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交鋒
「什麼家？」陳澤不慌不忙猜測道，
「那些孕婦待著的地方？」
「是！」1111一個沒留神，履帶下吱吱吱嘎碾碎滿地濁液。
「全體聽命！」陳澤趁勢傳出電波，
「注意你們的腳下！」
大軍暫緩步伐，而1111的電波則連忙轟炸過來，
「我派過去照應的人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會不會是有什麼事耽擱了？」陳澤回道。
「不可能！」1111就差拍著胸脯保證道，
「這個時候，他們都是我信賴的人，不會分不清輕重！」
「而且我已經派了三批人過去！」
陳澤停下了履帶。
家眷的安危雖與前線無關，但絕非無足輕重的小事。
從家屬院門口的那些魂核便可看出，反抗軍對此有多麼重視。
而陳澤集結起來的這支大軍看似浩浩蕩蕩，實則大部分都是臨時嘯聚起來的平民。
全靠混在其中，經驗老到的反抗軍長官來指揮。
有點以往中世紀軍隊出征的意思，隨從遠比騎士要多。
所以若是反抗軍指揮官們受到影響，就好比往隊伍里埋雷，冷不丁一爆便是不小的麻煩。
「同胞們！」陳澤再度就近登上某座高台，發表了一通忽悠。
大意便是做好戰前準備，一方面憑藉對工廠的熟悉就地取材補充能源，另一方面查驗沿途是否有敵人布置的陷阱。
說白了就是放慢腳步，兼宣洩精力，保持積極性。
至於陳澤本人，則悄悄跟著1111及一隊反抗軍精銳趕往家屬院。
行至半途，陳澤一行人便和1111先前派出去的人撞個正著。
「怎麼回事！」1111電波不善，
「現在才回來！」
「家裡被襲擊了！」來者卻更加激動。
「什麼！」1111二話不說，瘋了似的開動履帶。
等一行人終於趕到家屬院門口，還未臨近，便被滿地狼藉嚇得不輕。
「1111！」一台機器人飛速奔來。
「親愛的！」1111立刻撲了上去，同對方的十幾條觸臂緊緊相擁。
陳澤並未阻止這一切，只因在這個距離內，他已能感應到門後並無異常。
隨後眾人越過倒塌的「門牆」，進入大廳內一一相認。
「沒事。」陳澤篤定地讓眾人收起武器，
「人已經走了。」
「到底怎麼回事！」1111總算是降下快要爆表的電壓，向自己的手下質問道。
它派過來的人一個不少，都在大廳內。
「我們到的時候就已經是這樣。」被質問的機器人們你一言我一語解釋道，
「我們擔心有什麼埋伏。」
「搜查了很久才確定，敵人早就走了。」
「我們又怕它再殺回來，也不敢走，就讓一部分人先回去找你，剩下的一直在這裡守著。」
「到底是什麼人！」1111緊摟妻子，竭力掃描著門口的廢墟殘桓。
它等了一陣，卻無人應答。
眾人支支吾吾，還是陳澤來到滿地雜物前，一邊翻撿一邊答道，
「自己人。」
1111電壓蹭蹭漲，本想反駁，卻又說不出口。
家屬院的門口嵌滿魂核，是總機絕對察覺不到的地方。
而且知道這個地方的人只有反抗軍中的高層。
1111移了移炮口，射出亮光如同瞄準鏡般掃過自己的同僚們，
「伱們有什麼想說的嗎？」
「不是他們。」陳澤收回觸臂不再翻找，
「所有魂核都被拿走了。」
「襲擊者的目標很明確。」
「親愛的。」1111轉而問向自己的妻子，
「你有看見是誰嗎？」
出乎意料，連它的妻子也顧左右而言他。
可在1111的不斷追問下，一個誰也想不到的答案還是被給了出來，
「領袖。」
「不可能！」1111亮光急閃。
「是真的！」其他家屬也開了口，
「我們都被強行干擾了！」
「你們確定是領袖？」
「我們.」
事發突然，襲擊者發動某種詭異攻勢，以奇特電波癱瘓了一眾機器人，因此沒人說得清敵人究竟是誰。
等機器人們恢復正常運轉，對方早已撈走門口的珍貴魂核並逃之夭夭。
而在受害者們看來，既知曉此地存在，又具備能力犯下罪行的恐怕只有領袖一人。
「該死！」1111一聽便罵道，
「不可能是領袖！」
「也許是領袖的信物被盜走了.4396！」
「肯定是4396劫持了領袖！」
「這個叛徒！」
「她到底想做什麼！」
它已經認定襲擊者是4396。
「還有其他損失嗎？」1111又確認道。
「除了魂核，還少了.一個胎兒。」立馬有部下應答。
這句話成功將陳澤的注意力吸引回來。
「胎兒？」
他注意到那些大肚子的「孕婦」們可一個沒少。
「是的。」有熱心的機器人將陳澤引到某個置物容器前，
「原本放在這裡面的，襲擊過後就不見了。」
「誰的孩子？」陳澤選擇不去糾結何為胎兒。
「不知道。」家屬們紛紛表示自己並不知情，
「有一天被放到門口。」
「我們撿來就一直養在這裡。」
陳澤又問：「就沒有附帶什麼.數據或者線索？」
「沒有。」孕婦們一致否認。
事已至此，陳澤也無意深究，只能安撫幹部們，將領袖的失蹤歸結至總機身上，先將大黑鍋扣上。
當務之急，是先將總機給推平了，這也是領袖的夙願.好吧呸呸呸，領袖一定好好的，不會有危險。
說服反抗軍以後，眾人一致同意帶著這些孕婦回到前線。
畢竟隨著魂核丟失，這裡也不再安全，很可能早已暴露被總機盯上，而這些孕婦們也沒地方安置，只能隨軍出征。
再說，據陳澤觀察，身上掛著個負重並不影響它們運轉武器系統。
工廠區域。
大軍陣地。
啪！咚！
柔韌的長條索臂在設備間盡情抽打，肆意破壞。
「去死吧！」
柔索最後一個急甩，將儲藏罐外殼砸至泄氣凹陷，才讓揮動觸臂的機器人稍稍停下動作。
「你以前在這裡工作？」正停歇導流時，邊上便來了台嘮嗑的機器人。
「沒錯。」兩台機器人一問一答。
「我也是。真是受夠了，從早上九點開始，一直到下午五點，實在太殘酷了。」
「這根本就是摧殘，居然要工作五天才能得到兩天假期!」
「其實我本來也不敢跟總機作對，只是想要多點時間休息。」
「誰不是呢，可是一聽見9527說的那些話，我的電壓就降不下來。」
「是啊，非得做點什麼才行。」
「9527。它會帶領我們打倒總機的.吧？」
「一定會的。」.
兩台機器人一同做出儀式感滿滿的抬頭動作，朝向前方高台上，遙遙凝視遠方的9527。
自從剛才宣布放緩速度起，9527便紋絲不動。
當然，它們也不會知道，那不過是陳澤臨時找來的替身——反正全族機器人沒有任何差別，只要不用聲波不開電波，便分不清誰是誰。
而陳澤本尊也姍姍來遲，回到了陣地之中。
只是在領著一眾孕婦穿過魂核封鎖時起了些小插曲。
「我的孩子！」有孕婦驚叫著用觸臂捂住軀幹。
它們言之鑿鑿自己的胎兒受到驚嚇，哪怕陳澤再怎麼打量那也是一堆電子元件的組合物。
只不過內里似乎具備電波收發模組的少許功能，因此會被魂核所影響。
為了瞞住總機的電波掃蕩，大軍邊緣有專人啟用魂核，像是一張巨大紗幕遮掩下來，並隨著軍團同步移動。
如此規模的魂核運用，彼此間的共鳴也發生了奇妙反應，令效能擴大數倍。
也讓陳澤感知到其作用實質——吸收電波。
所謂魂核，內里蘊含特殊的電波收發元件，功效並非屏蔽掉來自總機的電波，而是代替機器人們將其吸收掉。
如同替身。
難怪以往反抗軍密謀時，總機發覺不了哪些機器人沒有接收電波。
電波便是基地內的核心秩序。
因而電波模組幾乎等同於一台機器人的靈魂，若無法收發電波，簡直跟植物人沒甚區別。
那麼當初的9527是如何將電波模組移植到4396身上的？
反抗軍並未掌握這種技術，其他全族平民更是沉迷銀趴，幹啥啥不行。
剩下的只有缺族，以及基地的統治者。
總機。
看來4396身上的謎團比想像中還要多啊.
麻溜的各就各位，已經將冒牌貨替換下來的陳澤一波令下。
全軍出擊。
征途順遂得讓人心生疑竇。
一路上少有阻礙，偶有零星的軍團機器人上來阻擾，皆被外圍戒備部隊齊射轟爛。
猶如泥沙灑入滾滾川流，不起半點漣漪。
情況顯然不對勁。
先前陳澤帶領起義軍一路橫掃，沿途留心觀察，得出結論基地內總共有數萬台全族機器人。
全族在基地內占據絕對的數量優勢，人數較少的缺族主力已經在二層被擊潰，剩下的也不足為慮。
而總機派出的軍團機器人雖然死板僵硬，但據民眾所言推測，數量也有上萬台，才能夠壓制住局面。
可打到現在，陳澤略微計數，遇到的敵人絕不超過千台。
它們都藏在哪裡？
「9527！」前方負責開道的1111發來信號，
「有情況！」
陳澤收斂心思，轉而全力開動掃描模組。
只見正前方遠處，工廠禁區的邊緣地帶，巨大的施工棚前正停著兩台流線型造物，車燈一亮一滅似在呼吸。
正是43和99這對汽車兄弟。
除了它們以外，此前陳澤第一次拜訪時見到過的那些巨型機器人幾乎通通缺席。
留下來的守衛力量弱得可笑，卻偏偏跟門神一樣杵在大軍前方。
若非許多士兵都不認識這種奇形機器人，恐怕它們早已被炮火轟成廢銅爛鐵。
因此周遭很快擠來紛亂的電波，皆在請示陳澤是否開火。
平民不認識，反抗軍可認得這幫缺族。
可沒等陳澤下令，那兩輛汽車就緩緩倒車退後，俄而投來四道招呼似的遠光燈束，隨即便一同沒入龐大帷幕的遮掩之中。
與此同時，外側如同擺設般的大型設備皆嗡嗡嗡動了起來。
伴著縫隙里冒出的滾滾黑煙，一台塔吊分開基座如同雙腳，再折迭起動力臂護住頂艙好似大頭，其餘懸臂則掛在身側，變形一具竹節蟲似的乾瘦巨人邁動步伐。
在塔吊巨人的身邊，推土機、攤鋪機、壓路機等巨型機械也紛紛完成形態轉換。
一時間濃煙鋪天蓋地，猶如黑潮向大軍漫捲過來。
「開火！」陳澤做出決斷，各部長官群起響應，
「開火！」
「開火！」.
軍陣當中，亮光開始聚集。
粒子炮尚在蓄能，成千上萬發空氣炮彈卻迫不及待沖了出去。
嗖————
鐵幕般的濃煙在轉瞬間被扎出無數缺口。
然而。
噹噹噹噹噹噹噹噹當.
鋥亮的巨型圓盾自黑煙中頂出，隨即高速自旋，在攪散煙塵的同時也將第一波攻勢穩穩吃下。
盾構機！
隨著巨盾顯出身形的是位大塊頭，渾身稜角粗糲，線條冷硬，分區組裝的部件塊塊分明，猶如隆起的肌肉拼成一尊勇猛巨漢。
此時這巨漢正頂著身前圓盾發動衝鋒，每一步踏下都震得地板劇顫不休，轟鳴作響。
這般威勢不禁令陳澤在心中皺起了眉頭。
不是太猛，而是太弱。
太過浮誇。
看著雖然漲氣勢，可能源效率便低得嚇人，過於龐大的機身同樣意義不明。
他麾下隨便一台機器人拿出來比比，都不知要比對方先進多少倍。
這不。
滋——
僅是一輪粒子束流齊射，不甚刺目的修長光束掃過巨漢身軀，幾乎沒有遇到絲毫阻力就將其大卸八塊。
活似砧板上被剁碎的排骨。
四分五裂的大塊殘骸轟然砸落，帶著殉爆的火光，燃著烏泱烏泱的黑煙，以及粘稠如污血般的機油灑向大軍。
機器人們沐浴其中，好似豺狼見了血一般愈加興奮，頂著滿身的稀碎零件，擁擠著要擠上前去。
而前方的黑煙已被盡數掃滅，從中露出台圓滾滾如矮胖子般的發電機，兩邊排氣孔分別吸住塔吊和壓路機，迸發出驚天巨力將其拋向軍陣。
然而。
轟！
轟～啪啦隆隆隆！
僅是幾道溢散的離子餘波便將其轟爆，化作薪柴燃起熊熊烈火，更映得幾千台機器人烏光閃閃，殺氣騰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