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魯興元的呼喚，梁君這才從思緒中回過神來。
對於魯大善人的中毒，他並非是束手無策。
根據梁君的回憶，這種毒蟲在體內潛伏，一般不會導致死亡，但是會一直折磨病人。
而且隨著毒蟲慢慢適應病人體內的環境，時間長了動作會越來越劇烈，時間一長，病人每時每刻都會覺得生不如死。
看樣子，半個月的時間，魯大善人的病還沒到那一步。
只要通過某些方法，將體內的毒蟲引出來，就可以藥到病除。
然而，梁君知道事情並非那麼簡單。
一般來說，玉州能夠掌握這種下毒手法的女子，本來就不多。
魯大善人究竟是觸了什麼霉頭，抑或是怎樣得罪了對方，才落得如今這個下場？
帶著這些疑問，梁君回答道：「魯大善人的病頗為詭異，完全不是尋常的症狀。」
「光靠單純的診脈，以及少爺的回答，梁某無法進行判斷。不知可否再讓梁某問大善人幾個問題？」
魯興元本不想讓外人再三看到父親的醜態，之所以秘密向梁君發出這個邀請，也是出於這一點考慮。
但見之前請了幾個名醫治療，都收效甚微。就連醫術通神的梁君也如此說，他便有些動搖了，只好依了梁君的意思。
「既然如此，梁叔父，請。」
…………
下午的陽光讓人有些慵懶，然而魯府上的空氣，卻顯得有些緊張。
魯大善人的頭上依然戴著黑紗，裹著薄被子，面對梁君。
「梁叔父，您請問吧。」
「好。」
梁君注視著魯大善人：「大善人，梁某能不能問你一句，二十天前出去做生意的期間，你接觸過什麼特別的人沒有？」
「比如——女人之類的？」
梁君明顯感覺到魯大善人的身軀像觸電了一般，微微抖動了一下。
「女的當然有，至於是不是特別，那就，就很難說了。」
「大乾人口眾多，只要外出，必然遇見不少人，有男有女，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說完，魯大善人的兩個手還搓了一下。他因為臉部腫的厲害，口齒不算很清晰，只能是勉強地答著話，
梁君注意到了這個細節，若無其事地繼續問道：
「那麼大善人返回京城的途中，是出於什麼緣故，在玉州停留了兩天？」
魯大善人沉吟了片刻道：
「我在洪州談成了兩筆生意，路過玉州的時候，見當地的風光不錯，便留下了兩天。」
「畢竟舟車勞頓，想要放鬆一下，也是人之常情嘛。」
梁君點點頭。
「那麼在玉州的那兩天，大善人能不能詳細說說，都去哪裡放鬆了呢？有沒有遇到讓你印象深刻的人，又吃了什麼值得一提的東西沒有？」
魯大善人立刻陷入了沉思之中。
良久，他才勉強答道：「沒有，確實沒有！」
「如果真的有什麼異常的情況，我早就會知道病因了，又怎麼還會對病情如此茫然呢？」
梁君不由得一挑眉毛。魯大善人這話說得也有道理。然而，他深知對方的病，一定是由於中了玉州的毒蟲，所以不得不刨根究底。
「那麼，大善人，梁某再問最後一個問題。」
見梁君的神情突然變得認真，語氣也嚴肅起來，魯大善人和魯興元父子倆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請問大善人，信不信鬼神和循環報應之說？」
「？？？」
兩人聽到梁君這麼說話，頓時感到十分意外。
說病情就說病情，聊病因就聊病因，梁君身為一個大夫，為什麼突然扔出了這麼一個怪異的話題？
況且，聽他這麼說，好像是暗指，魯大善人的病，是因為報應才得的？這不分明就是罵人嗎？
想到這，魯大善人的面色頓時冷了下來，只不過戴著黑紗，所以並沒有明顯地展露在梁君的面前，只是語氣之中已經帶了幾分的不快：
「梁神醫，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您的意思是說，我的病都是因為循環報應？所有的根源，都是因為我自己？」
「恕我直言，這話有些太失禮、太不負責任了！」
魯興元也十分不高興，但梁君畢竟比他輩分高一輩，況且上次含笑的事情，也對他們有恩，因此按下了情緒，沒有明著發作，只是用不解的眼光望著梁君。
梁君哈哈一笑道：「魯大善人息怒，梁某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面對著魯大善人不悅的眼神，梁君繼續解釋道：
「梁某年輕的時候，曾經由父親帶著，到太白山去求道。雖然資質不夠沒有得到仙家的垂青，但還是獲得了一些指點。」
「按道家的宗旨，人各有緣法和稟賦。換句話說，萬事都是命中注定，難以逆天而行。」
「大善人這個病也是如此，得病是您的緣法，找到我是您的緣法，現在我為您治療，還是您的緣法。」
魯大善人雖然做生意頗有天賦，京城人脈極廣，但對於這些深奧的東西，卻還是一竅不通，當下只是用「不明覺厲」的眼光望著梁君。
「梁神醫的意思，我不太懂。能不能請您給個準話，我這個病，到底能不能治？」
「倘若您能治好我的病，那麼在錢上，魯府絕對不會有絲毫的虧待！」
嘖嘖嘖，俗了不是？您瞧我是缺錢的人嗎？
梁君又看了魯大善人一眼，說道：「治，當然是能治的。只不過，我擔心您不願意配合。」
「如果得不到您的配合，那麼梁某的治療恐怕是萬萬難以奏效。」
魯大善人一聽，立刻點頭如同搗蒜：「配合，絕對配合！梁神醫，要怎麼做，就請您直接說出來吧！」
「我姓魯的要是遲疑一下，就不是個東西！」
好！這話可是你說的！
梁君簡單組織了下語言，向魯大善人講解道：
「正如梁某剛才所說，天理循環，萬事自有定數！」
「魯大善人生意眾多，可以說是大乾一號人物。」
「但可惜的是，在您眾多的生意當中，有那麼一個行當，確實有損陰德，導致氣數消耗，病魔入侵！」
「哪一個？」魯大善人眉頭一皺：「請梁神醫再說明白些。」
梁君盯著他的眼睛，嘴角微微翹起，蹦出了兩個字：
「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