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也沒有多想,整日面對著這麼一個臉色蒼白,又不愛搭理人的主子,丫鬟也難受,此刻是表小姐來了,能替她照顧人,她也就樂得去偷懶。
唐悅琳坐在壽婉晴的床邊,露出了十分惋惜的神情,她嘆息一聲,說:「今日天氣好,你該多出去走一走,你這樣窩在屋子裡面,早上也不去給老夫人和老爺子請安,也不出去一起用早膳,表哥會擔心的。」
唐悅琳露出一個很是擔憂的表情,可壽婉晴依舊閉著眼睛沒有搭理她,根本就沒有看到她臉上的表情。
她聽得出來唐悅琳在旁敲側擊地說自己沒有禮數,不懂規矩,可這些,如今的她都不在乎了。
唐悅琳繼續說:「表哥人好,對誰都是笑眯眯的,記得表哥小時候是怕狗的,可他在路邊碰到了受傷的小狗還是會救。」
「儘管那狗渾身髒污,散發著惡臭……」
壽婉晴聽她說的這些話,心裡難受了起來,原來,夏盼梧根本不是把她當朋友才把她帶回來的,而是看她可憐,就像是撿回來一個阿貓阿狗一樣,只是發善心罷了。
也是,若是他真的把自己當作朋友的話,怎麼會和自己獨處了那麼多次,在他們把彼此當作了朋友之後,卻一點口風都沒有透漏給自己,他扮作是遊歷四方的江湖游醫,而她就這麼傻傻地信了。
唐悅琳摸了摸肚子,笑的一臉甜蜜曖昧:「你也知道表哥可體貼了,我說我肚子餓了,剛才,表哥還讓廚房特意給我做了肉乾,他知道,我從小就喜歡吃肉乾。」
「小時候表哥就對我很好,沒想到長大了他還是這麼溫柔,一點兒都沒變。」
唐悅琳又慢條斯理地說了好多話,無非是委婉地說夏家如今有多忙,表哥夏盼梧有多麼的抽不開身,卻還是不得不關注著她,擔憂著她。
「表哥是常年都要在外頭跑生意的,可自從你來了之後,他都不出府了。」
「還有安國侯夫人,我路過府醫的屋子,還聽到了安國侯夫人身邊的丫鬟讓府醫和醫女好好照看你的身體,你看,這麼多人關心你,你可要快點好起來才是。」
壽婉晴眼角的淚水無聲地流:「不要再說了,我知道了,我是個累贅,在我身邊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她母親去了,她父親也被判了重罪即將行刑,或許,她就不該再繼續存活在這世上。
唐悅琳假模假樣地安慰壽婉晴:「好好好,我不說了,你別這麼說自己,事情變成了這樣,我相信也不是你願意看到的。」
唐悅琳見話說的差不多了,效果已經達到了,她起身,看著躲在被子裡不斷地顫抖的壽婉晴,她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她不信壽婉晴不會有什麼動作,這些大戶人家出來的閨秀,最是注重臉面,而且,她看得出來,她其實心裡是在乎夏盼梧的。
她這麼旁敲側擊地一說,不怕壽婉晴的自尊心不會迫使她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來。
到時候,一切都好拿捏了。
……
中午,夏老爺子和夏老夫人吩咐過了,中午這頓正餐一定要做好,將這邊的特產都做出來,好好地招待婁鈞和穗歲。
廚房那邊也是忙著殺魚、燉湯,青石鎮的魚最是鮮美,這樣的美味在京城可是吃不到的。
管事吩咐丫鬟小廝們去青石鎮的集市買各色的小吃,正在大家都十分忙碌的時候,門房忽而驚叫出聲。
「不好了,有人跳河了!」
「快來人啊,救人!」
院子裡忙碌著的人們皆是一驚,管事忙讓小廝下水去救人,在夏府的門口出了這事兒可是不吉利。
唐氏聽說了之後忙走了過來,問門房:「可看清了是男的還是女的?」
若是女孩兒跳河了,就不能讓小廝去救,有損人家姑娘的清白。
門房的臉色一白,她忽而反應過來:「跳河的好像是公子帶回來的姑娘!」
壽婉晴來了夏府之後就沒怎麼出過門,存在感一直不高,見過她的人也不是很多,門房也是這會兒才想起來那人是誰。
唐氏心中一驚,忙讓丫鬟婆子們下水去救人。
夏盼梧聽聞此事,一個箭步沖了出去,毫不猶豫地跳下水去救人。
他心裡想著,肯定是壽婉晴聽說了京城發生的事情,接受不了,無法承受,在府上下人不注意的時候,跳了湖。
他水性好,很快就將沉下去的壽婉晴救了上來。
壽婉晴臉色蒼白,喝了不少湖水進去,夏盼梧拍著她的背,過了好一會兒,壽婉晴將胸腔里的水都咳了出來,眾人才都鬆了一口氣。
壽婉晴靠在夏盼梧的懷裡,她虛弱地喘了一口氣,她說:「你為何要救我?讓我死了算了,一了百了,我要去見我的父親和母親。」
「我死了,你們就少了一個累贅,豈不是更好?」
夏盼梧皺緊了眉頭:「你這是在說什麼胡話?誰說你是累贅?」
夏盼梧抱著壽婉晴回了夏府,他讓府醫和醫女好好照顧壽婉晴,醫女熬了藥給壽婉晴喝下後,說已經沒有性命之憂了,只是鬱鬱寡歡,要靜養。
夏盼梧看著從前如此鮮活的女子,就這麼變的頹廢鬱郁,他的神色也跟著陰鬱了起來。
醫女走了出來,夏盼梧也跟著走了出來,醫女說:「姑娘落水後更不能受刺激了,還需要保持一個愉快的心情,靜養才是。」
夏盼梧點點頭,他看著這偌大的院子,想著怎麼才能讓壽婉晴放寬心。
忽而,他想起來在臨湘的時候,她似乎很喜歡小動物,鳥兒貓兒的她都喜歡,只不過壽旭堯對這些貓毛過敏,還不喜歡院子裡這樣吵鬧,壽婉晴知道了之後也就沒有養。
夏盼梧吩咐院子裡的丫鬟:「去莊子上看看有沒有通體純白的小白狗,或者是小白貓給我抱過來一隻。」
……
次日,夏盼梧抱著一隻小白狗,來看壽婉晴。
壽婉晴已經醒了,她得知自己昨天跳河後,驚動了不少夏府的人,丫鬟婆子小廝都下水去救她,有幾個小丫鬟還因此吹了風受了涼,染上了風寒,她心裡愧疚極了,覺得十分對不住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