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
葉箏箏躺在床上,抱著合約翻來覆去。
這一天又驚險的過去了。
其實她這輩子沒什麼大的夢想,當一條鹹魚,躺平擺爛,吃喝玩樂衣食無憂,過的普通平凡就好了。
這是養母一生的遺願。
可是總是天不遂人願。
葉箏箏模模糊糊的睡著,又夢到三年前被全網黑的時候。
「葉箏箏一點演技都沒有,還在各種影視大製作里當一番大女主,大牌明星影帝都得給她作配,什麼垃圾她也配?」
「頂著影后小溫絮的名義蹭熱度吸血,綠茶上位被導演太太團封殺,封殺的好,不要臉的小三!」
「我們綜藝也不要這種靠身體上位的女人,葉箏箏只會仗著好看黏著頂流哥哥們炒cp還會什麼?」
「每次拉著早死的養母出來賣慘炒作,我要是他媽都能氣的從棺材板里爬起來罵她不孝。」
她活動站台的時候被人潑糞,參加路演路上被砸雞蛋,拍戲的時候被群演故意推倒從二層樓高的平台摔下來斷了一根肋骨。
被p遺照,大尺度照還被掛在中央廣場展示,爺爺幫她說話被粉絲辱罵氣的心臟病發作倒地再也起不來了。
葉箏箏在夢裡都覺得心臟密密麻麻的疼。
她也不哭,只是一直跑,一直跑。
一腳踩空,就掉入了無盡的深淵。
再一看下面全都是密密麻麻的手,拼命的把她拉下去,按著她的頭,黑色的腥臭的水淹沒了她的頭頂鼻腔。
葉箏箏的肺都要炸了,渾身冰冷。
「啊!」
下一秒,她猛然從噩夢中驚醒。
原來是個夢。
葉箏箏從床上爬起來。
次臥沒有衛生間,她去外面公共浴室洗了一把臉,穿著拖鞋揉著眼睛又回房間一頭倒在床上。
這一夜又是噩夢連連。
只不過葉箏箏夢到了去世已久的養母。
養母沈芳妍是被繼母上位逼著跳樓自殺的,那會葉箏箏正在電影殺青宴上被潑紅酒被罵的狗血淋頭。
她渾身污濁,頭髮上裙子上都是紅酒,脫了高跟鞋一路跑回來,腳都磨破了皮,也沒來得及見她最後一面。
養父說沈芳妍沒用,繼母說她脆弱,自己就是跟她說不被愛的才是小三呀。
很多個夜裡,葉箏箏只夢到她鮮血淋漓的拉著自己,讓她別為自己報仇,別去找繼母的麻煩,甚至也別去找生母。
這輩子就這樣平平淡淡的活著,活著就好。
葉箏箏拉著她的手求她別走,別走。
「媽媽,媽媽。」
夢裡有人輕輕的握住了她的手,渾身冰冷,指尖卻溫暖如春。
姜梨感覺自己做夢都在哭,淚水肆意的流,她輕聲呢喃:
「不要丟下我……」
沈芳妍頭也不回的走,還甩開她,聲音又粗又厚。
「葉箏箏!」
葉箏箏渾身是汗,怎麼媽媽的聲音變成了男的。
下一秒,葉箏箏睜開眼睛,撞上了對面冰冷涼薄的眼神。
是個男的!
「啊啊啊!」葉箏箏一腳踹了過去,「你個老色鬼,你怎么半夜爬到我床上來了!」
姜淮眼疾手快,伸手抓住了她的腳踝,這才沒被她一腳踹下去。
葉箏箏半夜裡摸到床上來倒頭就睡,他推了幾次都沒叫醒她。
偏偏葉箏箏還做夢,一直在哭,抱著他的胳膊喊著不要走。
姜淮看的可憐也沒狠心趕她走,沒想到她哭的眼淚鼻涕一大把全都蹭到自己衣服上了。
他也忍了。
卻沒想到這個女人醒了,沒良心,那麼重的一腳就踹上來了。
姜淮捏著她的小腿,惡狠狠的。
「葉箏箏,你看清楚這是誰的房間。」
姜淮隱忍著怒氣,態度冰冷。
葉箏箏整個人抱著姜淮的胳膊,小腿卻抬高被他握住,身上的真絲睡衣滑落露出裙擺下的修長白皙的雙腿。
因為靠的近,兩人的姿勢曖昧,她甚至能看到姜淮敞開的衣領里精壯的胸膛和結實的腹肌。
四下里靜悄悄的。
窗前被夏夜的風風掀起的窗簾里,露出一彎清冷的月色,隔著玻璃灑落在兩人身上。
這一仰頭,撞見他深邃的眸子,葉箏箏心裡又突突直跳。
姜淮溫熱的呼吸灑在她的鼻翼,恍惚間又聞到了昨晚上他身上的味道,清冽的木香,夾帶著雪松和香根草的淡雅。
「奇怪,你用的什麼香水?」葉箏箏侷促的轉移了話題。
「我沒用香水。」姜淮回答。
葉箏箏更奇怪了。
倒是姜淮卻俯身湊近了,盯著她慌亂的眸子。
「你知道嗎,書上說一個人如果喜歡另一個人,就會在他的身上聞到一種香味,是別人聞不到的,這是基因決定的。」
有這個說法嗎?
葉箏箏甚至都開始懷疑他是不是開玩笑。
可是他剛才那樣認真都不像是說假話。
……認真的讓自己心跳都加快了。
果然是帥的男人有魅力。
況且這個男人還是自己名義上的老公,還挺會撩。
哪知姜淮卻眉頭緊蹙的低頭看她,「抱夠了嗎?」
葉箏箏立刻像是觸電般放開。
「夠了,夠了。」
「……」
「對不起對不起。」葉箏箏反應過來,立馬改口。「我這就走。」
昨天晚上她是主動把主臥讓給了姜淮,結果半夜自己去衛生間之後就習慣性的跑回原來睡的地方了。
太丟人了,自己不僅走錯了房間,還抱著姜淮不放喊著不要走。
該不會他也誤會自己要爬他的床吧。
葉箏箏慌亂的爬下床,拎著拖鞋跑外跑,拉著門把手關門的時候,她聽到姜淮的電話鈴聲響起了。
姜淮拿起床頭櫃的手機,接了電話,裡面的聲音很大。
葉箏箏一下子就聽到了。
「阿淮,你在哪?」
聽起來是個女人的聲音,帶了幾分哭腔,叫的暱稱又那麼親密。
「在家,我訂了餐廳的位置,明天晚上見面說。」
後面就聽不太清楚了,也是,他那麼會撩,女人還少嗎?
至於那個女人是誰,葉箏箏搖搖頭,輕輕的關上了門往回走。
關我屁事。
一晚上亂夢紛紜,葉箏箏睡到十一點多才醒。
今天是周六,姜淮沒有去公司,反而陪著家裡的龍鳳胎在準備吃午餐。
團團圓圓乖乖的坐在餐桌前,吳媽和她的外甥女林南溪正在給他們布置餐盤。
林南溪今年大四,周末沒課。
這會穿著女僕裝扎著馬尾,一臉桃花小心翼翼的給姜淮盛了一碗湯,放在他手邊。
葉箏箏想,這兩人真是無孔不入。
看見她來,妹妹圓圓立刻張開蓮藕般的小胳膊要抱。
卻被團團給拉住了。
「你沒聽到吳奶奶說嘛,她一點都不像媽咪的樣子,上個星期她早飯沒吃,還讓你端上去給她,圓圓,你不能這麼沒骨氣!」
圓圓憋著嘴,握著小勺子狠狠的吞了一口米飯。
吳媽看見她懶懶散散的下樓,有些不滿。
「先生現在都回家住了,太太早上不起來做飯伺候也就算了,還睡到中午才起。」
以前姜淮不在家,看不到她這麼懶,如今回來了,還不得嫌棄死。
哪知姜淮沒有反應,只是拿著細膩的白瓷勺,指節分明,比他財經報紙上拍到的喝咖啡的姿勢還優雅。
葉箏箏下了樓,抓了抓自己蓬鬆的長捲髮。
「合同上也沒說我不能睡懶覺啊,我是姜太太,又不是傭人。」
看著吳媽吃癟,葉箏箏又做作的扭著身子,細嫩的胳膊搭在桌子上,含情脈脈的看著姜淮。
「再說了,吳媽,你怎麼知道我沒伺候他,昨晚上我們還睡一張床呢,對吧,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