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蘊微微揚起嘴角,手裡撥算盤的動作不停,「當然,看來這齣好戲比我預想中來的更早。」
沒聽見人家都炫耀到自己跟前來了嘛?
還未出閣便與男子單獨出遊,沈寶儀這是連名聲都不顧,生怕自己抓不住許昌銘這棵未來的搖錢樹。
「那就好,不枉費奴婢給她們演的這齣戲,就是這洋蔥實在熏眼睛。」雲雀吸著鼻子用濕帕子擦眼淚。
沒辦法,不這麼做怎麼能顯得她們在蘭芳園裡過的慘。
沈知蘊知道雲雀和小丫鬟們這些天配合她演戲挺辛苦,給她們每人都發了豐厚的賞錢。
她對自己院裡的人向來出手闊綽大方,蘭芳園小丫鬟們的月例甚至比沈家其他院裡的貼身大丫鬟還高。
這便是為何蘭芳園裡的事情泄露不出去半點的原因,手底下人的忠心非常重要。
「走,正好還沒去巡過南街新開的鋪子,出去瞧瞧熱鬧。」沈知蘊將帳本合上後緩緩站起身。
雲雀已經掩飾不住眼底的激動之色,迫不及待將帷帽和斗篷拿來給沈知蘊。
「好嘞!二小姐,奴婢已經打點好,咱們還是從角門出去。」
在她們要離開時,外面突然傳來巨大的砸門聲。
伴隨著的還有道清亮的女聲,「狗奴才還敢攔本縣主?還不趕快滾去把鎖給我打開,不然本縣主抽死你。」
沈知蘊在聽到那道久違的聲音後瞬間失神,眼眶控制不住開始發酸,淚水瞬間模糊視線。
沈知蘊正沉浸在過去的記憶里時,院門被一位身穿火紅色勁裝,手持馬鞭的少女踹開。
「這是什麼玩意,泔水?不要告訴本縣主,你們就給知蘊吃這些東西,否則你們就趴地上舔乾淨。」
跟在少女身後的沈家奴僕瞬間跪在地上不敢吱聲。
不怪他們如此戰戰兢兢,這少女可是嘉慧縣主,她母親榮成郡主可是當今皇帝的堂妹。
沈知蘊和她是莫逆之交,還記得當初是相識於一場宴會。
宴會上有貴女看不慣嘉慧縣主總是目中無人的模樣,便設計陷阱想看她出醜。
那一幕恰巧被沈知蘊撞見,她便隨口提醒嘉慧縣主避開危險,只因她清楚縣主並非是她們說的那樣。
本以為她們身份懸殊,以後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誰知從那以後嘉慧縣主便經常來沈家找她。
雖然嘉慧縣主從來不說,可沈知蘊心裡知道她這是在替自己撐腰,讓沈家人不敢再輕易怠慢她。
只可惜,上一世嘉慧縣主卻沒有好結局,還是被她間接所害。
蠻夷大勝後提出求娶公主的和談條件,不然便再派大軍壓境。
朝中有主戰派和主和派兩方爭論,主戰派認為不該向蠻夷妥協,主和派則認為用公主交換和平是划算買賣。
最終,由許昌銘牽頭的主和派占據上風。
那時宮裡沒有適齡公主,皇帝便選擇從宗族裡過繼,嘉慧不幸被選中被封為和親公主。
等沈知蘊知道這事時,只得到嘉慧寧死不屈從蠻夷,跳城樓而亡的消息。
她那時候曾無比後悔,若是沒有替許昌銘謀劃,將其捧到高位,是不是結局會完全不同?
沉思間,嘉慧縣主已經衝到屋裡,見到沈知蘊默默垂淚的模樣。
「天殺的!沈家人竟敢這麼欺負你?我還從未見過你如此傷心的模樣。」
嘉慧縣主的臉氣得通紅,當即便拽著她往外走,「沒出息,我這就帶你去收拾瀋寶儀和姓許的賤男人。」
「能娶到本縣主的姐妹,那是他三生修來的福氣,竟還敢在成親之前和其他女人勾勾搭搭,當本縣主的鞭子是擺設呢!」
反應過來的沈知蘊立刻抱住她,「等等,誰說我是為他們的事情傷心難過,我這是許久沒見你,甚是想念。」
「說什麼傻話,我倆不是前些天才去打過馬球,你該不會被氣傻了吧?」嘉慧擔憂地伸手朝沈知蘊額頭探去。
沈知蘊沒出聲解釋,隻眼神一瞬不瞬地看著她,連眨眼都捨不得。
於嘉慧而言,她們確實只有幾天沒見而已,可她看著如此鮮活的嘉慧卻是恍若經年。
嘉慧縣主見她如此,秀眉蹙起為她打抱不平,「那沈寶儀的腦子有問題吧!怎麼什麼都要和你搶。」
「都已經和侯府定了親,又惦記起你的親事,雖說那許家也不是啥好的,可只要是你的東西,那便誰也不能動,真當沒人為你撐腰,走!」
沈知蘊心裡生出暖意,反手挽住嘉慧縣主的胳膊,勾起唇燦爛一笑,「放心,我沒被欺負,那些是我故意安排的。」
「你說的沒錯,許家不是好去處,所以我才故作不舍,不然怎麼引沈寶儀生出搶奪的心思?只有她嫁去許家,我才有機會嫁入侯府。」
嘉慧縣主滿臉懷疑,「你說的是真的,不是在故意誆騙我,好讓我放心吧?」
「我可替你查過,那許昌銘家裡雖是商賈,可名聲和學問還算不錯,後院也乾淨。」
「倒是那蕭策衍那傢伙,未成婚便弄出外室子,你想嫁過去就給人當後娘啊!」
沈知蘊將人拉過去坐著,親自給她斟好茶,「名聲好,那只是人家想讓你看見的,你怎知他不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再說,後娘有什麼不好的,滿京城裡有多少婦人因生產而喪命。」沈知蘊淡淡笑著,漸漸握緊手裡的上好玉杯。
「反正,不管是外室子還是妾生子,當家主母才是他們的母親,咱們女人想要過的好,最要緊的不是男人更不是孩子,而是抓穩當家主母的權利。」
上一世,她也曾孕育過自己的孩子,到生產那日卻胎大難產險些血崩而亡。
最後雖僥倖撿回條性命,可孩子卻沒保住,而且身體虧損嚴重再難有孕。
事後,許昌銘那自私自利的男人不僅沒有體諒她的苦楚,還生出休妻的心思。
若不是擔心名聲受損影響升遷,再加上她還有點用處,恐怕她早已成下堂棄婦。
經過那遭後,沈知蘊幡然醒悟,這世上再沒有任何男人值得她付出如此大的代價去為他生兒育女。
嘉慧縣主將這話聽進去了,附和著點點頭,「你說的對,我見過娘親生弟弟,屋子裡端出一盆盆血水,差點一屍兩命……」
如此看來,忠勇侯府的親事確實還算不錯,至少在門第上,侯府甩許家不知道幾條街。
「行,你沒受委屈便好,正好你陪本縣主去新開的寶翠閣逛逛,給你選點添妝禮。」
寶翠閣?
沈知蘊的神色頓時變得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