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窗簾拉著,外面的光透不進來,有些暗。
室內縈繞著朝盛歌身上獨有的玫瑰香,淡淡的卻不濃烈,倒是與她充滿攻擊性的長相不太相符。
這味道讓沈以硯想起了他之前特意放在浴室的玫瑰香氛沐浴乳。五年前他跟朝盛歌確定關係籌備婚禮的前夕和幾個發小相聚在酒吧里。
他們說他現在結婚,年紀太小。
又說起朝盛歌——長得絕美,張揚肆意,是朵玫瑰。
可他們不知道他這朵玫瑰帶刺。
得好好養著,而且也只有他能養得活,養得好。
他年紀輕輕就遇到了喜歡的玫瑰,他打算用餘生的時間好好養、
他年輕,時間還長。
後來的婚禮現場,他滿心歡喜準備擁他的玫瑰入懷,可是她跑了。
就像是個黑色的笑話。
消息傳來時,他只感覺天旋地轉。
往後,病情稍微輕了點的時候,他便想著她的樣子,命人調製出一款與她氣味相似的玫瑰香,每日每日就那麼用著,直到他回來的那一刻。
看著床上睡著的人,惆悵裹著回憶消散,眼前雲霧撥開,他看到了一個真實的,他能夠觸碰到的她。
沈以硯眼神變得溫柔。走到床邊脫了鞋子躺在朝盛歌身後,伸出手臂將她擁入懷中,把臉往她頸窩裡湊。
貼著她的後背,沈以硯聽見自己的心跳,正在恢復正常。
砰......砰......砰
朝盛歌在沈以硯把臉往她頸窩裡湊的時候就醒了。
感覺身後有人抱她,先是一驚,然後反應過來想起是沈以硯,便抓住他的手主動開口:「對不起,我等著等著就睡著了。」
「沒關係,是我回來晚了。」沈以硯的臉還埋在朝盛歌的頸窩,說話聲音有點悶悶的,可發出的聲音卻如同電流一般划過朝盛歌皮膚。
「沈以硯,我想我們應該好好談談。」
沈以硯回來之前,朝盛歌也做了很多準備,最終才變成了這樣平靜的聲音。
「沈以硯?」朝盛歌詢問似的喊道、
身後的男人卻不回應她。
「派出所的人馬上就過來了,我們把你的身份證重新辦一下,既然回國了沒有身份證可不方便。」
沈以硯依保持原狀把她抱在懷裡,聲音聽起來很正常。但細聽之下,是上位者不容置喙的命令。
他已經把她安排好了,她只能接受不能拒絕。
朝盛歌閉了閉眼,啞聲應下:「隨便你吧。」
沈以觀聽出了她聲音里的迫於無奈,但結果還是好的。
目的達到了不是嗎?
沈以硯修長的手指插進朝盛歌烏黑如墨的長髮里,嗅著她發間的香,放在唇邊輕吻。
朝盛歌起身,沈以硯問她:「還需要換衣服嗎?」
朝盛歌聞言低頭看了下她身上穿的衣服,想了想抬眸對沈以硯說:「那你等我一下,我回房間換一套。」
「嗯。」
沈以硯點點頭。
他走出房間到樓下,張渡已經帶著相關人員進來了。
「沈總,人已經到了。」張渡開口。
他身後的工作人員拿著設備恭恭敬敬的朝沈以硯問好:「沈總。」
沈以硯點了下頭對他們說:「我妻子在換衣服,麻煩你們稍等一下。」
工作人員互相對視了一眼,點了頭、
「周姨。」沈以硯叫。
「哎。」周姨跑出來。
沈以硯道:「給幾位上茶。」
「哎。」
周姨泡好了茶端了出來,放在茶几上那幾位的面前。
不一會兒,朝盛歌便穿了一條藍色的魚尾包臀裙下來,烏黑的長髮被編成魚骨辮束在一側,朝盛歌照了鏡子,因為氣色實在不算好,她特意擦了口紅,這樣顯得人有精神。
走起路來,魚尾裙泛著藍粼粼的光,仿佛叫人看見了大海,而她就是大海深處那條最珍貴瀲灩穠麗的人魚,自帶神聖與驚艷。
派出所的工作人員見到朝盛歌的那一刻自發的站起來,眸中驚艷久久不散。
朝盛歌朝他們點頭:「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
「沒有沒有。」女工作人員連忙擺手,「既然沈夫人已經準備好了,那我們開始吧。」
「夫人?」朝盛歌回頭不解的看向身後的男人。
沈以硯端著杯茶,嘴角噙著淺淡的笑意,眉宇間也是好看的緊,用眼神示意朝盛歌:「去吧,我在這裡等你。」
「沈夫人,這邊、」女工作人員過來請朝盛歌。
沒多久,朝盛歌的身份證就辦好了,沈以硯出去送那些工作人員的時候,朝盛歌拿著自己的身份證,眼裡有淚光在閃爍。
沈以硯回來就看到朝盛歌眼裡的淚水,唇角笑意僵住,心一點點的沉下去任由煩躁爬上眉梢。
留在這裡就這麼讓她不開心嗎,還是留在他身邊讓她覺得痛苦?
沈以硯邁開長腿走進去,朝盛歌聽見聲音別開臉將眼淚擦掉,緊接著手裡的身份證就被沈以硯拿走。
沈以硯一副好脾氣輕笑著說:「身份證我先替你保管,有需要找我拿。」
朝盛歌眼看著沈以硯把她的身份證放進他的皮夾里,她伸手攔住沈以硯,把手放在他的手腕上微微用力:「沈以硯,那是我的身份證給我吧,我來保存。」
沈以硯不聽她的繼續手中動作,直到放進去之後把皮夾丟給了張渡,抬眸笑著對她說:「走吧,上樓,我讓專櫃給你送衣服過來,他們應該很快就到了,我陪你上樓等著他們。」
說罷,沈以硯根本不給朝盛歌拒絕的權利攬著她的腰,把她帶進懷裡,一起上樓去了。
他的臥室里,沈以硯將燈打開,一瞬間刺目的光落下,朝盛歌不適的閉上眼睛。
沈以硯走到她跟前抱住她,大掌在她腰間摩挲,嗓音低沉偏冷:「你比以前瘦了,先前給你準備的衣服不合適,這次重新準備。」
「沈以硯,我們談談吧。」朝盛歌受不了了。
「噓!」沈以硯伸出手指,抵在唇上,門口處已經傳來了腳步聲,沈以硯幽幽開口:「人來了。」
專櫃人員著得體剪裁的制服,胸前掛著銘牌,踩著統一樣式的高跟鞋推著衣服架進來。
經理開口:「沈二少爺,這些都是當季的新品女裝,已經按照您的吩咐,選了比上次小一碼的給您夫人送過來了。」
沈以硯帶著朝盛歌坐在沙發上,男人翹起腿,手肘撐在扶手上慵懶道:「開始吧。」
這次沈以硯特意叫來人試穿衣服,朝盛歌看上哪件就把哪件留下來。
朝盛歌坐在他身邊,望著沈以硯眉宇間儘是上位者的冷然與疏離,這種氣場讓以下之人不敢犯上。階級與地位頓時割裂的明明白白。
沈以硯與朝盛歌十指相扣,大拇指指腹輕輕的摩挲著她細膩的手背肌膚。雖然面上還是一副清冷端方的模樣,心裡早就蕩漾開來,像是把玩著一件上等的玉瓷。
模特穿好了一件讓朝盛歌選。朝盛歌沒有點頭,經理尷尬的叫人下去再換另一件。
如此循環往復,直到把衣架上的衣服全都試完了。朝盛歌都沒有點頭。
經理慌了,上前弓腰問道:「二少夫人就沒有一件喜歡的衣服嗎?」
「沒有。」朝盛歌沉著臉。
臭臉誰不會啊!
她已經忍沈以硯好久了好嗎?
再不發脾氣,朝盛歌都要忘了,她是一個有脾氣的人了。
沈以硯知道她故意跟自己對著幹,於是鬆開朝盛歌的手站起來走到衣架子前,挑了件鵝黃色羽毛開叉連衣裙走回去塞進朝盛歌手裡,俊朗的眉眼笑起來貴氣又迷人:「相信我的眼光進去把這件換上。」
威脅,警告,壓迫!
可去你奶奶的吧!
「我說了這裡沒有一件是我喜歡的。」
朝盛歌上前一步迎上他的目光與他對峙,她要把沈以硯塞進她手裡的衣服重新塞回去給他、
可沈以硯早已有所預料,他來了招狠的,握緊朝盛歌的手扭頭對剛才試穿模特說:「你明天不用來上班了,整個行業里,我都不想再見到你。」
試衣模特不知道她怎麼就闖了這麼大的禍,整個行業都封殺她,她就沒有活路了呀。
或許是剛入行不久,小姑娘馬上就被嚇哭了,眼裡噙著淚,無助的看向朝盛歌。
朝盛歌皺眉:「沈以硯,你發什麼癲!」
沈以硯回頭勾起唇角一副玩世不恭的架勢:「她的服務令我不滿意,所以我開除她很正常,你想救她的話,就去把這件衣服換上。」
「好,我換!」朝盛歌從沈以硯手裡拽過衣服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朝試衣間走去。
沈以硯看著她的背影,斂眸笑紋爬上唇角,朝那些人揮了揮手:「衣服留下你們離開吧。」
那些人的了命令趕緊消失。
沈以硯走到衣帽間雙手環胸靠在門框上看朝盛歌換衣服。
拉鏈在後背她拉到一半拉不上去了。
朝盛歌費了半天勁兒拉鏈還是無動於衷,終於叫她在鏡子裡看到沈以硯,轉身微惱:「還愣著幹什麼,過來幫我拉拉鏈啊!」
沈以硯關上門輕笑著走過去,「這可是你叫我過來的別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