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你對我說這些有用嗎?」
紫鶴渾不在意,猶自冷笑。
許山輕哼了一聲,手中劍王劍喚出,兩指撫過劍鋒回憶道:「我絕非恭維,你可還記得赤雲寺?」
赤雲寺!
紫鶴面色大變,身子晃了一下險些栽倒在地!
那是他拿到古仙傳承,繼承先賢指引,煉製絕世不二靈根之地,他豈能忘卻半分?
「你怎麼知道赤雲寺!」紫鶴瞪目,顫聲逼問。
許山緩緩抬眸,平靜的目光直視對方:「我跟你一樣,是下品靈根,當年我只有築基,誤入赤雲寺...你成功了,你真的煉製出了一種無與倫比的靈根。」
「不僅僅是靈根,沒有他我也絕不可能走到今天。」
「不,不可能!」紫鶴如遭雷極,瞳光破碎,連連後退之際自語道,「你騙我,你在騙我!」
許山倒持劍王劍,兩指夾住劍尖,將劍柄遞向紫鶴。
「他現在已化成此劍劍靈,但依舊有靈根之能。握劍運功,你就知我所言非虛。」
紫鶴駐步,驚疑不定的盯著劍柄,最終還是上前輕輕將其握住。
紫鶴閉目,周遭風起。
靈氣帶動的火風也開始加速侵襲他的肉體,原本只是有些衰老的面部,此刻像是被燃燒的樹皮,火線在斷蔓延。
直到燒灼到眼瞼下,紫鶴鬆手,茫然的立在原地。
「原來是這種感覺...」
許久之後,紫鶴喃喃自語。
「你現在信了?」許山收劍,垂手而立。
「信了...赤雲寺不過是一處不起眼的凡人寺廟,你能知道它我有何不信?」
說著,紫鶴灰暗衰敗的面孔泛出神采,目光投向許山,「這麼說,你是下品靈根,因為有我才走到今天,才逆天改命?」
「可以這麼說,沒有你我走不到今天。」
紫鶴驚愕片刻,而後頓覺脾肺酸楚,熱淚順頰而下:「天意弄人,造化弄人...我一生所求,原來就在身邊。我一生竟都被你竊走...」
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
一番哭罷,紫鶴拭去熱淚,佝僂著腰身再度看向許山,短嘆了一聲。
「罷了,事已至此,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你若真是下品靈根有了今日成就,也算是逆天改命,能知真相,我死也安慰了。」
「你的妻兒呢?你走以後,我可以代為養育。」
「這就不勞你了,在來殺你之前,我已經先送她們母子兩個上路了。」
聽到紫鶴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許山眼中殺機迸發,空氣霎時殺氣凝重!
「你真是個畜牲...連自己的妻兒都下手!還是說他們都是假的?」許山寒聲道。
紫鶴攤開雙臂,眼裡滿是嘲諷:「你還不了解為師麼?當然都是真的!妻子是我的結髮妻子,兒子更是我的親生兒子!」
「為什麼殺他們!」許山勃然大怒。
「我喜歡,累贅而已,況且早就沒有價值...殺了便殺了。」紫鶴聳聳肩膀。
緊接著又嘲諷的看向許山:「徒兒,知道你因我而崛起,為師心裡還是有一絲高興。」
「可你這個人心太軟,心善是成不了事的。當初你為了一群凡人屍體暴露自己的行蹤,被我追殺...我本以為你聲名鵲起已經變得狠辣。可在東荒跟你相處了十年,你還是那個德行,雖然夠狠但本質全無變化。」
「你這樣的人,又怎麼配走到巔峰!?不如早點悔過,學為師做個惡人。」
「你錯了。」許山心態歸平,反唇相譏,「你這樣的人不過是失控的懦弱之輩,否則你也不會敗於我手。」
「此天之亡我,非戰之罪!咳,咳!」紫鶴恨聲說完,鼻腔口角噴出鮮血。
空氣中飄蕩的火毒已經入體至深,開始加速摧殘。
紫鶴渾不在意,任由七竅流血,身子卻已經微微打晃。
「徒兒,我要死了。我有最後一件事要求你。」
「說,但我未必做。」
「呵呵...你會做的,這是一樁小事。」紫鶴顫抖著扯下衣袖,拋向許山,「你我師徒一場,你有今日成就跟我脫不開身,拿著此袖...替..替我在李家村立一座衣冠冢吧。」
許山接過衣袖打量。
只是普通的衣袖,沒有任何異常之處。
「有這個必要麼?」許山問。
「有,當然有...如果能將我埋屍當然最好,但我看你是不敢留著為師的屍首了。」紫鶴滿臉是血,形狀悽慘,可仍舊笑著。
「你這樣的人,與大道之巔無緣。我篤定你必將失敗!為師就在李家村看著你,等著你,到為師的墳前悔過認敗。」
「我一生追求的逆天改命機緣,因緣際會被你奪走,這次與你斗,更與天斗!」
「好,我答應你!」許山沉聲承諾。
紫鶴帶著欣快笑容,顫抖著後退:「好!很好!徒兒,為師知足了。」
「到現在你也沒動手,又跟為師說了這麼多好話,袒露真相,為師很高興。」
「但如果你覺得趁著我瀕死之際說了這些,為師就會心軟把緣劫兩生花交給你,那你就錯了,大錯特錯。」
紫鶴定步,全身顫抖止住。
大袖一擺,渾身生出談笑間灰飛煙滅的氣勢。
同時帶著掘抗的眼神直逼許山。
「人活二世,這世間再無人能辱我!你施加在我身上的恥辱,我半點都不會忘!對於你...我不會原諒,絕不原諒!!!」
「許山,這次是我敗了,但你也沒贏。我等著你,你我師徒...來世再戰!」
紫鶴喊罷,決然自盡!
「紫鶴!!!」
許山早已準備在即,本想出手攔截,但奈何紫鶴身上莫名爆出十幾個血洞,瞬間氣息全消,根本來不及動手。
紫鶴的屍首緩緩倒向火山口,許山緊隨而至,伸出臂膀。
截脈殺拳!
一拳打出,砰的一聲,紫鶴屍首被打的四分五裂。
望著落下的屍塊,許山沉默無言。
他什麼準備都做好了...就連自殺這一環節也都天衣無縫。
一個元嬰修士謀劃暗殺化神巔峰修士,幾乎將他逼入死境,根本就是奇蹟。
如果不是他,換作任何一個化神修士都早已身亡。
捫心自問,如果他沒有青印道具,很難做到這種程度。
如今紫鶴身死,絕對沒有一絲存活的可能!
只可惜,沒有拿到緣劫兩生花。
許山身影一閃,消失不見。
...
屍塊繼續下落,就在即將接近岩漿之前,可以煉化法器的強勁火力迅速將其焚化殆盡,最終爆出幾團絢爛火花。
紫鶴...自盡而亡,身魂俱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