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是人體內產生熱能的主要物質。
嗜糖成癮。
如果在糟糕透頂的環境中,只有過量的糖分才能掩蓋食材本身的糟糕味道。
那麼稍有資產的人就會快速轉變成一位三餐不離糖的人。
至少季林面前擺放著的甜品都無一例外的展示著它們含糖量極高的本質,在烤爐中變得蓬鬆的淺白色細麵包讓人食指大動,只是在麵包中像泡芙一樣要滿溢而出的楓糖漿又讓他望而卻步。
金咖啡色的粘稠液體滑落在透亮的骨瓷餐盤,攤開後在空氣中緩慢的凝固下來。
楓糖漿啊。
季林輕輕撕下一小片白麵包放在嘴裡,柔軟和微甜讓他幾乎要熱淚盈眶,如此簡單而普通的食物讓他開始意識到這個世界存在正常人可以吃下的食物。
也不會有人想要在作為主食的白麵包上動心思.就像大米按照既定流程做出來後味道都不會差。
幾乎純粹簡單的製作工序,讓製作者擁有再多的奇思妙想也只能在簡單的流程中止步。
這怎麼可能。
但只是在白麵包當中的加入了致死量的糖,也就僅此而已了。
他可以看出廚師致力於讓每一個拜訪這家餐廳,點上這道菜的人都患上糖尿病.不過周圍的人依舊樂於享用他們面前含糖量爆炸的食物。
這些貴族們,這些維多利亞的爵士在古典音樂的環繞下優雅的用餐。
新倫敦,上城區商業區。
乾淨明亮的街道,街道上種植著大量可以在較為惡劣的空氣環境中存活的綠葉植物,由專業的四腳機器人移動噴水時刻保持葉片的青翠。
路上的行人佩戴著屬於自己的裝飾,衣物繁複而整齊,街道上沒有鐵軌與蒸汽列車,只有大量帶著黃銅與齒輪裝飾的小機車帶著他們在路上穿行。
道路上占多數的依舊是那些穿著毛呢服裝的男女,但他們臉上卻多了些自己在下城區和下城區的交界處沒有看到的情緒。
快樂?
而他坐在路旁的一間餐廳里,這是接待騎士們的餐廳酒店,在接下來的數月內他要在這裡停留並維持附近安全。
確保安全這個詞可能不太恰當,是清除威脅。
當然新倫敦的政府也許更希望他來確保安全。
「先生,您的咖啡,還有配的方糖。」
所以他來了,來到這裡負責騎士們的安全保衛工作。
和新倫敦的警衛一起負責這些來自各個騎士領,甚至是另一個國度的騎士們的保衛工作。
單獨再撕下來一大片白麵包,將它放在陽光下觀察著上面散亂落下的白芝麻與摺疊褶皺般的空腔。
按在楓糖漿上,移動著的麵包落在鬆軟麵包中流出的楓糖漿上。
只沾了一點,這片麵包依然甜的令人髮指。
甜到發苦。
只是這間高檔餐廳裡面的咖啡依舊難喝得像廚師直接從鍋里撈出來的刷鍋水.還特地加熱過。
季林在看過這座城市的水源情況後沒有要加奶,他的知識告訴他,當一座城市被污染到這種地步的時候,城市的地下水源和附近的植物也不一定會安全。
在聖城的時候他相當喜歡為自己的飲品中加奶,而新倫敦的畜牧業.又是鮮奶製品這種保存時間極短的鮮食。
除了極少數人根本不可能享用到來自遠離新倫敦牧場的鮮奶。
摘下自己的短喙面具,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從東方抵達這裡的旅客。
帶著和夜鴉們一樣的長方形『琴盒』,能讓他把武器帶在身旁而不像一位特殊人士一樣被眾人圍觀。
而透過隔絕內外的清澈玻璃幕牆,他能夠看到外面街道上的一切,感受這個時代獨有的風貌。
隨著用餐時間結束,窗外的人流中多出了一些穿著鋥亮盔甲的騎士,他們都是在酒店住處完成用餐出門的騎士——季林之前還以為騎士是形容詞,但現在看起來這些人是真正的『騎士』。
只是一群穿著不同裝飾的盔甲的人在這近代風味極重的地方看起來,給季林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
就像是一名全副武裝的聖殿騎士手裡拿著一把卡拉什尼科夫一樣違和。
季林攪拌著杯中的咖啡,意識到只有加糖才能拯救這一杯刷鍋水,怪不得那天的報亭老闆會一個勁的往咖啡里加糖。
道路上的四腳灑水機器人依舊在緩慢移動,等到它走近,季林才看到灑水機器人的腦袋上站著的是穿著破爛工服的幾個中年工人。
如果機械的成本還不如人力,複雜的那一部分功能如果可以用人類來取代,他們會毫不猶豫的使用人類。
節省成本。
這間餐廳距離工業區的直線距離只有不到三公里,如果他願意也可以隨時前往泰晤士河旁欣賞這條新倫敦的下水道。
如果沒有什麼意外,他的任務就是在這間餐廳靠窗的地方坐上一整天,以靜待變。
他隱約感覺到自己的調動似乎有什麼異樣,就像有什麼人意識到他不應該過多作為外來者參與對血肉輪機的清剿任務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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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那位叫查理的公爵,嗯,酒店裡的各類報紙總是不少的。
季林以自己的身份去取了幾份報紙放在面前翻動,檢查著報紙上關於這位公爵的內容。
『查理公爵接待落魄騎士,騎士制度在當今是否是一種落後,政府不應該浪費納稅人的錢。』
『查理公爵慰問工業區,關注新倫敦日益增長的工人死亡人數,並提出設立新的倫敦孤兒院方案。』
『查理公爵與皇室會面,討論本次邀請騎士舉行聚會的具體安排。』
一位與皇室對接的實權事務官型公爵,季林讀著報紙上的報導,如此想著。
諸多信息中,季林的指尖在一頁上停下。
也許夜鴉們沒有看報紙的習慣,但他有。
一份不算大的報紙上,他終於找到了這位公爵做的其他事情。
『查理公爵拜訪工業院,帝國的戰爭機器又會將我們帶向何方?』
一位只從事慈善和管理工作的公爵去拜訪了工業院,雖然內容都是些小報常見的陰謀論與胡謅和沒有道理的荒唐臆想,但季林還是用刀將這一頁報紙切下來。
工業院嗎.製造出大型差分機的設計局。
他的時間很多,這樣下來他倒是變成了偵探,不知道能不能在這個世界找到一位叫夏洛克福爾摩斯的超級大偵探。
需要他處理的報紙也很多,這間酒店中報紙的存貨甚至能夠追溯到1885年.賣不出去的報紙就這樣堆在酒店倉庫的深處。
一聲低聲驚呼打斷了季林的思緒,季林抬頭看見是一位女士,沿著她的目光向下他看到了一群穿著鎧甲的騎士正在腳踢一位在路邊乞討的流浪兒。
季林皺了皺眉頭,準備下樓去制止他們的行為。
這裡至少還是他的轄區內。
一名穿著簡單鎧甲的老騎士擋在他們的面前,擋住這些騎士們和他們侍從的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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