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三 機關

  「姑娘……」

  窗外微弱的人聲引起連魚枝的注意，她正越來越煩躁，完全沒有原先想的那般淡定。

  因為秦闕叫人綁得實在太嚴實，為了防止她有機會斷繩追去，連她髮髻中的釵子都拔了。

  如此一來真的不得不死心，怎料秦闕他們離開一炷香後，居然有人在門外，這聲音怎麼還有點熟悉？

  但吃虧吃多了，連魚枝十分警惕，那聲音似乎是在試探屋裡是否有人，她該不該回應？

  「姑娘，我是你救過的那個人……給我饅頭那個……」

  饅頭？等等，是雪魯城裡那個少年？

  他怎麼會出現在離州？

  連魚枝看了看屋內的機關，是秦闕走前親自設下的，除了從裡面走出去可安然無恙，外頭直接進來都得死的壯烈。

  那個少年必定是知道她在裡面，再裝屋裡沒人實沒必要。

  「你怎麼會來這裡？」她眯了眯杏眸問。

  「我昨晚看見你跟一伙人教訓了那伙人，接著就出了城門，我、我是悄悄跟過來的……我不想留在雪魯城等死！」

  「你竟一直尾隨我們？」

  「沒有，沒有！」察覺她語氣中的怒氣，少年慌忙解釋：「我是要自己走的，就只看見你們進了這條巷子，我餓得實在走不動了，瞧他們全都出去，你卻沒出現，又聽見他們當中有人說一定把你綁結實了，我擔心你，找了進來……」

  「原來如此。」

  少年接著道：「姑娘，你別急，我現在就來救你！」

  說完便要破門進來，嚇得連魚枝大叫：「不要亂動，小心要命！」

  少年當即不敢再動，僵著問：「怎麼了？」

  連魚枝努力回憶秦闕布置時的手筆順序，得虧在國公府時她打理思尋院裡的萬千書籍，秦闕時常繁忙，她閒暇時間拜讀的著作比啟蒙至及笄時的還要多。

  且秦闕收藏的書他自己自然是讀完的了，她不過是後腳跟著淺學一番，詩詞歌賦、奇談異傳是她所喜愛的，兵法機關術一類枯燥複雜，乃催眠好物，看多看少的，對付這次難題應是足夠。

  很快，她發現了一個眼，是整個機關的核心，不由歡喜，對少年說道：「你在外頭能找到細小的樹枝嗎？」

  少年似乎是在頭面尋了好一會，聲音又傳進來：「找到了，姑娘！」

  「你從右門縫插進來，往頂上移動。」

  連魚枝緊張盯著那根又細又長的無葉樹枝，顫顫巍巍擠在門縫裡，她一邊指揮，一邊觀察機關。

  「對，對，一直過去，你感覺到樹枝碰到什麼了嗎？」

  少年手中樹枝可退不可進，確有東西擋住了，遲疑回道：「好像是根線？」

  「對，你把它慢慢往門外的方向勾。」說完，她不自覺咽了咽口水。

  那根線聯繫機關發射暗器，若在門外推入則觸發，往反方向則不會。

  果然，少年嘗試了一會，終於用樹枝上的小突突勾住了線，然後往自己的方向拉動。

  就在這一刻，連魚枝喊道：「快推門！」

  少年反應過來，絲毫不猶豫，連忙伸掌一推，霎時間屋頂樑上叮叮噹噹掉落些金屬玩意，還有許多絲線。

  他一看屋裡的情形，不知是先驚訝滿地兇險，還是連魚枝被綁的花樣。

  少年大抵是太餓了，抓起糕點狼吞虎咽，塞得滿嘴鼓囊後才開始給連魚枝鬆綁。

  又救了人，又有吃的，他十分高興，可下一刻，脖頸抵著的利器讓他害怕到嘴裡食物全落地上。

  連魚枝沒有一絲笑容，小臉神色甚至有些發狠，說：「這巷子我走進來時看過了，那麼長，你能在一炷香的時間內找到這屋子，看來你很熟悉這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