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賢經歷了剛剛那一幕，仍然心有餘悸，偷看了一眼方玥，發現對方也不說什麼，心中也就安定了不少。
定了定神，說道：「方耀，你提出讓朱大人迴避，是何緣由啊？」
「坐囚車來的路上，我曾耳聞是女皇陛下下旨讓刑部和都察院聯合審案？」
「對。」趙賢點頭確認。
「我要看聖旨。」
百姓們交頭接耳，看聖旨？這是鬧哪出？
不等趙賢發問，朱宏不以為然道：「聖旨豈是你一個小小的六品侍郎能看的？」
趙賢面色尷尬，欲言又止。
方耀直視朱宏，語氣堅定地說道：「這位上仙，您這話說得可就不對了，根據天玄律法，審我，是刑部的事，輪不到都察院越權干預。若有旨意，還請上仙拿出聖旨予我一觀，若沒有，上仙只能與這位仙子一樣旁聽。」
朱宏看了一眼趙賢，後者連連點頭，表示方耀說法確實是對的。
通常情況下，聖旨的展示往往只是形式，無人敢質疑其真偽。
朱宏猶豫了。
有的事不上稱沒有四兩重，上了稱一千斤也打不住。
方玥見狀，臉上掠過一絲幸災樂禍的笑容，道：「朱大人不妨看看外面，這麼多雙眼睛呢。」
朱宏瞪了方玥一眼，隨後瞥向外頭圍觀的百姓。
無奈之下，他指尖輕彈，一道金光閃過，聖旨便出現在方耀手中。
方耀打開聖旨，果然如他所料，聖旨上沒有加蓋玉璽！
他雖然不知道當今王朝出了什麼事，格局如何。但就目前的情況而言，一個小小強姦案，居然引得兩大仙境人物出面，這不正常。
自己的後代們現在可能正面臨著朝政危機，而且已經到了白熱化階段。
聖旨沒有蓋章，那就是矯詔！是重罪！
局勢既然到了朱宏敢公開用矯詔的階段，那這件事就很難深追，方家統治者的境況不容樂觀。
「朱大人，聖旨上可沒有加蓋陛下的印章啊，既如此，那您就只能旁聽了。」
方耀故意沒說矯詔的後果，而是退一步，讓朱宏旁觀，這也是他最初本意。
氣氛變得寧靜而詭異，朱宏沉默，方玥無言。
百姓當中也有知曉矯詔後果者，也全都選擇了閉嘴看戲。
他們都知道這是矯詔，也都知道後果是什麼，但均保持沉默，就連代表皇帝勢力的方玥也如此。
方耀看到這一幕，心中更加確定了先前的設想。
趙賢先是看了眼方玥，見方玥不理他，又將目光看向朱宏，朱宏同樣沒反應。
朱宏一派勢強自然不必多說，可是皇黨目前仍舊掌握著吏部和戶部。
「那......，此事暫且擱置，我們先審案。」趙賢憋了半天總算蹦出了一句。
「那我拒絕受審！」
聽到這話，趙賢人都麻了，兩尊大神誰也得罪不起，就連眼前的囚犯氣場都比他高。
方耀道：「你可以對我動刑，不過此事已然全城知曉，不用幾日必定天下皆知，到時候四海夷敵將如何看待天玄帝國？天下百姓將如何看待朝廷？百官將如何看待您？朝野上下自有定論！」
趙賢倒吸了一口涼氣，心中一萬頭草泥馬奔涌而過。
這真的是從一個紈絝子弟嘴裡能說出來的話？換人了吧？
方玥和朱宏也因為這句話，而重新審視起方耀。
「那...。」趙賢咽了咽口水，對朱宏低聲下氣道：「那下官就只能懇請朱大人迴避了。」
朱宏白了趙賢一眼，繼續沉默。話都到了這份上，他再怎麼勢大，也不能不考慮影響。
趙賢提著的心總算放下了。
「好，我們開始審案。」
他打開桌上案卷，道：
「嫌犯方雲，於景德二年八月初八在南丹老字號酒樓三樓包廂內，意圖強姦一名良家少女，被五城兵馬司巡檢當場擒獲，同行有九名官兵及被侵犯者作證，你是否認罪？」
「我不認罪！」方耀大聲說道。
聽聞此言，門外百姓們再次吵鬧起來。
「肅靜！」
趙賢猛拍一驚堂木。
待吵鬧聲停息，再道：「傳證人！」
很快，一名身穿軍官制服的男子大步來到公堂。
他先後向朱宏和趙賢下跪磕頭跪拜。
道：「卑職五城兵馬司巡檢吳凡，拜見二位大人。」
趙賢道：「吳凡，把你昨日緝兇經過詳細道來。」
「是！」
吳凡道：「昨日中午，我率人在南丹老字號酒樓附近巡邏，一名神色慌張的百姓急匆匆地跑來，聲稱酒樓內發生了一起強搶民女的惡性事件，我便立刻率眾前往。
到達酒樓後，我清晰聽到從三樓某間客房內傳出女子尖叫聲，我率眾人沖向三樓，破開房門時，發現一男子赤身裸體，正在姦淫床上少女，我等立刻將其拿下，這裡有我和隨行九名官兵的簽字證詞。」
說完，吳凡將一份九人聯名的證詞拿出。
衙役將簽名書拿到趙賢面前。
趙賢看了看證詞，一拍驚堂木，喝道：「方雲，你作何解釋？」
吳凡十分自信，他昨日已經做好了充足準備，等著對方向自己提問，管你如何說，咬死即可！
方耀答道：「我確實是在和那少女行房事。」
「嗯？」
吳凡不可置信地看了方耀一眼，對方居然順著自己瞎掰的話往下說？
方耀接著道：「只不過我是開了錢的。」
「你什麼意思？」趙賢問道。
「那女孩是我從怡紅院點的妓女，我想定是吳巡檢誤會了。」
強姦變嫖娼？
百姓們傳來陣陣噓聲，覺得定是方耀在狡辯。
「是與不是，請趙大人傳劉可兒來一問便知。」方耀道。
這廝居然還知道劉可兒的名字？
朱宏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他雖然不管下面人辦事的細節，不過這個時候要見當事人絕不是什麼好事。
便說道：「趙大人不必理會，方雲信口雌黃，那少女年僅十二三歲，遇此丟人之事怎能上堂作證？」
方耀則說道：「趙大人，第一，根據天玄律法，當受審者能自證時，除死亡等不可抗因素外，主審官必須同意傳喚證人，律法上可沒寫年齡限制。
第二，你此前已讓都察院迴避此案，對於他們提出的建言應當不予考慮採納才是，否則會讓都察院落得個干擾審案的罪名。」
朱宏終於明白了，難怪審案前會出那麼多么蛾子，原來這都是方耀的計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