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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章 借刀殺人

2024-08-18 03:20:02 作者: 子夜聽風
  秦闕回到國公府時,打更剛過三下。

  經過通往知柳院的路上,發現有個小身影在牆根邊吐個不停。

  秦闕眼神極佳,一下認出是誰,戲謔說道:「那麼慘?」

  連魚枝喘著氣回過頭,臉色白得在這樣的深夜裡足夠嚇人。

  後面跟著的姜生見狀便想攆人:「什麼鬼樣子,快滾回去前院待著!」

  連魚枝有氣無力,默默挪開腳步要走。

  不料,秦闕說道:「你跟我回去,今晚守夜。」

  連魚枝猛地抬頭,快哭出來似的,點點頭。

  姜生一聽不用自己守夜,先是想出言反對,可不能忤逆主子,便沒出聲。

  深夜的宅園內寂靜得只有風聲,連魚枝跟在秦闕身後,縮在他長長的影子下,聽著他緩聲說出的話語。

  「可識字?」

  「……小的並不識的。」

  丫鬟該有符合丫鬟的特點,大多數目不識丁,另外把自己所會之事隱藏起來,可以減少許多不必要的活計。

  以前嫡母劉氏知她會讀會寫,經常罰她徹夜抄經,一抄抄十百遍的,然後當成自己的『誠心』焚燒獻給神明。

  她弱聲應著,額頭上漸漸布滿細細的汗珠,感覺頭又沉又痛的,視線也模糊起來,不小心一個踉蹌往前撲。

  走在前頭的秦闕忽感後背來了一股衝擊,目光一厲,迅如閃電般抽出身上隱藏的匕首,和下一瞬,少女已經癱軟了身子。

  他一怔,強健有力的臂膀穩穩接住了她。

  暗處的許牧立刻將暗衛叫退,上前查看,道:「主子,這……」

  居然是虛驚一場!

  秦闕看著臂彎中的人,她小臉蒼白,秀眉緊鎖,細細軟軟的劉海被冷汗打濕,貼在光潔的額頭上,白日裡淡粉兒的唇瓣眼下只有隱隱的紫黑,又嬌又瘦的身軀軟若無骨,因過度折騰而不省人事。

  病色襲入,似是中毒,宛如破碎。

  他此刻眉頭一擰,抿緊雙唇,後道:「『沏茶』沒那麼嚴重的後果,找老劉頭過來回話!」

  「屬下這就去!」許牧見秦闕生怒,腳下著火一般跑了。

  姜生過來要接手,「主子,把人給我吧!」

  可秦闕竟直接將她攔腰抱起,說道:「先回知柳院!」

  秦闕將人拎進了臥房,姜生去燒水。

  不多時,小廚房燈火亮起,忙進忙出。

  姜生端水進來,見連魚枝被安置在鋪了珊瑚絨的貴妃椅上,那是主子平日小憩看書的地方,蓋的是他為主子剛曬過的錦被,頓時面容閃過一抹訝異。

  秦闕此時坐在貴妃椅邊沿看她,燭火映在眼眸,明明是烈焰的影子,卻讓人寒骨心驚。

  劉伯趕過來,看見連魚枝中毒的特徵,吸了口冷氣,上前把脈。

  「是『沏茶』時中了點小毒,不致命,緩一緩便好。國公爺……」

  秦闕冷聲道:「先把解毒配上來,再解釋。」

  劉伯趕緊拿出一顆黑丸子,放入小碗裡化成黑乎乎的水,「三清解毒丸,人昏迷了,化水更好餵進去。」

  姜生去接碗,被秦闕先端走了。

  姜生空手愣了愣,意識到養尊處優的主子不單把人抱回來,還要親自照料。

  「為何會這樣?」秦闕玉一般的指頭拿著小勺子攪拌藥水,等待解釋。

  「這……」事情陡然變化,劉伯也不知從何說起之前發生的事,明明離開的時候小丫頭除了臉色差點,並無異常。

  將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劉伯當時因府中採買要事走開,確實讓碧螺代為『沏茶』。

  「老夫已將所有打點清楚,不論小魚挑的是哪一壇皆無半點中毒的可能,除非……國公爺,事情若查清了還請你自己出手吧,老夫當初入府時便說了殺虐之事不便參與……」

  劉伯話未盡,躺著的連魚枝咳了幾聲醒過來,對上秦闕冷冽且探究的目光,加之背逆燭光,他本就高大的身軀顯得如大山似的,壓迫人差點喘不過氣。

  連魚枝紅了眼梢,眶中有淚,像雨天誤跌出巢外的雛燕,弱小狼狽。

  秦闕手上攪動藥水的動作頓下,聲色依舊偏冷:「說吧,發生了什麼?」


  喉嚨里的腫脹灼熱襲人,連魚枝略帶哭腔,強忍不適說出話來:「……國公爺,是碧螺……沏茶下五種……」

  她結結巴巴的吐出幾個字,在場的都是明白人,前因後果呼之欲出,只是誰也沒說話。

  這氣氛讓連魚枝嗅到一絲不尋常的味道,但她靜待秦闕的反應。

  知柳院從來沒有出現大量下人同時進入的情形,今晚尤為特殊,甚至將總管、東西北三院一等女使叫了個齊。

  院內高舉火把,每個人的神色都照得清清楚楚。

  外頭露天,不像屋裡燒著地龍暖和,秦闕身穿新制白色裘衣,抱著手爐落座於廊檐下的太師椅上,淡漠地環視一圈人群,他們一如既往的,沒一個敢抬頭。

  許牧丟了一包東西下地,瓷器清脆的摔裂聲震住人心,包布散開正是前院屋裡『沏茶』的茶具和小罈子,它們不是完整的,早被砸成碎片。

  與一眾人繃緊的狀態不同,秦闕斯斯文文玩著自己的手指頭,說道:「這麼晚把你們都叫過來,是想著上回人那麼齊的時候是我剛回京之時,一晃三年過去了,我與你們中好些人怕是幾個月也見不到一面,這便召集你們過來,好好瞧清楚我的模樣,省得以為這國公府是無主之地,忘了剛入府時我立下的死規。」

  他幽幽看向一人,笑道:「是不是呢,碧螺?」

  碧螺忽然被點名,慌忙跪地,腦子裡一團亂不知能說什麼:「國公爺……奴婢……奴婢……」

  「碧螺,你入府三年,我給你一等女使的身份,命你打點東院一切,可是有什麼待你不好的地方?」

  「沒……沒有……國公爺待奴婢不薄……」碧螺哆哆嗦嗦回話。

  在秦國公府當差,一等女使待遇優厚,月例高於其他府邸的不說,衣食住行幾乎媲美芝麻小官家小姐,滿京城打燈籠找不出第二家。

  但一旦犯錯,被抬出秦國公府的方式,也是滿京城打燈籠找不出第二家的,那時候已經是不會喘氣的屍體。

  秦闕嘆息:「既然我待你不薄,想必是個合格的主君……」

  忽然他面布風雲,厲聲質問:「那是誰給你的狗膽做這國公府的主,動我院裡的人?」

  所有人被這驚雷一般的氣勢折了雙膝,通通跪地。

  而碧螺全身血液仿佛被抽乾,抖得堪比那秋瑟的落葉,極力找回語言能力想辯解,可還能辯解什麼,小魚確實是喝了那種茶一個時辰,只不過為什麼當時沒有毒發,而是拖到眼下,被主君發現繼而為她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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