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灼不顧一切的吻他。
風雪在兩人身後交纏，雪花在空中飛舞著下落，血霧羽翼在空中化為雲煙。
「我喜歡你。」
謝灼緊貼著他的唇，濕潤的桃花眸一層淚意，「你留在這裡陪著我，好不好？」
時霽微微睜開眸，薄唇濕潤的滴血。
他抬起冷白的手，輕輕在謝灼眼尾蹭了蹭，「不好。」
銀髮少年額間盛放妖紋，靡麗又無助的看他。
時霽握住他的手十指緊扣，「我們一起出去。」
「……」
謝灼攔住他的動作，將他指尖的白光化無，「我不能出去，我也出不去。」
只有他在這裡和隳共存，才能壓制著隳。
外面他喜歡的人才能安全。
隳是意識，他無法戰勝隳，只能和他一起鎖在意識中。
時霽安撫的摸摸他，「謝灼，相信我。」
無論如何他都會帶著謝灼從意識中出去，他不會讓他在乎的人再一次消失在眼前。
謝灼更不能。
可他依舊沒能拉動謝灼的手。
額間印著妖紋的少年望著他，「我不是他，你帶我出去，我就會消失。」
「你要親手殺了我嗎？」
隳與他共生，他是謝灼，也不全是謝灼。
負面的破壞占據他腦海中大部分，謝灼抬手輕撫著時霽的側臉。
「你不喜歡我嗎？」
「你願意讓我消失嗎？哥哥。」
熟悉的哥哥兩個字幾乎讓時霽目光微顫，「我……」
似乎覺察到他的動搖，謝灼緊緊握住他的手。
「你留在這裡陪我好不好？我不想一個人待在這裡。」
初見時的惡劣謝灼，仿佛是個沒安全的孩子，抱著他的腰近乎沙啞的埋在他懷裡。
「我不掐你，也不說讓你不開心的話，你想扔我就扔我，你別離開我好不好？」
懷中纖薄的人身子微僵，謝灼感覺到他抱住了自己。
他眸色一頓，額間的妖紋亮了下，眼底划過一絲暗沉的幽光。
他繼續把人緊抱著，幾乎要把他揉進懷裡，聲調纏綿又黏人的叫，「哥哥，哥哥……」
時霽拒絕不了謝灼。
他任由雪花在周身飄落，抬手輕拍他的後背，「好了，別哭了。」
……
「時霽！！！」
大長老緊張望著洞穴中的景象。
血霧已經快被謝灼吸收殆盡，時霽若是還沒出來，就會和謝灼意識一起被隳永遠困住。
他會封鎖在謝灼意識中。
「你真是瘋了，他值得你這樣冒險嗎？」
大長老不可否認謝灼是天縱奇才，他從未見過戰鬥天賦如此強大的少年。
可什麼都比不上琉璃心尊貴。
他能治癒世間萬物，甚至是他腐敗破朽的心。
曾幾何時，大長老的心也是溫暖的黃色，象徵著暖陽與希望，可是在日漸的衰老中，他的心也跟著逐漸腐朽了。
「萬物相生相剋，一切自有定律。」
當世間最危險的破壞出現時，必然會有克制它的奇物誕生。
「謝灼死了還有下一個謝灼，你是這世間獨一無二的。」
「你快出來！」
那血霧已經只剩下謝灼身周淺淺一層。
而時霽完全沒有要出來的打算。
大長老只能從袖口掏出一把銀色彎刀，「我給你最後一分鐘時間，你再不出來，我就只能殺了他了。」
謝灼死了。
時霽的心哪怕還是無法強制取出，他也可以繼續消除他的記憶，等待下一個謝灼的出現。
就如同當初的謝臣一樣。
大長老緊緊盯著那絲絲縷縷貪婪鑽入謝灼體內的血霧。
「60、59、58……」
……
哭的滿臉濕漉漉的小狗，抱著懷中的美人在雪山頂上打滾。
他頂著額間暗紅的妖紋，一口一口啄在時霽臉上。
「吧唧，吧唧，吧唧！」
時霽忍不住輕笑著偏頭，「別鬧，很癢……」
謝灼抱著他躺在鬆軟的雪中，讓人半趴在他身上。
黑金長袍下的長腿微微曲起，修長手指繞著雪白小貓尾玩，松懶的眯著桃花眸把頭湊過去，「你也親親我。」
時霽看他額間愈發暗紅的妖紋，停頓了下。
謝灼眉梢微挑的眨眨眸，「嗯？」
他勾著唇輕笑，「不願意嗎，美人兒？」
時霽：「……」
他低眸摁著謝灼的肩膀，在他臉上落下一個又一個薄薄的吻，肉眼可見小妖物的半邊臉紅成了一片。
謝灼喉結上下滑動，側過另外半邊臉遞過去，「還要還要。」
時霽無聲縱容他的所有條件，在他心神蕩漾之際，指尖輕蹭過他額間的痕跡。
「謝灼。」
謝灼唇角掛著蘇爽笑意，「嗯。」
時霽淡聲說，「時間到了，跟我走吧。」
剎那間，謝灼唇角的笑意消失了。
他目光頓時被暗紅籠罩的冰冷，「我說了，我不出去，我出去就會死！我不是他！」
他眼底的血霧幾乎要溢出來，整個眼尾都透著一層紅。
這幅模樣的確跟謝灼不一樣。
那小朋友從來不會這麼凶。
亦或者，只是不會在他面前這麼凶。
時霽平靜的說，「你是他。」
「我不……」
「只有他知道我的心境是什麼樣子的。」
謝灼眸色深紅的望著他。
「他以為就是這樣，冰天雪地，萬里冰封，只有一座孤零零的雪山。」
「所以你才把自己鎖在這裡。」
小傢伙估計是覺得，就這樣住在他的心裡死去，也挺好的。
謝灼冷聲反駁，「我沒有，我醒過來就在這裡，這地方根本不是我創造的。」
「謝灼，我的心境早就不是雪山了。」
「你看到過的。」
在很早以前的第八星系，庭院裡盛滿了鮮花，他們在微風吹拂的夜幕之下。
謝灼從他的眼睛裡看到過。
神明清冷孤傲的眼裡，有蒼茫無盡的冰山盡頭，也有灼灼其華盛開在冰面的桃花。
「我不知道，我從來沒有見到過！」
謝灼像是被踩了尾巴，輕握著小貓尾別過頭去，「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
「咔嚓。」
雪山之下的冰面在碎裂。
肉眼可見的桃樹枝丫從冰縫中鑽出，籠罩了整個蒼茫無垠的冰封天地。
微風吹拂而過，大片桃花瓣輕落。
時霽無聲笑了下，「謝灼，心是騙不了人的。」
他拉著怔愣的銀髮少年，帶著他從雪山之巔躍起。
在最後幻境封鎖的一瞬間躍出——
大長老手中緊緊握著銀色彎刀，盯著半空中的少年，「3、2、1……」
謝灼猛然睜開被血霧籠罩的雙眸，直接給他一腳飛踹，「你特麼在321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