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一個腳剎,將車停在了馬路中央,程程則是順利跳車滾到了路邊,一時間身後鳴笛聲不斷。
程程摔傷了手臂,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逃走了。
司機小劉嚇出了一身冷汗,「大小姐,您對程程小姐做了什麼?」
「你還問我?你為什麼不鎖車門?」虞軟軟被程程的騷操作氣得有點心肌梗塞。
剛才她跳下車後,不知道傷得重不重。
如果嚴重,那麼自己肯定又要倒霉了。
不僅虞家那三個護短的哥哥要來找她算帳,單單只是霍栩的問責,都令她頂不住……
想到前世霍栩為程程做的那些事,虞軟軟就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
到了學校,直奔考場。
一天下來,虞軟軟稀里糊塗地答題寫試卷,壓根不敢打聽虞程程來沒來學校。
直到下午五點考完試放學,藏在書包里的手機忽然響了。
是大哥虞易生的電話。
「來市區醫院。」
沉冷的字眼,像是裹著冰渣。
虞軟軟就知道大哥一定是因為程程的事找她問責來了。
掛斷電話,她匆匆趕往市區醫院,一進病房,就看見程程臉上貼著紗布,右手打著石膏,顯然是早上跳車時傷得嚴重了。
因為傷了右手,此刻虞易生正坐在床前,親自餵她吃藥。
虞父背著手神色陰沉地來回走動,「太不像話了!那丫頭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要不是看在她身體裡還淌著虞家的血,這次的事,我一定送她把牢底坐穿。」
「叩叩——」
敲門聲響起。
虞軟軟抱臂站在門口,就這麼毫無防備地聽見了自己親生父親的牢騷。
她嘴角掀起一抹輕嘲,「爸爸這是要送誰把牢底坐穿?」
空氣陷入持久的靜默,父女倆尷尬對視。
女孩目光坦蕩清澈,沒有一絲做了虧心事後的心虛。
反倒襯得虞銳鋒這個做父親的剛剛那番話有點狠心絕情。
他輕咳一聲,撇開目光,對於這個女兒,他看不順眼,卻也無可奈何。
他們虞家確實虧欠了她的,妻子程子姍又把她當寶貝似的捧在手心裡,縱容了她一身戾氣。
可作為虞軟軟缺席十五年的父親,虞銳鋒又沒有立場教育什麼。
他只得將厭惡藏得更深些,扭頭吩咐大兒子,「易生,這事交給你處理,爸爸要去開會,失陪。」
說完,他又交代虞程程照顧好傷勢,不用為缺考的事情操心,便轉身離開。
走的時候目不斜視,正眼都沒瞧虞軟軟這個叛逆不孝女一眼。
病房裡,終於只剩下虞軟軟、程程還有那個從前她懼怕敬畏的大哥。
虞易生穿著訂製西裝,氣質儒雅,他算是三兄弟中和虞軟軟長得最像的一位哥哥,兄妹倆有八分相似,只是五官要更為銳利一些。
但此刻,他面容沉冷,眼裡的溫柔呵護只給了病床上那位羸弱蒼白的少女。
一碗中藥餵完。
他將藥碗扣在桌上,終於惜字如金地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道歉。」
不問緣由,不聽解釋,理所應當認定過失方是虞軟軟。
「大哥,這次……這次其實不怪軟軟……」
一道微弱的嗓音傳來,虞程程試圖解釋。
「你不用替她狡辯,她是什麼性格,我還不了解?」虞易生原本還能壓抑住火氣,聽見程程為虞軟軟辯解,不由得看了虞軟軟一眼。
見她此刻一臉平靜站在門口,像個尊貴的客人,不由火冒三丈。
他聲音壓低了三分,「你平常胡鬧我沒管過你,但這次,你險些要了程程的命!」
「大哥……」
程程嚇壞了,大哥怎麼會發這麼大的火?
可這次真的和虞軟軟無關。
虞程程其實也後悔了。
早上軟軟叫她一起上車,她以為軟軟會整自己,出於自我防衛才情急之下跳了車。
一想到因為自己的衝動,受傷錯過考試,程程就難過地掉眼淚。
虞易生見程程紅了眼眶,知道她想息事寧人,可越是如此,他越是對虞軟軟恨鐵不成鋼。
「還不道歉嗎?」他眼神銳利地呵斥道。
虞易生的眼睛和虞軟軟長得極為相似,瞳仁都是金棕色的,只是此刻那雙眸子裡的厭惡,刺痛了她。
是啊,程子姍寵她。
可她偏就是貪心的想要更多。
她也想在受傷的時候被爸爸噓寒問暖,被哥哥關心呵護。
也想在受了委屈的時候,有人為自己撐腰。
「大哥憑什麼覺得是我的錯?」
「你平日裡刁難她的次數還少嗎?」虞易生皺眉,似是沒料到她居然會頂嘴。
往常這丫頭最怕的人就是他。
「所以,你們打算一桿子打死我?因為我以前刁難過她,所以哪怕她吃個飯把自己噎死,你也覺得是我在飯里下毒了是嗎?」
虞易生黑了臉,「你在狡辯?」
虞軟軟冷笑,「大哥,捉姦要捉雙,拿賊要拿髒,你拍到我推她下車的視頻了?你憑什麼篤定是我推她下去的?」
「你!」
虞易生鐵青著臉點頭,「好,這件事我會仔細調查,要是被我抓到證據,你就死定了!」
「悉聽尊便。」虞軟軟冷冷丟下這四個字,轉身之際,嘴角的笑容消逝,挺直脊背,優雅離去。
她走得太快,沒有發現旁邊的過道轉角處站著一抹高大暗沉的身影。
霍栩是接到程程車禍住院的消息,才趕來的,未進門就聽見了那道熟悉的心聲。
他微蹙眉,眸光鎖定虞軟軟決絕離去的背影,鬼使神差地竟然抬起腳步跟了上去。
女孩逞強地挺直脊背,乘電梯下到醫院大廳。
她穿的涼鞋防水台有點高,一不小心就把腳給崴了。
她一邊擦眼淚,一邊吸著氣,才發現手裡還提著放學時在學校附近排隊給虞程程買的排骨湯。
她隨手把打包的湯盒丟進垃圾桶,就一瘸一拐地扶著牆找了個椅子坐下。
霍栩追出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脆弱的女孩子,滿臉淚痕,白皙的肌膚,一哭眼睛鼻子連著眉毛都是紅彤彤的。
心臟莫名刺痛了一下。
他下意識伸手,想去扶她,卻聽見一道暴躁的牢騷聲。
【虞軟軟,你哭什麼哭?都死過一次的人了,還有臉哭?】
【這件事就是給你一個預警,要是再不想法子逃離這個是非地,這輩子下場也好不到哪兒去!】
【這還僅僅是虞易生而已,要是霍栩那棒槌也在,你連裝酷耍帥的機會都沒有就嗝屁了!】
不遠處的棒槌霍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