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六都四衛

  魏國良話音剛落，內閣輔臣張瑞圖便臉色一變，急忙左跨了一步，站了出來，躬身行禮說道：「陛下，臣以為，此議不妥！」

  御營二十六衛，僅有指揮使、指揮使同知和指揮僉事三個主官，下面便是各級千戶、百戶、把總了，指揮使之上，並沒有一個都指揮使！

  也就是說，御營二十六衛中，最高一級的指揮官，就是指揮使，由指揮使，直接對皇帝負責，各衛之間，沒有高低之別，更沒有統屬的關係。

  錦衣衛，其實也是二十六衛之一，只不過因為皇帝的信任，每每委以重任，在大明立國這數百年裡，才慢慢的一步一步發展壯大，成為讓滿朝文武大臣，聞之色變的廠衛緹騎！

  但實際上，錦衣衛在建立之初，其實也是屬於御營二十六衛的，也僅僅只有一個衛的編制！

  張國瑞不知道魏國良的這個『建獻』條陳，背後是不是有軍方的影子，也不知道，這是不是英國公在背後指使的，但有一點，張國瑞卻是十分的肯定！

  魏國良的這條『建獻』條陳，最後受益的，肯定是軍方！

  有總督京營戎政大臣的舊例在，這個御營二十六衛都指揮使，嗯，都指揮使的職權，都還太小，根本管不了御營二十六衛這麼大的一個攤子，很有可能在這都指揮使上面，還要設立提督大臣，或者如京營戎政大臣一樣，設立一個總督大臣！

  有總督京營戎政大臣這個舊例在前面擺著，最後這個總督御營大臣，很有可能也會落在軍方手中，或者說，落在如同英國公這樣的武將世家手中！

  這件事，本就是武將帶頭挑起的，總督御營大臣，他們怎麼可能不去竭力爭取，眼珠子的看著勝利果實，被文臣摘走？可能嗎？

  大明立國以來，武將雖然一直被文臣壓著，不管是在朝堂之上，還是在朝堂之外，邊關總督，幾乎就沒有武將獨當一面的先例！

  但是總督京營戎政，卻是一個例外，這個總督京營戎政，可是一直被武將世家所掌控著，名義上的五軍都督府的大都督，也全都是由這些武將世家掛著名！

  若是這些武將世家真的跳出來竭力爭取這個總督御營大臣，朝堂上現在的文官之中，還根本沒有誰，真的能夠爭得過這些武將！就是兵部尚書崔呈秀，兵部侍郎吳淳夫，也不夠那個資格！

  嗯，除非是把三邊總督，或者總督薊遼保定等處軍務的太子太傅加兵部尚書銜的閻鳴泰，這樣的封疆大吏給招回來，否則朝中還真沒有人，有那個資格跟那些武將世家爭這個位子！

  而且，最主要的是，一旦真的在御營二十六衛之上，設立了這個都指揮使，再在這個都指揮使之上，設立總督御營大臣，那錦衣衛怎麼辦？

  錦衣衛是依然獨立於二十六衛之外，還是被歸於二十六衛之中，統一在總督御營大臣，或者都指揮使的管轄之下？

  而不管是哪種結果，對於現在的錦衣衛來說，都將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獨立於二十六衛之外，現在皇帝還信任錦衣衛，那還好說，可一旦患上對錦衣衛失去信任，那錦衣衛豈不是可以輕而易舉的，就被皇帝給棄之如敝履了？

  雖然，對於朝臣來說，沒有了錦衣衛這個皇帝的耳目，他們也可以大大的松上一口氣！

  可問題是，沒有了錦衣衛，皇帝身邊還有東廠，甚至還可以援引舊例，再恢復西廠舊制，完全可以在錦衣衛之外，再建一套廠衛系統，同樣可以作為皇帝的耳目！

  而如果將錦衣衛重新歸入二十六衛之中的話，那錦衣衛指揮使上面，就會多上一個都指揮使，甚至很有可能還有一個同級的都指揮使同知，一個低上半級的都指揮使僉事。

  而在都指揮使上面，就算援引總督京營戎政的舊例，都還會再增加一個總督御營大臣，一個協理御營大臣，和一個監軍內官！

  也就是說，在錦衣衛指揮使上面，一下子就會多出來這麼多個頂頭上司，而且還不是以提督東廠這樣的身份，兼管錦衣衛，而是正兒八經的位於錦衣衛之上的正任官！

  一個總督京營戎政，就已經很讓內閣和六部頭痛了，如果再加上一個總督御營大臣，武官或者說武將世家在朝堂上的話語權，可就頓時要增加一倍以上了！

  這對於所有文官來說，可都絕對算不上什麼好事！對於宮禁之中的廠公來說，就更稱不上是什麼好事了！

  跟黃立極一樣，張瑞圖可也是廠公魏忠賢扶持起來的，如果不是靠著廠公這棵大樹，以張瑞圖現在的資歷，也不可能成為內閣輔臣，武英殿大學士的！

  魏忠賢若是倒了台，他這個閹黨羽翼，肯定也不可能有什麼好果子吃！

  因此，張瑞圖幾乎來不及細想，在聽了魏國良的話後，便迫不及待地站了出來，對魏國良的話，加以反對。

  龍椅上，朱由檢淡淡地瞧了張瑞圖一眼，然後才又說道：「張愛卿以為，魏愛卿之話，有何不妥？」

  張瑞圖一愣，心中不由得有些著急，額頭上也一下子就冒出一層冷汗來。他剛才一心只想著魏國良的這個提議，對廠公，對朝中文官，都不見得是將好事！

  可問題是，這樣的理由，可沒法公諸於眾，要反對魏國良的提議，也得找一個正大光明的理由才行！

  心裡一急，還真讓張瑞圖給想到了一個正大光明的理由，急忙躬身說道：「陛下，皇宮禁苑，事關皇家安危，事關陛下安危，不可操於一人之手！故而臣以為，都指揮使之議，甚是不妥！還請陛下三思。」

  聽了張瑞圖的話，朱由檢不由得也微微點了點頭，瞧著魏國良說道：「張愛卿所言，似乎也不無道理。」

  「陛下，臣之提議，非是設立一員都指揮使，而是以御營二十六衛，分為六都，每都四衛，設都指揮使，都指揮使同知，並都指揮使僉事，各一員，互相牽制。權不操一人之手，張閣老之擔心，自然也就不足為慮了。」

  朱由檢微微點了點頭，沉吟了片刻，旋即又說道：「六都四衛，那才二十四衛，還有兩衛呢？」

  「還有兩衛，羽林衛和錦衣衛，臣意，依然獨立於六都之外，自成一系，錦衣衛仍司其職，羽林衛為天子近衛之軍，貼身護衛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