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憨憨黃狗
水盈一行不緊不慢趕路,到達離醫藥之城還算近的村子。░▒▓█►─═ ═─◄█▓▒░
村中情況與其他地方一樣,想賺大錢的年輕人基本去藍家做工。
打聽這些天,他們發現一個很引人深思的情況。
村口。
水盈再度詢問:「大娘,你的意思是兒子寄錢回來的舉動中途斷過?」
「對。剛去的時候就寄錢回來一次,中間斷了幾個月,後來才繼續寄。當時我還擔心兒子是不是出了什麼事,猶豫要不要去看看。後來寄錢又寄信,我才打消了念頭。」
「你還記得恢復寄錢是什麼時候嗎?」水盈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兩年前吧。具體哪天不記得了。差不多兩年了。」
「謝謝大娘。」水盈送出阿紫做的一些點心,感謝大娘如實相告。
「哎喲,這多不好意思。那我就不客氣收了。」大娘笑呵呵收下,再寒暄幾句才離開。
阿黑啃著雞爪隨口一說:「藍蕭差不多就是那時間當上家主的吧。」
有什麼呼之欲出,但沒有更多信息驗證猜測。或許抵達醫藥之城他們才能找到真相,才會知道藍家究竟發生了什麼。
畢竟是阿笛家,大夥皆希望至少有一點點能救的可能。
他們準備繼續趕路。
一隻大黃狗站在不遠處盯著,好似在斟酌,好似打量。然後它邁開腿接近,一臉親近討好。
水盈伸手摸摸狗頭:「毛色不錯,主人對你很好。」
黃狗咧開嘴像在笑,圍著她轉圈,然後走兩步回頭。
水盈笑笑:「行吧,跟你去看看。」
原本打算出村,一行人改變路線隨黃狗繞去別處。
小路泥濘,坡度不好走。
大黃狗如履平地,香芝幾個普通人走得小心翼翼。黃狗站在茅草屋前,見他們跟上來才跑進屋。
鞋上沾了不少泥,香芝幾人在檐下稍微擦一擦。
水盈邁步進屋:「有人嗎?」
沒人回應。
黃狗往臥房跑,隨即又出來看著他們。水盈跟進去,看到床上躺著的老人。
滿是補丁的棉被,瘦弱的面孔,以及極輕的呼吸。乍一看,還以為……
黃狗趴在床邊守護主人。
水盈上前查看老人的情況,壽命將近,回天乏術。
老人難受咳嗽,睜開混濁的雙眼:「是……客人嗎。不好……意思,我起……不來。」
阿蝠趕緊去倒水。
水盈手指一點老人眉心,渡一絲生命靈氣。
靈氣入體,老人感覺身體輕鬆許多。纏綿病榻,終於有了精氣神。
但治標不治本,命數已定。
阿蝠坐到床邊,輕柔扶起老人餵水:「老人家,好些了嗎?你的家人呢?」
水划過喉嚨,乾渴得以緩解。老人發出舒服的喟嘆,將家裡的情況娓娓道來。
老伴去世早,兒子相繼沒了。唯有一孫相依為命,可他重病纏身掏空家底。
為了賺錢買藥,幾日前孫兒不得不前往藍家做工。
將他託付給鄰居照顧,可人家有自己的家庭哪能時時刻刻守著。
只有黃狗陪伴,偶爾出去一趟。這一出去就看到水盈等人。
又是藍家。
水盈微笑道:「我們正好要去醫藥之城,您有什麼話帶給孫子嗎?」
老人笑笑:「告訴他……我很好。不用……操心,家裡……樣樣都好。」
苦嗎?他不覺得苦,只希望孫兒輕鬆一些。人老了總要死的,還是別拖累年輕人為好。
「幾位是客人?」一婦人出現在門口。她正是孫子囑託的鄰居,住在坡下。
每天除了照顧自個的一家老小,還要上來給老人送吃送喝。老人病重根本不能自主進食,只能餵。
還有擦身、清洗污穢。
說句實話親兒親女都不一定能做到,她已連續照顧好些天。
水盈等人隨婦人到堂屋說話。
婦人也累,只盼孫子早日回來:「當初說好一兩個月,你們若見到他幫我帶個話。我家老人近日也生病,上上下下都靠我。真的受不住。」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婦人沒有撂挑子不干已是難得,有這樣的鄰居是福氣。
水盈贈些銀兩,望解一些煩憂。
婦人一開始推辭,之後收下了。還想留他們吃飯,大夥婉拒。
婦人相送,站在院子揮手。
水盈頷首,下坡離開。
眾生像,眾生苦。
「我們加快步伐去醫藥之城,算算時間明日便能到。」水盈突然停下腳步回頭望。
吐著舌頭的黃狗跟在後面,一雙眼睛無辜清澈。
香芝疑惑:「它跟我們一起走?」
黃狗聽到這話,跑到水盈腳邊撒歡。狗這種生物,想跟的話怎麼也趕不走。
水盈無奈:「讓它跟吧。一條狗能吃多少。阿黑你吐的骨頭正好給它吃。」
「……」
阿黑有些嫌棄。
沾上堂堂神龍口水的骨頭,是說給狗吃就給狗吃的嗎?
下一刻,他吐出嘴裡的骨頭。
骨頭掉在地上,黃狗立馬上去吃。感覺味道不錯,它還舔舔地面。然後端坐眼巴巴瞅阿黑,全身都在說還要。
阿白沒眼看,轉開頭眼不見為淨。
春花和秋月上手摸黃狗。
「這狗真有靈性。摸著也舒服,大黃。是叫大黃吧?」
「聽鄰居是這樣喊的。大黃,嘬嘬嘬。哎呀,它舔我。」
水盈無語:「行了,別逗狗了。我們趕路吧。」
眾人沒意見。
兩婆婆很喜歡大黃,但它亦步亦趨跟在阿黑身後。
大黃兩隻圓溜溜的眼睛緊盯雞爪,骨頭一吐立馬撿。
對狗來說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掉在地上可就是它的了。
能不能吃先不管,叼在嘴裡再說。阿碧跳到大黃背上,找個舒服的姿勢趴著。
黃狗安安分分當坐騎,時不時吃阿黑吐掉的雞爪骨。
阿紫研究菜譜,要不要熬點大骨湯什麼的?他們喝湯吃肉,大黃吃骨頭。一根大骨,大黃能吃很久。
或者吃排骨?
一行人繼續趕路,離醫藥之城越來越近。
醫藥之城。
藍家。
藍笛走進祠堂,跪在蒲團上給列祖列宗磕頭。
老祖宗儘量慈祥開口:「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住的還習慣嗎?」
藍笛直起身子:「多謝老祖宗掛念,習慣的。」
「嗯。」內室的老祖宗眼睛一眯,有什麼東西從他體內衝出。
肉眼看不到的猙獰醜惡,呼嘯撲向藍笛。貪婪想一口吞下,長生不老!
藍笛抬頭,那東西與面具相撞。
噼里啪啦,雷電大作。那東西慘叫一聲,迅速縮回老祖宗體內。
原本不算特別老的皮膚瞬間乾癟,如乾枯的老樹皮。他手指顫抖,嘴角流血。
混帳!面具竟是蘊含雷咒的靈器,不摘下面具根本動不了美味的肉體。
藍笛感覺到面具微微發燙,知道肯定有什麼東西攻擊。
但他不懼,盈兒親手做的面具,豈是邪祟能抗衡的。
想起水盈,藍笛唇角揚起:「老祖宗,孫兒有一事相求。」
瘦乾的手顫巍巍抹掉嘴角的血,老祖宗努力調整呼吸:「說來聽聽。」
藍笛背脊挺直:「請老祖宗允許我見母親。身為人子歸家,理當拜見。」
老祖宗眸中精光一閃,勾起癲狂的笑:「准許。」
「謝老祖宗。孫兒告退。」藍笛磕頭後起身。此事他本打算請大哥幫忙安排,仔細想想後作罷。
藍家真正的話事人是老祖宗,何必讓大哥難做。藍笛篤定老祖宗會答應。
為了穩住他,控制他,小事老祖宗都會妥協。
藍笛即刻招來下人,要求帶路。
從那場紛鬧事件後,他再未見過母親。匆匆幾年過去,少年已不再是少年。
老祖宗下令,無人敢不從。禁閉的房門被打開,黑暗照進光亮。
藍笛走進去,門又被關上。他看到趴在地上傻笑的母親,眼神渙散毫無焦距。嘴裡念念有詞,瘋瘋癲癲。
藍笛上前半蹲下,扶住母親的胳膊:「母親,我回來了。」
宋玉影傻笑,口水橫流。曾經美麗端莊的世家千金,成為如此模樣。
藍笛伸手撫開她臉上凌亂的髮絲,一下又一下十分溫柔。年少時只知自憐自艾,而今想來實在愚蠢。
藍家的不正常早有端倪,父親的薄情寡義從未掩飾。如果只是納妾,母親不可能一朝瘋魔。
藍笛扶起母親,指引她坐在床邊。宋玉影歪頭做怪動作,反抗不肯配合。
他舉止溫和,卻不容拒絕按住母親的肩:「母親,你病了。我來給你治病。」
宋玉影不懂,又哭又叫。藍笛拿出一個瓶子給母親聞聞,藥效很快發作。
宋玉影閉上眼睛倒在他懷裡睡過去。藍笛收起瓶子放母親躺好,隨後取出一套銀針。
此套銀針並不簡單,盈兒親自施過法。他捏住一根銀針,依照穴位刺入母親頭頂。
一聲刺耳的尖叫隨著銀針深入響起,一縷黑影掙扎嘶吼。但被銀針死死釘住,怎麼撲騰也逃不掉。
藍笛緊抿唇,雖然自己的想法被證實,但完全高興不起來。
他繼續施針。每一根銀針刺下,都有一塊黑影冒出扭曲掙扎。
藍笛動作嫻熟,很快手裡僅剩最後一根銀針。他思索著,並未紮下去。
一旦落下,邪祟必滅。
可還不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