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又一道尖銳的叫聲劃破夜空，將睡眠比較淺的夏霽吵醒。
而後是大聲的謾罵和哐哐的砸門聲。
很快所有聲音都停止了。
夏霽被吵醒後有些睡不著，便起身想接一杯水喝。
打開房門就看到外婆和媽媽在沙發上坐著聊天。
「被吵醒了？」莫輕語柔聲問道。
「嗯，你們還不睡麼？」
夏霽接了水，坐到她們身邊，剛醒來，這會兒也睡不著，不如陪她們聊聊天。
「這幾天，唉，有時候就想，人怎麼會是這樣的。」
受過高等教育的莫輕語自問，若是她也沒有食物，她真的說不好會做出什麼。
也許人真的是自私至極的動物罷。
「他們都是有目的的搶劫。你們還記得前幾天還沒斷網的時候，物業群里有好些人秀自己的還有多少吃的麼？」
剩下的夏霽沒有再說下去。
當然知道了，在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的時候，這些東西就等於他們的催命符。
餓狠了的人，拿著家裡的菜刀都能把這些木門劈爛。
很多文明世界裡令人有安全感的人，在末世壓根起不了一點保護作用。
所以夏霽早早就聯繫家人安裝了一扇鐵門，第二層還是可以通電的電門，不過現在只能當做普通的門使用。
「幸好我們提前買了吃的，還提醒了親戚朋友。」外婆看著窗外道，外面黑乎乎地一片，只有沙沙的雨聲。
夏霽感覺到外婆情緒有些失落，握住她略微冰涼的手，安慰道：「別擔心了，你不是親眼看過他們買的東西麼？」
外婆一共四個孩子，有兩個不在身邊，她讓兩個姨姨買好東西和她視頻給她檢查才放心。
「我們不是有房車嘛，等雨停了，路凍上了，我們去找她們，把她們接過來一起生活。」夏霽說著，用力握著外婆的手，想要把自己的溫度傳到外婆手上。
「好。」外婆語氣略微哽咽。
夏霽又懶懶地靠在莫輕語身上，撒嬌道：「我們保護好我們的物資，保護好我們自己。只要我們在一起，一切都會好的。」
「我就是擔心你們，你們前幾天總是出去。其實我覺得我們買的已經夠吃了。」
她那幾天根本無法入睡，每每都要等到門口出現熙熙攘攘的腳步聲，她才快步走回房間假裝睡著。
實際上都被夏華識破了，因為莫輕語真的睡著了會小聲的打鼾，她自己以為偽裝得很好而已。
「之後就不怎麼出去啦。」
夏霽寬慰著，心裡卻覺得遠遠不夠。
她還有很多朋友，家人還有其他放不下的家人。
華國重感情，雖然末世見人心，若是她的實力足夠了，她也並不會擔心別人對她的背刺。
她可不是嬌滴滴的女娃。
這段時間在家裡進行體能訓練，她已經可以和弟弟對招了，力氣也大了不少，總之已經不是當初的脆皮大學生了。
大雨第十五天，雨終於停了，才早晨九點，陽光便穿破雲層照射在窗戶上，房頂上，水面上。
小區里爆發出一陣陣喜悅的歡呼。
大家都開心地以為這樣的日子結束了。
然而傍晚又開始下起了小雨，到了晚上逐漸變大，直到和前幾天一樣的大小。
大雨第十六天，雨還在下。
昨日的陽光好似上天下累了雨，給自己喘口氣一般。
大家被老天開了個玩笑。
早晨吃完早餐，24層樓梯口的門被拍得哐哐作響。
「龍姐啊！龍姐！小莫啊！」
「有沒有人啊！救命啊！」
為了兩家方便走動，2501和2502的門在白日裡是打開著的，此時有人在下面哭喊著的聲音穿到了他們耳里。
許清酒的房間靠近門口，樓下的人一開始哭喊就聽到了。
夏泉和莫須有在客廳玩平板，聽到聲響就過來敲夏霽的門。
夏霽打開房門探出頭來的時候，剛好看到許清酒走了出來。
莫須有去叫外婆了，家裡只有外婆姓龍。
外婆從裡面關上第二道電門的電，打開門站在24層和25層中間的樓道上，莫須有站在外婆旁邊，雖然年紀小，但是又高又壯，把24層哭喊的人都嚇了一跳。
「你有什麼事啊，春英。」
外婆認出了哭喊的人，是老家的親戚春英，剛搬過這邊的時候，兩人還在樓下聊天，也一起去菜市買過菜，外婆還提醒過她多買些吃的放在家裡。
春英抹了抹臉上的眼淚，兩隻手抓著鐵門，剛開口又哭道：「我知道你們有吃的，現在外面出不去，能不能賣一點給我們啊？你看虎子，都餓成這樣了。」
春英把小孫子往前推了推，虎子眼睛睜得大大的，想把頭伸進鐵門裡看上面的情況。
奈何上半部分都被封死了，他只能看到黑漆漆的水泥。
外婆聽完春英的話，抬頭看了看靠在門邊的夏霽，也許是聯想到了這段時間的慘案，表情有些內疚。
夏霽沖她安慰一笑，輕聲說：「沒事。」
其實他們已經很小心的囤物資了，奈何有些人就是喜歡盯著別人不放，這也怪不得誰。
「春英啊，阿姐也跟你說實話，我們一大家子這麼多人，之前買的也不夠吃啊。」外婆苦口婆心地勸道：「之前我不是叫你也多買點東西嗎？怎麼現在就沒有了啊。」
春英一聽就知道自己這樣是拿不到食物的，發了狠，搖晃著鐵門，撞倒虎子的腦袋，惹得小孩哇哇大哭起來。
「你還想騙我，你們家有船，我認得你孫女，那天早上我看見他們坐船回來的。你給我點東西，否則我把這件事跟所有人說！」
夏霽沒想到回來時還能被看到，也不知道這棟樓里有多少人知道他們有船，是她不夠嚴謹了，竟然快六點才回來，很多老人早上都起很早。
只是不知道是哪天被看到的，還是已經觀察了她們兩天。
這會兒聽到春英提到她，夏霽打算下去會會這個捏著他們「把柄」的人。
感知到莫輕語擔憂的目光，夏霽輕聲安慰道：「沒事。」
「外婆，先回去吧。」夏霽把手搭在外婆肩膀上，將她往家的方向推：「我來解決。」
夏霽讓莫須有把外婆扶回家，身後跟著將近一米九的許清酒和一米七五的夏泉，頗有種大佬的感覺。
「你剛剛說的是我麼？」夏霽問道，語氣冷漠，奈何聲音不夠御姐，聽起來沒有任何殺傷力，配上白淨的樣貌，看起來十分人畜無害，一副特別有禮貌的樣子。
「阿妹啊，姨婆也不是威脅你們，你看小表弟都要餓死了，家裡還有這麼多人，我聽你外婆說你也是個大學生了，你們大學生肯定都是善良人，大家都是親戚，你給點吃的給我們，等大水退了我們就加倍還給你嘛。別哭了！」
春英說道，還不忘呵斥自己哭鬧的孫子。
見夏霽不說話，春英又說：「或者你把船拿來，我們自己出去買行了吧。之前聽你外婆說多買點吃的在家，我買了好多，誰知道停電了，東西都臭了。而且水漲得這麼高，我們逃出來只能很多人都睡在樓道上，哪裡還有什麼吃的。你要賠點吃的給我，買了這麼多肉都浪費，拿船來賠就可以。」
這段時間沒出門，沒想到被水淹到的戶主都住在樓梯間了麼？
「想要糧食，我們沒有，你想要船，可以啊。」
春英見夏霽這麼好說話，抑制不住開心的臉色。
「可是，你拿什麼來換？別說你家的東西臭了，誰家現在能用冰箱？不過先說好，錢可沒用，花也花不掉。」夏霽雙手環在胸口，三人居高臨下地看著春英。「你回去和家人商量下，叫你家能做決定的人來跟我聊。」
目的達到，春英嚷嚷著自己就是家裡地位最高的人，拉著虎子走了。
「2402有人在看著。」許清酒低頭對夏霽耳語道，貓眼處突然暗下了，應當是有人到了門後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