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之君主原本只是打算觀察一下,最弱小的霍爾人融合了神賜以後,究竟會得到多大的進化,並沒有想要殺他。
現在他聽了霍爾人的話之後,覺得解剖一下融合了神賜以後的霍爾人屍體似乎是個不錯的主意。
霍爾人當然不會知道血之君主的心思,因為他正提著鼻子、踮著腳尖,拼命地嗅著空氣中傳來的酒香。
「哦,天吶!我敢斷定,這一定是陳釀了四百年以上的月神之露!」前一秒還怕得要死的霍爾人,忽然眉飛色舞地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望著酒香傳來的方向。
血精靈侍從用翡翠做成的高腳杯,為霍爾人送來了一杯琥珀色的酒漿。
霍爾人眼珠子都要飛出去了,急得抓耳撓腮。他不停地吸溜著舌頭,「快,快給我。哦!天啊,慢一點走!知不知道月神之露剛才只差一點,就灑掉半滴?」
見到霍爾人如此激動的模樣,蘇元也忍不住多看了那酒一眼。
酒漿看上去就像是融化了的黃金,隨著血精靈侍從的腳步在翡翠杯里搖曳晃動。
就在這時,忽然從神殿外面衝進來另一個霍爾人!
不同的是,這個霍爾人的鬍子並不是散落的,而是編成了一條辮子。
「我都聽到了,偉大的血之君主。請將這個奉獻生命的機會賜給我吧!」飛奔進來的霍爾人二號甩著兩隻大腳板兒,以令蘇元為之側目的速度一口氣衝到霍爾一號的身邊,一腳丫子就將其踹了出去。
「偉大又仁慈的血之君主,如果您將陳釀了四百年的月神之露賜予我,我願意為您做任何事情!」
「滾開,你這個恬不知恥的傢伙。這是君主大人賜予我的!」
兩個實力弱到爆的霍爾人,居然就在血之君主的面前,撕扯扭打了起來。
霍爾人向來與世無爭,對除了吃喝以外的任何事情都沒有野心。
不過,霍爾人在吃和喝這兩項上發揮到了極致。他們非常擅長烹飪美食和釀造美酒。
按理來說,應該沒有什麼種族的酒能夠與霍爾人的酒媲美。更不要說這月神之露本身就是霍爾人為暗夜精靈釀造的。
但問題是霍爾人嗜酒如命。喝酒從來都是有多少喝多少。在他們那裡,能存放半年以上的酒,都算得上是陳釀了。
以至於他們這些美酒的出品人,想要喝到陳釀,居然要從客戶的手裡淘弄。
在場的似乎只有蘇元對這一幕覺得詫異。其他的精靈們似乎對霍爾人嗜酒如命的特點早就習以為常。美酒當前,霍爾人就是天底下最彪悍的存在!
就在這時,血之君主忽然臉色一沉,眼中閃過一抹懾人的精光!
「雷澤,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血之君主身子一動,驟然間化作一道血影消失不見。
「雷澤?」蘇元在心底念叨了兩遍這個名字,忽然間想起來。這不就是艾雅說的最強的躍遷樹人嗎?
當蘇元氣喘吁吁地追上血之君主的時候,終於是見到了這位傳說中的躍遷樹人。
那幾乎就是一顆稍微有一點人形輪廓的鉛灰色大樹,從頭到腳大約有六七米高!
樹人的雙腳由盤根錯節的樹根組成。身體表面遍布樹皮特有的粗糙紋理。雙腿極長,占據了樹人身高三分之二還多的份額。
手臂的長度僅次於腿。手指是長短不一的粗壯樹枝。碩大的軀幹最上方,有一段樹幹的表面,呈現出一張蒼老人類的模樣,有鼻子有眼、有嘴巴。
在樹人的背後和肩膀處,還有許多橫生的枝杈,上面掛著為數不多的銀色樹葉。
將這麼一個存在理解為「人形」,沒有一定的抽象想像力是很難做到的。
蘇元趕到得還算及時。躍遷古樹雷澤先生正在與血之君主對峙,尚未動手交戰。
他仔細地打量著躍遷樹人,發現那些銀色樹葉周圍的空間赫然在不停地扭曲著,就像是湖中倒影被風吹過時的景象。
血之君主雲淡風輕地站在距離躍遷樹人幾十米外的地上。他的身軀雖然比躍遷樹人小了好幾倍,但從氣勢上來看,血之君主的背影竟似乎比躍遷樹人還要高大!
日光精靈們對於躍遷樹人的到來顯得尤為激動,他們不停地呼喊著雷澤的名字。
只見雷澤扯紙片一般輕鬆地扯碎了禁錮艾雅那間山洞的鐵欄柵,伸出一條藤蔓纏繞到晨曦精靈艾雅的身上,將其緩緩地託了出來。
在這個過程中,雷澤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血之君主。蘇元甚至能從躍遷樹人那張抽象的人臉上,清楚地看到深深的忌憚之色。
雷澤成功將艾雅抓到手裡之後,他手上的枝杈立刻扭曲生長,並且互相纏繞形成了一個密閉的球形,將艾雅禁閉,亦或是保護了起來。
蘇元不知道雷澤此舉究竟是善是惡,他立刻舉起饑渴之弓,將之對準了躍遷樹人的軀幹。
被饑渴之弓鎖定,躍遷樹人立刻有所察覺。當他看到蘇元搭在弓上的那根恐怖的巨箭(斬浪刀)時,頓時為之動容!
「我……必須帶走晨曦精靈。」躍遷樹人的聲音滄桑且怪異,聽上去就像一個沙啞、遲暮的巨人在竭力嘶吼。
這時候的躍遷樹人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他另一條手臂上的枝條瘋狂地生長延長,就像是數十條捆在一起的鞭子。
躍遷樹人一邊說話,一邊謹慎地後退,目光仍舊不離血之君主半分。
看躍遷樹人的樣子,分明是對血之君主無比的忌憚,選擇來到這裡更是冒了極大的危險。
血之君主對於躍遷古樹的出現絲毫沒有感到意外。自從他見到艾雅進化成了晨曦精靈,他就知道雷澤一定會來。
晨曦精靈的存在不僅意味著一位未來的黃金精靈。更重要的是,晨曦精靈會覺醒許多流傳於精靈血脈中的上古傳承!
精靈庇護所裡面的精靈們,早已不復先祖們的輝煌,太多的傳承都已經斷絕了。
甚至於對於精靈來說最最重要的生命古樹以及奇蹟古樹,都已經成為了久遠的傳說。甚至有些精靈都開始懷疑,世界上是否真的存在過生命古樹。
這些斷絕的傳承和千古疑問,唯有通過晨曦精靈覺醒的傳承記憶,才有一絲希望找回。
在沒有弄清躍遷樹人究竟是敵是友的情況下,蘇元自然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精靈妹子被人帶走。
此時他最強的攻擊手段無疑就是饑渴之弓,但是蘇元覺得僅僅是這樣的話,對於躍遷樹人的威脅力似乎還不太夠!
「轟!」那柄被蘇元當做箭矢的斬浪刀上,忽然毫無預兆地升騰起炙熱的火焰。
這一次,躍遷樹人的目光終於從血之君主的身上挪開了一瞬間,轉而看向了蘇元。
準確地說,是看向了蘇元手中那根燃燒著的箭矢!
對於火焰的恐懼,是任何植物生命都無法克制的。
「噢……」面對蘇元和血之君主的雙重威脅,躍遷樹人雷澤發出沉悶悠長的嘶吼。天空下立刻有一道龐大的黑影閃過!
那是一隻渾身漆黑的龐然大物。它有著蟒蛇一樣的身體和尾巴,兩扇巨大的翅膀筆直地向身體兩側張開著。翅膀的邊緣還有長矛似的骨刺,可以輕而易舉地洞穿堅硬的岩石!
「是龍鷹泰羅卡!雷澤先生居然找來了龍鷹泰羅卡!」幾位有幸瞥見一眼天空的日光精靈興奮地大喊大叫,那神情就像是古代人見到鳳凰一樣。
樹人有著比精靈還要漫長得多的壽命。在他所走過的悠久歲月里,血之君主當之無愧是所遇到過的最強大的對手。
血之君主看都不看那黑影一眼,淡淡地對躍遷樹人說道:「你覺得,再加上一隻龍鷹,就能從我的手裡奪走晨曦精靈嗎?」
「我、沒有把握,但是晨曦精靈,我必須帶走!」躍遷樹人扭動身軀,將囚困住艾雅的那顆木球藏到了身後。
「十片躍遷銀葉。」血之君主忽然說了這麼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蘇元不明白其中的含義,躍遷樹人雷澤卻是清楚。血之君主這是要他用十片躍遷銀葉為條件,來交換晨曦精靈。
躍遷銀葉自然就是雷澤身上那些銀色的葉子,雷澤存活了一千一百七十三年,不過也才凝聚出了二十二片而已。血之君主張嘴就要十片,這份代價對於雷澤來說,不亞於砍胳膊、卸腿般沉重。
聽到血之君主要求用十片躍遷銀葉作為條件,就連那些眼睛裡只有自己的精靈們也為之沉默了。
樹人也屬精靈一族,所以精靈們十分清楚這個條件對於雷澤來說有多麼過分!
「交出十片躍遷銀葉,亦或者我親自動手。沒有銀葉,躍遷古樹的樹芯效果也不差。」血之君主幽幽地說道。
想要直接從躍遷樹人手中得到躍遷銀葉,最好的辦法就是請樹人自願摘下葉子。如果出手硬奪的話,躍遷樹人只需要心念一動,就可以毀掉銀葉。
這個兩難的選擇,使得雷澤的心思完全亂了,甚至無法再全神貫注地警惕血之君主的動靜。
高深莫測,蘇元對於血之君主的印象便是高深莫測!
這個人只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讓對手亂了心思,幾乎削弱了躍遷樹人雷澤最少三成以上的戰力。
雷澤知道不能再猶豫下去了,只見他的身子一陣輕輕地抖動。被他視若生命一般的二十二片躍遷銀葉,便有十片脫落下來。
接著,他不等銀葉落地,忽然渾身閃耀起一陣刺眼的白光。一個閃爍便從原地消失,出現在了幾百米之外!
蘇元的心裡頓時狠狠地一個「臥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