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瀾率先開口，「對不起，嚇到你了。」
他慌忙拿出手機，說道：「我給你發了消息，還打了很多電話，你沒回，我擔心你出什麼事，所以來看看……」
他眼底含著小心翼翼，垂下眼可憐地看著喬芷伊。
喬芷伊用視線描摹他的臉，突然覺得面前的人格外陌生。
她的沉默讓黎瀾更不安了。
「對不起，我不該騙你，也不該和別人玩那種遊戲，以後我再也不會這樣了。」
喬芷伊其實是個心思很敏感的人，雖然從小被愛意包裹，她依然渴望著愛，所以遇到願意付出真心的人之後就捨不得放手。
儘管知道自己這種行為在別人口中稱為戀愛腦，她看透了一切，也會選擇自己騙自己。
每次吵架，喬芷伊都會瘋狂地內耗，在自己的精神世界歇斯底里發泄情緒，卻什麼也不願意說出口，只想等著對方低頭認錯來填補自己受到的委屈。
而這次卻不一樣了。
她的聲音很輕，「對不起什麼？是在為那天不該騙我而道歉，還是在為其他事道歉？」
喬芷伊嘴角溢出一絲苦笑，「黎瀾，你為什麼這麼對我啊？那麼多人，為什麼偏偏挑中我？」
原來她從未收穫到他給的愛意，全部都是虛情假意，是偽裝和利用造就的美夢。
喬芷伊突然想起段方池給自己發的那條簡訊。
【你這種人不配得到真心。】
雖然她當初只把這條簡訊當成個笑話，但是此刻，她已經開始懷疑自己了。
是她不好嗎？
是她做錯了什麼嗎？
從喬芷伊口中聽到那個名字，黎瀾感覺自己的心跳似乎停了幾拍，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
她什麼都知道了。
黎瀾張了張口，喉嚨里乾澀，好不容易才擠出幾個字。
「對不起，我……」
他直到現在才體驗到什麼叫做百口莫辯，而且這些事確實都是他一手策劃的。
喬芷伊對他笑了笑，笑意苦澀，「我以前真的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那些對你說過的情話不是騙你的，但是我現在回想起來感覺很難堪。」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達到目的，但是抱歉了，我不想再將這份不健康的戀愛繼續談下去。」
黎瀾愣愣地看著她，嗓子像是被什麼堵住了，呼吸急促了幾分，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事已經有了預感。
喬芷伊深吸一口氣，「我們分手吧。」
說出這句話時，她的心臟痛到像是被人撕成了兩半，但是卻又前所未有的輕鬆。
「不……」黎瀾搖了搖頭，哀求一般地看著她。
「對不起，我不該騙你，我們再好好談一下可以嗎？」
他不知道喬芷伊了解了多少內幕，此時只想將一些誤會說清。
是自己錯怪她了。
喬芷伊覺得很疲憊，前所未有的疲憊。
「你非要我把話說清楚嗎？所有的事我都知道了，你父親讓你來接近我，讓我對你死心塌地，結婚之後再慢慢滲透江寰集團……」
「不是！」秦遇紅著眼，語氣激烈地打斷她的話，「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就算那時我對你產生了誤會，也沒想過占喬家的便宜！」
「我只是想欺騙我父親，他的時間不多了，我必須讓他重視我，為了母親爭奪家產！」
他的聲音低了幾度，承認道：「我……我確實不該將你牽扯進來，我們的第一次見面不是偶然，是我故意接近你的。」
喬芷伊不知道做了第幾個深呼吸，儘量冷靜下來，問道：「你對我有什麼誤會？」
黎瀾感到有些難以啟齒，這個誤會本身就來源於他的道聽途說和對喬芷伊的不信任。
他艱難地將自己聽到的流言和查到的東西說給喬芷伊聽，並表示前不久才知道原來有內情。
喬芷伊冷笑了一聲，「竟然是因為段方池。」
她的眼神讓黎瀾心驚，裡面再也沒有了以往的愛意和甜蜜，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失望。
「你想知道段方池到底做了什麼嗎？」
不等他回應，喬芷伊偏過頭，輕飄飄地說道：「我和段方池最開始確實是包養關係，他長相不錯，聽話嘴甜而且足夠懂事，後來向我主動表白，我們才從包養關係轉變為戀愛關係。」
「我嘗試認真地跟他談戀愛，但是一直沒有心動的感覺，所以沒有進一步發展，說直白一點，我沒同意跟他上/床。」
「後來跟段方池提分手，是因為他劈腿，聽說每周都會帶不同的人回我給他買的那套公寓鬼混。」
說到這裡，喬芷伊覺得有些噁心，忍不住皺了皺眉。
「提出分手之後，他死纏爛打，多次到各種地方堵我，我不耐其煩，只好坐下跟他慢慢談條件。」
「我們定好的地點在他家，我還偷偷帶了保鏢，不過幸好我帶了保鏢。」
喬芷伊輕嘆道：「你猜我在段方池家看到了什麼？」
黎瀾的神情一緊。
「一張掉落在沙發縫隙里的照片，裡面的人是我，拍攝地點在我的臥室里，那個時候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段方池想方設法跟我回家，找藉口獨處，還多次提出想和我更進一步了。」
黎瀾握緊拳，胸腔中像是燃起了熊熊火焰，「這個畜生……他為什麼這樣做？！」
喬芷伊眨了眨眼，不太明白他為什麼這麼生氣。
「當時我直接問了段方池，他看到我發現了照片，惱羞成怒，竟然想霸王硬上弓，好在公寓隔音不好，門外的保鏢聽到了動靜，把門踹壞了來救我。」
「然後我從他手機里翻到了上百張照片，幸好我換衣服都是在衣帽間換的，他沒來得及在其它地方藏攝像頭，所以尺度不大。」
說到這裡，喬芷伊的表情明顯有些不適，這件事給她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她經常會檢查家裡四周有沒有攝像頭。
「被我的保鏢揍了一頓，段方池終於捨得說實話了，原來他想把我的私密照片都賣給圈子裡的人，有人出了大價錢，因為一直沒有拍到合適的照片，所以他還沒來得及賣。」
「至於你剛才說喬家的人造謠他在外欠了錢，有沒有想過不是造謠呢？」
喬芷伊直視著他的眼睛，「跟段方池交往一共才兩個多月的時間，他偷了我很多東西。」
「包包、首飾甚至衣服，轉賣了出去，這些也是我查他手機的時候發現的。讓他把偷我的東西和送他的那些豪車房子都還回來，不過分吧？」
「車和房子還我了，其餘的東西段方池變賣了所有家產才還清，他奶奶就是被他這個敗家子給氣死的。」
黎瀾緊抿著唇，眼眸泛著冷意，原本溫和無害的氣質倏然變得陰狠乖戾。
他現在才發現自己錯得離譜。
做了這麼多禽獸不如的事，段方池還能安穩的出國，完全是喬家仁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