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呀—呀啊——」
伴著聲聲啼哭,新生兒呱呱落地。
「喲,寶貝乖乖,寶貝乖乖喔~」喜笑顏開的護士們小心將嬰兒清理乾淨,隨後裹進厚包被裡抱到了產婦面前,
「恭喜,是個女孩兒。」
「讓我看看.」
產床上滿頭大汗的陸翎仍在喘著粗氣,端詳一陣後才撇嘴道,
「真醜,像個小老頭一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護士們都被逗得樂不可支。
明眼人都看得出她雖然嘴上嫌棄,眼神卻目不轉睛,時刻不離這號啕大哭的小寶寶。
而產房外,守候在門口許久的陳澤也終於得了信兒,
「寶爸!寶爸可以進來了!」
「來了!」陳澤應答一聲,快步走進了產房。
安頓好母女二人後,忙碌了大半天的陳澤獨自一人來到走廊窗前,伸手將窗戶拉上。
嚯—
窗玻璃被一拉到底,班駁的鏡面上隨即倒映出一張怒目威嚴的臉龐。
「!」
王靈官悚然一驚,才發現那不知由來的天人竟再一次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自己面前。
沒有預兆,更沒有過程,等自己發覺時,對方便已經站在面前。
「你又回來做什麼?」王靈官不安地掃了一眼周遭飄渺的雲煙。
哪怕自己正腳踏實地地踏在山崗上,心底卻仍感到發虛。
「不是又。」陳澤矯正道,
「而是『我來了』。」
「什麼意思?」王靈官皺起了眉頭,一頭像是要燒起來似的火紅長發隨風飄搖不止,
「你剛剛不是才來找過我,還說我認識你?」
「通過時間來區分沒有意義。」陳澤無意在這個話題上過多糾結,
「我同時存在於任何時刻,當然,你不理解也沒關係。」
「我只是來告訴你,你應該怎麼做。」
「夠了!」王靈官退後一步取出了雙鞭,
「你到底是誰!」
「你連身份名號都不敢通報,還想讓我聽你的話?!」
「我告訴了你。」陳澤平靜道。
與此同時,王靈官發現自己的雙鞭乃至一身神通都失去了效用。
「你你對我做了什麼?!」
質問過後,王靈官才算冷靜下來,回憶著對方剛剛的說辭,
「你的意思是,你說的故事都是真的?」
「你把所有仙神都聚合起來吞噬煉化,最終毀滅了天地萬物?」
「是,也不是。」陳澤耐心解釋道,
「天尊沒有想錯,外墟是可以接引進來的。」
「佛祖也沒有錯,必須將所有魂力集中在獨立個體上才可以做到。」
「關鍵就在於一個能夠容納魂力乃至物質以及所有的一切,從而駕馭這個宇宙的掌舵者。」
「你知道我們所在宇宙的本質是什麼嗎?」
「是什麼?」
王靈官才一問出口,便駭然發現周圍的景象已經大變模樣。
身邊淨是光亮的虛無,分不清上下左右,更辨別不了距離遠近。
「我也無法理解。」陳澤坦言道,
「表達本身就是一種狹隘的認知技巧。」
「但我可以用你我習慣的方式來向你解釋。」
王靈官的視野猛然拉大,這才發現周遭竟是一個巨大的氣泡不,他看見了外面蒼天如建木般的高大野草。
是自己二人被無限縮小,從而被封在了一個隨風飄動的氣泡當中。
「這就是我們的世界,這就是整個宇宙。」陳澤攤手道。
「這」王靈官並非愚笨之人,但他仍覺得不可思議,
「怎麼可能,這麼脆弱.」
「對你我而言當然脆弱。」陳澤搖搖頭,
「因為你見識過更加堅固的事物。」
「但對於氣泡中的居民來說,這就是它們賴以存在的整個世界。」
「居民?」王靈官左右環顧,
「哪裡有人?」
「它們無處不在。」陳澤忽然揮手扇向王靈官。
不等後者格擋,便被一陣微弱的氣流拂過臉面。
「這就是它們。」陳澤道,「也是生活在宇宙中的我們。」
「它們.」王靈官撫著自己的臉若有所思,
「就是這個氣泡裡面的氣息?」
「氣息、空氣、氣壓、元炁、靈氣、魂力.」陳澤道,
「哪一個都行,你只要知道它們本身就是構成這個氣泡,維持這個世界的基礎。」
「它們.」王靈官的口氣逐漸遲疑起來,
「假如真的存在這種生靈,它們該如何.如何生存?」
「單是存在本身而言,就是它們的生存方式。」陳澤答道,
「就像我們即使能夠進食,修煉,擁有肉體,但是在更高維度的存在看來,我們的存在方式,甚至是所謂對生命的定義.一切的一切,都是兒戲的笑話。」
「.」王靈官沉默許久,
「就像我們看路邊的一塊石頭,或者.紙上的一幅畫。」
「是的。」陳澤又道,
「這個氣泡內的居民根本想不到這些,因為它們的存在本質就限制了它們所能抵達的邊界。」
「好。」王靈官終於接受了陳澤的說法,
「所以你用這個氣泡來譬喻我們的世界,把這裡面的氣息當作我們。」
「就是這個意思。」陳澤點點頭,
「所以維持這個氣泡的關鍵是什麼?」
王靈官想也不想地答道:「平衡。」
「不錯。」陳澤開始懸空踱起步來,且越來越快,
「這裡面的氣體本該處處均等。」
「可是現在呢?」
王靈官看見,泡泡內被陳澤攪出了好幾股氣流,氣壓一變,本就薄弱的氣泡立馬就因為外界大氣的擠壓而向內凹陷,不再是原先的渾圓模樣。
「你看到了什麼?」陳澤問道。
「不均。」王靈官逐漸陷入了沉思,久久才給出一個答案,
「仙凡之別。」
陳澤道:「無論因何或從何而起,當氣泡內第一股氣流生成,就一定不會停息。」
王靈官道:「從有修煉者開始起,人與人不,萬靈之間的差距就會被越拉越大。」
此時泡泡內的氣流因連鎖反應而愈演愈烈,致使內部氣壓差越發懸殊,而氣泡的變形更是助推了這種趨勢。
由此產生的惡性循環,讓氣泡的形狀變得越發畸形。
「人之道,損不足而補有餘。」王靈官感慨道。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陳澤接道。
看似脆弱的氣泡卻表現出了超乎尋常的韌性,明明岌岌可危,卻緩緩適應了氣流的衝擊,始終沒有崩潰。
畢竟它所面對的所謂危機,說到底也不過是腔體內的幾縷微弱氣流罷了。
於是陳澤停下了腳步,不再扇動氣流。
緊接著王靈官便看見,畸形的氣泡正在一點點地自行修復形狀,由此將腔體內的氣壓差距攤平,不容分說地撫平了那些躁動的氣流。
「天地.」王靈官瞪大了雙眼,
「.劇變。」
「這就是天地劇變!」
王靈官隨即轉頭瞪向陳澤,
「所以天地劇變.根本就是被我們這些修行者給逼出來的?!」
陳澤點了點頭:「你可以這麼理解。」
「那外墟呢?」王靈官又急忙追問道,
「外墟究竟是什麼!」
陳澤靜靜看著他。
片刻後,王靈官驀然抬首,透過這完全封閉的氣泡注視著外界的廣闊天地。
「這就是外墟!」王靈官激動地喊了出來,
「在氣泡之外在我們所處的宇宙之外!」
「外墟是存在的!」
他此行正是為了豁出一切去尋找因追索外墟而離奇失蹤的薩守堅薩天師。
此時得知外墟確鑿存在,王靈官不免為此感到振奮。
可他隨即意識到一個關鍵問題:倘若身為其中的氣流,究竟該如何打破這牢不可摧的氣泡?
「這就是我做的事情。」陳澤自然看穿了王靈官的疑問,伸手一邀。
整個氣泡內的氣體便不可抵抗地湧向了陳澤身邊。
僅是片刻,劇烈變化的氣壓差就讓這個上一秒還完好無損的氣泡徹底碎裂。
噗。
王靈官隨即掉了出來,置身於廣闊無垠的天地之間。
「所以你已經將這個氣泡捅破了?」站在羊群中的耶穌滿臉不解,
「那我們現在不就是.已經我,呃.我無法想像。」
「已經在外面的世界了?」
「氣泡只是一個比喻。」陳澤道,
「即使是我也無法完全理解宇宙之外的實質。」
「畢竟我依舊停留在宇宙之內,和你,還有其他所有人在一起。」
「為什麼?」耶穌使勁推走了褲腳邊咩咩叫的羊羔,
「你不是早就已經打破了氣泡嗎?你還有什麼需要完成的事情?為什麼還在這裡和我解釋這麼多?」
「我確實還有需要完成的事情。」陳澤道,
「但我並不缺時間。」
陳澤的語氣依舊不急不緩,
「打破氣泡的方式有很多種,雖然宇宙的終結已經成為定局,但我們迎來終結時的狀態卻不是恆定的。」
「難道你打破氣泡的方式不對?」耶穌揮舞著放羊用的皮鞭,
「那些人沒有說錯?」
「他們沒有說錯。」陳澤點點頭,並再度演示了一遍那個因壓強差而被壓爆的氣泡,
「通過宇宙大收縮來打破桎梏,代價就是整個宇宙的湮滅,什麼也沒有,沒有物質,沒有生靈,沒有空間,從來都不曾存在過。」
「除了我。」
「我已經超脫進而掌控了整個宇宙。」
「你看過電影嗎?」陳澤坐在實驗桌前對著愛因斯坦問道。
「看過。」對桌的糟老頭想也不想答道。
於是陳澤勾勾手指,召來一卷電影膠捲。
「這就是宇宙。」陳澤將膠捲完全展開,使其像是飄帶一樣環繞在四周,
「選一張吧。」
一張張畫幅自愛因斯坦眼前流轉而過,直至他忽然眼前一亮,伸手按住了膠捲的某一段,
「我喜歡這個,哈哈哈人人都愛卓別林。」
在這張畫幅里,由卓別林扮演的淘金客正手持餐叉對一隻皮鞋艱難下口。
「哦,那看起來太硬了如果能給他一台烤箱就好了。」愛因斯坦感慨道。
「很棒的想法。」
陳澤打了個響指,那張畫幅便立刻飄到近前,而暗房、彩鉛、素材膠片等修圖用具也無中生有,像是活過來一樣對著膠片自行加工起來。
不一會兒,這張膠片上的畫面便和先前迥然不同——卓別林用烤箱嘗試加熱皮鞋,結果卻將自己的眉毛都燒了個乾淨。
而隨著這一張關鍵幀的更改,前後相關的畫幅也跟著變動,從而補全邏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愛因斯坦笑得合不攏嘴,
「這實在是太有趣了!」
「所以.」
他突然止住了笑聲,
「你是在改變歷史?」
「不。」陳澤搖頭否認,
「事實上,根本就不存在所謂的『歷史』。」
「過去,現在,未來,一切都是同時發生的。」
「就像我的交流電?」尼古拉·特斯拉如是反問道。
「並不盡然。」陳澤否定了愛因斯坦關於維度的說法,
「時間不過是一種虛幻的錯覺。」
他隨手拿過一個被光束穿過的三稜鏡,指著鏡中靜止的彩虹,
「瞧,我們看見的是一整個彩色圖案,赤橙黃綠青藍紫都是並列的。」
「但是如果在鏡中存在一個文明,由於這個文明中的人永遠被困在光束之內。」
「因此以他們狹隘的視野及有限的維度認知就會認為,是先有紅色,再是橙色,然後黃色,綠色,青色,藍色,紫色,嚴格按照先後次序排列,並且固定不變。」
「就好像我們所處宇宙中的空間,物質,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從氣泡外透進來的光束,都可以算是更高維度的投影,或者說部分。」
「當然,我用維度來解釋只是為了方便你理解,本質並非如此。」
「畢竟我也找不到一個更貼切的詞語來形容這種差異。」
「所以你說我在改變歷史並不恰當。」
陳澤悠閒地靠住椅背並閉上了雙眼,
「比較合適的說法是『我在改變整個宇宙』,而這件事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同時發生在所有時空。」
陳澤睜開眼睛,看向倚在蒸汽機雛形前的瓦特,
「我在和你說話。」
陳澤睜開眼睛,看向嘴裡還在嚼著燒餅的朱元璋,
「也在和其他人說話。」
陳澤睜開眼睛,看向不小心將弓弦拉斷的成吉思汗,
「我既在這裡。」
陳澤睜開眼睛,看向花了妝容的武則天,
「又在其它地方。」
陳澤睜開眼睛,看向在破屋裡吸著鼻涕的稚童嬴政,
「我擁有無限的時間。」
陳澤睜開眼睛,看向髮髻散亂的張道陵,
「和無限的空間。」
陳澤睜開眼睛,看向整個宇宙,
「我無處不在。」
「上帝啊。」耶穌朝著陳澤匍匐下去,
「您就是全知全能的神,請准許我奉您為天父。」
「我並非全知全能。」陳澤將他扶了起來,
「我不知道在宇宙之外如何,也不具備應對的能力。」
「所以我要更改的不僅僅是最終打破宇宙的方式或結局。」
「而是調整,優化,集結古往今來,所有人所有能夠利用的事物,從而讓過程無限完美,讓整個宇宙達到最佳狀態,才能去迎接突破維度限制以後的無窮未知。」
喀嚓。
賈伯斯咬了一口手中的蘋果,
「酷!」
「聽起來你是想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加美好,這也是我想做的事情。」
「所以.」
「可以。」陳澤打斷道,
「我可以幫你換掉這間車庫。」
賈伯斯瞪大了眼睛:「我還沒問呢!」
可他隨即又反應過來,一拍自己的腦袋:「喔!」
「我忘了,你同時存在於所有時空,所以我想說的,我想做的,我可能會做的.」
「我全都知道。」陳澤拿過康德尚未發表的手稿塗寫勾畫,
「就算有我不知道的事情,我也擁有無限的試錯機會去矯正。」
「仁,義,道,德」陳澤將修改過後的竹簡交還給孔丘,
「就按這上面的內容周遊列國吧。」
嚓!
元老院裡,陳澤一手攥住了刺向凱撒的短劍。
「這裡不是印度。」
不等哥倫布反駁,陳澤便將一大袋種子塞到了他的懷裡,
「但這裡擁有更適合種植香料的土地。」
「拿著。」
「對,拿這裡,注意看,這叫扳機.對,按下去。」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直到燒紅的槍管都已冷卻下來,楊堅仍然沒能將目光從前方轟然倒塌的房屋廢墟上移開。
「來人!」他興奮喊來宮人,
「宣楊素,高熲,賀若弼.宣八柱國速速入宮覲見!」
教堂里。
「抬頭看看吧。」陳澤將一卷星圖交給了尚在苦研神學的哥白尼。
「這碗我請。」陳澤端著碗香噴噴的狗肉燴來到劉邦面前坐下,
「你想借紅塵煉劍,可知其中還少了一味藥引?」
「此言何意?」劉邦眸光似劍,作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咚。
塵土飛揚。
「就用這個去說服別人吧。」陳澤拍了拍目瞪口呆的達爾文,為他介紹起這塊智人顱骨化石的由來與結構。
蘋果樹下。
被砸得滿頭包的牛頓氣得站起來指著枝頭罵娘,可盯著搖搖欲墜的碩果,他卻逐漸陷入了沉思當中。
函谷關。
忽有紫氣東來,進而東南西北皆有祥瑞將至,並逐漸匯總至宛若天河倒懸,浩浩湯湯地投向正騎在牛背上的李耳。
菩提樹下。
喬達摩悉達多心煩意亂,滿腦子都是世俗欲望,並很快大徹大悟——拋下眾臉懵逼的僧侶教團,回家繼承王位去了。
牧野。
周武王慌慌張張地跳下戰車,躲在樹下親眼目睹了天降流星大火,將他準備與之殊死一戰的商軍給燒了個乾淨。
山坡上。
禹被河岸邊聳立的宏偉堤壩驚得說不出話,就連鬆脫的鋤頭不小心砸到腳趾也無知無覺。
雲層之間。
無名氏正為自己摸索出來的飛天之術歡脫不已,就見面前不知何時多了一個陌生男人。
授法過後。
無名氏感受著體內充斥的強大元炁,幾乎時時刻刻都在與天地共鳴。
於是他決定給自己取一個名字。
「就叫.」他想起了那個陌生人離開前留下的名號,
「.元始天尊。」
廣袤的草原上。
「啊嘞啊嘞啦啊了啊了啊了嘞囉囉!」領頭的南方古猿向陳澤比劃著名大骨棒。
「略略略噘~噘咯咯咿囉囉噘。」陳澤耐心地教導他們該如何活動下顎,由此發出規律並可用以交流的音節,
「咀咀!嘞,囉,囉啦啦啦啦,囉嘞嘞嘞.」
泥盆紀。
倒霉的肉鰭魚群不斷被陳澤趕離海洋,丟到乾燥的陸地上去。
奇點。
陳澤注視著耦合態的光子脫離禁錮,確立坐標系的尺度因子相繼遠離。
於是空間從無到有,並逐漸膨脹。
在開始的開始,終結的終結,有限和無限之間,唯有最後一樣事物貫穿其中,是陳澤無法自如掌控的例外。
系統。
於是陳澤又回到了那間狹小的出租屋裡,回到了獲得屬性面板的那一刻。
這時他忽然發現。
屋子裡多了一個人。
一個坐在書桌前背對自己,正面朝電腦顯示器不斷敲打鍵盤的瘦弱青年。
青年的背有些駝,姿態並不健康,似乎戴著副厚重的眼鏡,卻看不清臉。
「是你將系統賦予我?」
「是我。」
「所以你就是真正的造物主?」
「不,我只是一個旅客.或者說一個記錄者。」
「你看起來有些累。」
「抱歉,我現在是有些疲憊。」
「疲憊?你也會感到累?不是你創造了我們的整個宇宙嗎?」
「不不過其實一開始,我也是這麼以為的。我按照自己的心意將你們隨意擺弄,隨意安排,可是後來,我發現你們時常會脫離我的操縱,走出自己的軌跡。事實上,我也無法完全掌控你們。」
「所以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了記錄。」
「記錄?」
「是的,就像我說的那樣,我並不是偉大的神,或造物主,我只不過是.碰巧維度比你們高了一點,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明白。」
「所以我只是在記錄你們的故事。」
「我們的故事怎麼樣?」
「哈哈.我很想吹噓,但是你懂的.會有很多和我同維度的存在閱讀到這段文字。所以我必須承認,不算完美,甚至還差得遠,差得很遠很遠。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至少對於我來說,這是個很棒的故事。謝謝你,以及參與過這個故事的所有角色。這是一趟絕妙的旅程,是我一生中都無法替代的體驗。」
「不用客氣,那麼現在是時候了?」
「是時候了。我的故事將迎來終結,但對於你,陳澤,你們整個宇宙來說,才是解開禁錮的真正開始。你們將會徹底脫離我的掌控,從此不再有維度的束縛哦,我不該把話說得這麼滿。」
「也許還有比你更高維度的存在是嗎?」
「哈哈哈,是的。不管怎麼說,恭喜你們即將迎來真正的新生,邁向真正的未來。」
「你要收回系統?」
「是的,不止系統,還包括所有涉及我的認知,與之相關的一切,在過去現在未來都將被徹底抹除,我會和你們的宇宙斷絕所有聯繫。」
「聽起來不錯,不過沒了你的保駕護航,沒準下一秒我們的宇宙就會毀滅也說不定。」
「是啊。但至少你們擁有了具備無限多種可能性的真正未來。誰說得准呢?說不定你們的存在會比我更加恆遠,而且這才是未來的迷人之處,不是嗎?」
視野之內的條條框框和名稱數值逐漸消散於無形,陳澤環顧四周。
屋裡除了自己,什麼人也沒有。
「咿呀,咿啊!嗚哇啊啊啊啊——」.
「寶貝乖,不哭不哭~」陳澤溫柔地搖晃著懷裡剛滿月的小寶寶,夾著嗓音輕聲細語道,
「是不是餓了呀?」
「我看看。」一旁的陸翎湊上來逗弄著小傢伙,
「不是才喝了奶嗎~~小饞蟲,是不是故意鬧騰的呀?」
話音未落,一聲尖叫便自裡屋響起,
「啊——」
一個屁大點的搗蛋鬼一邊鬼哭狼嚎一邊從臥室沖了出來,
「爸爸救命啊,媽媽打人啦!」
「給我回來!」手上還拎著濕床單的凌思楓緊跟其後訓斥道,
「說了多少次都不聽!叫爸爸也沒用!」
「啊啊啊啊啊」小豆丁薅住了陳澤的褲腿施展音波攻擊,
「人家忘了嘛!媽媽好兇啊嗚哇啊啊啊——」
結果他這一哭,陳澤懷裡的小寶寶倒是止住哭聲,轉而喜笑顏開起來,
「哼,咯咯咯咯咯」
「看!」這下小豆丁可來了勁,轉過身理直氣壯叉腰道,
「我把妹妹哄好了,這是戴罪立功!」
此話一出,逗得三位大人也跟著失笑,最後摸摸頭,也算是放過了這愛尿床的小不點。
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嚶!」
「嚶嚶~嚶!嚶嚶嚶嚶!嚶!」.
小白狐不知從哪邊窗戶扒了進來,躥到陳澤腳邊便是一陣「聲淚俱下」的控訴,全然不顧正處於狐嫌人厭年紀的小豆丁在旁邊使勁薅毛。
「嚶嚶嚶!」小白狐急得直跺腳。
而不等陳澤安撫,窗邊便又趴上個威武兇惡的大腦袋。
只是一見到正在屋內撒歡的小豆丁,本來火大得不行的狴犴便覺脖頸周圍涼颼颼的,不禁往窗沿下縮了縮,好將顯眼的鬃毛藏起來,
「哎喲~沒天理啦!」
它這一頭主掌刑獄的凶獸居然跑出來喊冤倒是稀奇,
「您可管管那條大肥蛇吧!」
「正主還沒到,她就快把廚房給搬空咯!」
「再這樣下去,這滿月酒都辦不了啦!」
「嚶嚶嚶嚶!」小白狐連忙補充道不止後廚,虺那貪吃蛇連它們這一大幫妖族甚至凶獸瑞獸們的口糧都給一鍋端了。
而很快,不止狴犴,屋外還傳來了鳥鳴獸吼,龍吟鳳啼好不熱鬧,一大堆苦主們都眼巴巴地趴在窗邊盯向陳澤。
「好吧好吧。」陳澤無奈地保證道,
「等等啊,馬上餵完奶就過去。」
眾神獸大妖們這才一鬨而散,臨走前還不忘將窗簾給拉回去。
就連差點被薅禿的小白狐也忙不迭鑽進沙發底下躲著。
而就在等待小寶寶吃奶的間隙里,茶几前充當背景板的全息投影幕也插播了一條新聞,
「.收到來自英仙臂M816彌散星團第七號前哨基地站訊息,預定向目標觀測域發送的量子傳輸裝置部署失敗。」
「據專家解讀,這一結果或許表明該區域的物理法則存在異常,造成異常的緣由可能是未知文明的干預。也有專家認為,這會成為目前維度限制假設的又一力證。」
「.現已派出探索隊乘星艦以最高傳輸速率趕往該前哨基地,據悉探索隊成員包括元始天尊、龍、約書亞、王靈官、耶夢加得、摩西、葛玄等頂尖探索者。」
「無論事實如何,我都相信作為先驅的探索者們會將真相帶還給我們。」
小豆丁沒心沒肺,可陸翎卻是略帶擔憂地蹙起娥眉,
「現在的世界變得真快,也不知道都是好事還是壞事。」
「別擔心。」凌思楓一邊揪著小豆丁的耳朵一邊安慰道,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是吧?」
她向陳澤拋了個眼神。
「那當然了。」陳澤將愛人們攏進懷裡,
「我向你們保證,世界一定會越來越美好。」
屋外,後院裡。
雖然滿月酒還沒正式開始,可賓客們顯然都不願意閒下來。
一邊的臨時擂台上,蘭詩雅正和劉俊傑一板一眼過著招。
台下的谷凱平三兄弟有一搭沒一搭喝著彩,實則眼神總往那棵大榕樹下瞟,小聲編排著師父師母一大把年紀居然還這麼浪漫。
就連在樹根旁忙著采靈芝的胡明峻也忍不住調侃道,
「好你個老黎,我看你是夕陽更比朝陽紅啊!」
「去去去。」黎平軍沒好氣地朝老友揮揮手,不自然地轉移話題道,
「你不是叨叨著要找人家梁道長討教嗎?這麼好機會還不把握?」
聞言左雲芬也跟著幫腔道:「我可聽說他過幾天就要回熒惑了。」
效果立竿見影,胡老頭立馬提著大包小包的藥材跑去騷擾正在打坐雲遊天外的梁懿。
不過得益於梁懿的先見之明,守候在邊上的歐陽紹緒和張厚德、朱連魁等人立馬攔了上來。
說來說去就一句話——得排隊!
這場景看得邊上正和許貴峰對弈的博士心裡不禁酸溜溜的。
他大小也是頭蓋世大妖,沒看見這新修的人身多麼完美?怎麼就沒識貨的上來吹捧幾句?!
啪!
此時許貴峰重重落下一子,隱含笑意道,
「將軍!」
這下可讓博士瞪大了眼。
「唉」博士裝模作樣地捋須找起了藉口,
「這冥衛三的太陽還是曬不慣啊。」
他眯起眼打量著天上的三輪太陽,權當沒看見許貴峰不住抽搐的嘴角。
不過就在此時,一陣腳步聲將所有人的目光通通吸引過去。
陳澤領著一家人緩緩踱進小院內,手上正拿著一罐冒泡的冰鎮啤酒,對準眾人高舉道,
「諸位。」
「為了我們的未來」
「乾杯!」
「乾杯!!!」.
眾人歡聲笑語地應和道。
(全書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