖王豈非比天界女王強？
九千年前的事，不是當事人無法得知那些細節。她垂眸，猜來猜去也沒意義。
談完正事兩人對坐，莫名有些尷尬。若是真正的藍笛，必不會有這般時刻。
他們從天聊到地，南說到北，有談不完的話。水盈掩飾性喝水，阿紫去做宵夜怎麼還沒回來？
阿紫端著吃食站在門外，找不到合適的時機進去。他不是有意偷聽，只是剛巧聽到。
雖說小盈能夠通過修煉那個什麼心法存活，但她想活下去嗎？
阿笛是凡人，壽命短暫。即便小盈活下去，漫長的歲月里再無玲瓏堂，無阿笛相伴左右。
並非她希望的吧？
藍笛淺淺一笑：「藍笛為凡人，卻可轉世。你想見他，去尋他就好。」
水盈沒有什麼表情：「所謂轉世投胎，代表擁有同一個靈魂，卻不是同一個人。只有這一世的阿笛才是阿笛，其餘不是。既然不是，我尋他做什麼？他有屬於自己的人生。」
「太過清醒不會開心。偶爾糊塗一些好。」藍笛語氣悵然，似乎想到什麼。
「什麼前世今生，因緣際會。不是阿笛都沒有意義。」水盈垂眸看杯中茶水。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
就像夜明砂去尋水玉醉的轉世，不過圓滿最後一份緣。
或許期待相遇，希望能重回過往。等真正見面便會知道，越思念越無比明白轉世後不是一個人。
前世水玉醉心存天下，為理想奮鬥至死。今生可能是個極為自私之人。
不可能一樣的。
不可能的……
哪怕和以前很像很像，總會在某一個時刻不同。
水玉醉已逝，世間再無。
過分執著，糾纏不清，只會越來越痛苦。不論他們的結局是什麼，相守時珍惜每一刻才不會後悔。
未來尚且遙遠，多想無益。當下還有更要緊的事。
阿碧在藍笛懷裡翻個身打滾，四腳朝天露出軟軟的肚皮。
他莞爾輕輕撫摸。
總算尋到時機，阿紫端著宵夜進去：「隨便做了點，你們將就吃吧。」
說到吃，阿碧眼睛一亮。
水盈鬆口氣，來得正好。再獨處下去真不知道還能聊什麼。
阿黑和阿白在外忙還沒回，幾人先吃。等他們回來餓了，阿紫再去重新做。
這夜悄無聲息過去。
待天亮起，水盈還沒起床就聽見外面吵吵嚷嚷。她心情不是很好，大清早吵什麼吵？
阿碧蹲在房樑上幸災樂禍：「衙門來人抓郭老爺，估計想分一杯羹。」
牆倒眾人推。
水盈迅速洗漱出去，果然見衙門的人查封郭府。郭金堂這種人手上肯定不乾淨，衙門有正當藉口參與其中。
但想從水盈手裡搶奪果實，是不是有點異想天開？
棉酒城的衙門捕頭姓顧，留著鬍子的中年男子。他們心照不宣，話里話外過招。
顧捕頭樂呵呵抱拳行禮：「見過水盈姑娘。郭金堂涉及好幾樁人命案，知府大人派屬下來拿人。郭府將被查封，一應財物封禁。水盈姑娘一行人，還望另尋住所。」
水盈負手而笑：「官府辦案，我自然全力配合。另外尋住所不是問題，畢竟我是個遵紀守法的好百姓。但是吧，一應財物封禁應該不包括我的酬勞吧？你說對不對？」
這話可不敢說滿。
顧捕頭打馬虎眼：「我們會仔細核對，很快給姑娘答覆。」
「多麻煩啊。酬勞我自己取，相信知府大人不會貪圖我這點。府上的管家呢？好好跟捕頭大人對對帳，別弄錯了。萬不能讓官府落個從百姓手裡搶錢的名聲。」水盈笑笑。
玉滿商行不知道被多少雙眼睛盯著，最新消息誰不知道？知府大人想裝聾作啞，把財產全撈走。
水盈豈會讓他得逞，交情可以慢慢說道，錢不行。
誰也別想從她手裡摳財寶。
顧捕頭裝傻：「此事我不知，需回去稟明知府大人。水盈姑娘稍等。」
水盈頷首取出契約：「我知道你做不了主，字總認識吧？睜大眼睛好好看看，白紙黑字，雙方自願契約。郭老爺出錢，我辦事。交易成立，報酬一文錢不能少。你說是不是？」
顧捕頭想接過來仔細看，對方卻收回。看來此事不會順利，郭府的這杯羹沒那麼好分。
水盈不在乎官府分一杯羹，但不能分她那份。剩下還有不少，他們想怎麼分都行。
水盈慢條斯理折好契約：「捕頭大人拿不定主意，不如請示下知府大人。我相信他是個為百姓著想的好官，不會與我為難。我在此安安心心等回復，捕頭大人請吧。」
一番交鋒下來，顧捕頭沒討到好。對方若是個尋常百姓倒也罷了，偏生不好得罪。
他只能暫時告辭，回去稟報知府大人。玉滿商行這杯羹有他們的份，問題是分多分少。
水盈姑娘直接划走一半，多少讓人心裡不平衡。可嘆他們下手慢了，如今處於被動。
阿碧從房梁躍下，輕巧落在水盈肩頭：「阿黑和阿白昨夜忙一宿，事情辦得差不多。」
「還好我們動作夠快，不然沒完全吃下去指不定要吐出來。既然已被我吃下去，任何人別再想打主意。聯繫萬老爺購買，他買不了的放出話拍賣。」水盈心中早有主意。
他們只要錢，不要商鋪。到手的店鋪先與萬老爺交易，對方能調動的資金有限沒法全部吃下。
剩餘的拍賣，價高者得。
商戶可以參與，官府也可以。想來知府大人是個聰明人……
府衙。
顧捕頭剛和知府大人匯報，衙役來稟外面傳聞玉滿商行店鋪拍賣一事。
兩人驚愕。
知府大人嘆息：「不愧是水盈姑娘，動作夠快。那一半財產我們沒辦法沾手，不然討不到好。剩下的還能運作，快去打聽有哪些店鋪拍賣。我們迅速準備起來。」
衙役領命下去。
顧捕頭言語敬佩：「水盈姑娘這才到城裡多久，下手未免太快了。」
「誰知道那幫商人拉她下水。以為當朝國師那般好算計？這下好，直接被啃走一大塊肉。真是的，做事前不先去繽城打聽打聽。錢的事她何時手軟過。」知府大人無奈搖頭。
繽城玲瓏堂，國師水盈的威名遠近聞名。更為出名的是攬財手段，可謂簡單粗暴。
什麼都好商量，唯獨談錢一毛不拔。想從她手裡摳出錢來，無異於虎口奪食。
郭府。
阿碧傳完消息回來，看到站在廊下的藍笛跳過去。
他抱住貓順毛摸：「不僅獅子大開口，且雷厲風行。賺錢一途，她當真出類拔萃。短短几天，攪得棉酒城緊張兮兮。」
阿碧舔舔毛：「別看小盈現在手段高，那是多少慘痛教訓得出的經驗。」
想當初玲瓏堂剛開張，水盈和藍笛捉襟見肘。那時的他們哪斗得過商人的八百個心眼子，沒少吃虧。
虧吃著吃著開了竅，水盈學得那叫一個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以權壓商，以商謀財。
什麼？不夠光明磊落？開玩笑，世間哪有非黑即白。
既是灰色地帶，使些手段無可厚非。只要不害人性命，能達到目的何樂不為？
那些商人仗著心眼欺壓，水盈一朝翻身揚眉吐氣。打一巴掌後再給顆甜棗，言明有錢一起賺。
對方干不過，只能加入。
太強硬會反彈，太軟弱會被欺，恩威並施方可長久。
生意場上牽扯越深，商人們越難以抽身。到如今他們寧願得罪官府，也不會得罪水盈。
得罪官府，尚能請水盈出面斡旋。得罪水盈，將會被徹底打壓。
看不清局勢註定淘汰。
「人性如此。不高高在上，不卑微哀求，才能融入其中。」藍笛感慨。
一個傀儡生出靈智，硬生生被打磨成個老油條。混跡凡間，融入群體。與百姓打成一片，與官府竭誠合作。
承上啟下。
能菜市場罵架，和百姓嘮嗑；也能走上朝堂，與朝臣鬥智鬥勇。
她真的很特別。水盈……
給人一種無所不能的感覺，張揚自信猶如艷陽。
阿碧打個哈欠：「早飯沒吃飽。剛出去聞到包子的香味，想吃。」
藍笛輕笑：「真不知你是貓，還是豬。成天所思所想除了吃，還是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