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廳長……」
辛曉晨有些懵，但他反應極快，一把按下座機掛斷鍵，道：「這不是賄賂，是照片。」
「手拿開！」
葛文學一臉陰沉，指了指辛曉晨道：「你再掛斷一下我的電話試試看。」
「領導，這裡面真是照片，不是鈔票和銀行卡，您打開看看……」
「看什麼看？收了你的錢，那就是我怕你，我不收你的錢，那是你怕我，少給我來這套。」
說著，葛文學恨恨隔空一戳辛曉晨，道：「退後，再退後！」
辛曉晨滿面無奈。
這事搞得。
他趕忙左右四下掃了眼，一看是否有監控，二看門縫、窗戶是否有人扒牆角。
確認沒有第三人後。
辛曉晨身體前傾，輕聲道：「領導，這裡面是您收受賄賂的照片。」
正欲再撥張亮電話的葛文學，當場整個人呆住了。
愣神數秒後。
他眯起雙眼，滿面散發著危險氣息。
「你敢污衊我？」葛文學一臉兇殘的惡狠狠怒瞪辛曉晨。
「領導你看看信封就知道了。」辛曉晨渾然無懼的淺笑一聲。
葛文學默默放下座機電話。
目光死死瞪著辛曉晨，手上卻快速抓起信封，低頭瞄了眼，裡面確實沒有鈔票和銀行卡，而是照片。
葛文學還就不信這個邪。
迅速將照片取出來一看。
「污衊，栽贓！」
葛文學一瞥照片內容，面色大變，情緒激動的揮舞著胳膊道：「你這照片是哪來的？」
「領導……」
「說，是不是用那什麼網絡軟體P出來的？」
嘭嘭嘭！
葛文學越是越怒，像是一頭暴躁的黑猩猩一樣，埋頭狂拍幾下桌子後。
「哦~~~」
伴隨著一聲痛呼，整個人捂住心臟，大汗淋漓的跌坐在椅子上。
「領導，領導，您沒事吧？要不要我打120？」辛曉晨大驚，火速上前，伸手將照片塞入信封中。
順勢就準備重新放入口袋。
萬萬沒想到。
「給，給我，照片給我！」
強忍著心臟痛處，葛文學卻還不忘伸出顫抖手掌，索要信封。
辛曉晨無語道：「這是備份。」
「好，好，好……你們好得很！」
緊咬牙關，葛文學再也忍不住發出『哎呦』一聲悠長的痛苦呻吟。
見狀，辛曉晨也是滿面驚慌，手忙腳亂的繞到辦公桌後面，準備找速效救心丸。
像葛文學這種心臟病患者，身邊肯定常備藥物。
「別找了，快給我打120，叫救護車。」葛文學牙縫中擠出一聲恨恨言語。
辛曉晨擔憂道：「領導您能撐住嗎？」
「這是你應該操心的嗎？」葛文學不耐煩的吼了一嗓子。
這中氣十足的嗓門。
辛曉晨腦瓜子『嗡』的一下，驚醒了過來。
媽呀，這是真影帝啊！
不僅演技精湛，領會劇本速度也是頂級水準，無縫銜接，絲滑入戲。
「不愧是正廳級老幹部！」
辛曉晨驚嘆不已的抓起辦公桌上座機，先是撥出120，隨後又給廳辦打了通電話。
幾分鐘後，省環保廳立刻炸開了鍋。
「你聽說了嗎？廳長心臟病發作，被救護車拉走啦。」
「救護車？哪來的救護車，沒看到啊！」
「可嚴重了，廳辦的小劉說，親眼所見，文學廳長吞下整整半瓶硝酸甘油片。」
「話說八道，半瓶吃下去大象都得進ICU。」
「欸，你還真別說，楚州醫院心內科ICU綠色通道已經打開了。」
「真的假的？」
「省委、省政府辦公廳都已經先後打電話了解情況了，這能有假？」
「哎呦，這下事情嚴重了！」
整個環保廳上上下下都在議論八卦廳長葛文學的健康狀況。
但神奇的是，當其他單位的親朋好友打電話詢問葛文學心臟病發作的原因時。
環保廳上下，驚人默契，三緘其口。
而內部激烈八卦時。
連提都沒人會提。
「還能為什麼？省廳黨組緊急會議上，文學廳長要嚴肅處置安邦處長，結果被黨組其他成員給集體默契晾了。」
傍晚下班，面對開車來接自己的丈夫，身邊沒了同事，周雯也沒了顧及。
「那也不至於……堂堂一個廳長，被氣的住進了ICU，全市都傳遍了。」周雯的丈夫徐自力難以理解的搖頭道。
「呵，上面興華省長重壓要廳長處置伍安邦，下面黨組會議上被集體擺了一道，文學廳長要是不進醫院，那才是稀罕事。」周雯笑了笑。
有些事，不身處其中，是感受不到的。
譬如副廳長劉強，據說拒絕執行葛文學命令，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甚至是真是假，也只是謠傳。
可是，當一堆這種事累計起來，葛文學想不病倒都難。
「嗯？」
周雯掏出自己的手機，定睛一看來電顯示，驚奇道：「巧了，說曹操曹操到，我們這位安邦處長給我打電話了。」
丈夫聞言，好奇的看了一眼。
隱隱就聽電話對面，伍安邦簡潔明快道：「明天你抽空來一趟懷山市環保局。」
周雯不解道：「安邦處長有什麼事吩咐嗎？」
「也不是重要事，你看上午或下午，反正抽空來一趟就行了，明天沒時間，後天大後天也行，不過別拖太久。」
周雯放下手機，面對丈夫一臉疑惑的表情，聳肩道：「也不知道他一個督察處長，找我這個廳辦副主任有什麼事。」
丈夫徐自力遲疑道：「最好還是找個藉口推脫掉。」
「呵呵，你想什麼呢？」周雯嗔怪的看了眼丈夫道：「你忘了我給你說過江南交流時遇到的事？」
丈夫徐自力嘴唇翕動了兩下。
不知為何。
他有一種預感，他們的婚姻即將走向解體。
這當然不是害怕自己美嬌妻和伍安邦這位楚州官場上大名人不清不楚。
因為哪怕倆人潔身自好，可周雯偶爾流露出的上進心，讓他漸漸感覺他們實質上，是形同陌路的兩類人。
「能不去就不去吧！」
徐自力嘆了口氣，沒有再勸。
周雯見狀，似乎知道他的情緒，腦袋枕過去道：「孩子上學了，我也該有自己的事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