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球？」三個部下異口同聲。
「我登月的任務你們忘了嗎？」劉禮安道，「去給玄燭當伴讀！」
「咱們的盟友是計算機？」蘋果吃驚。
「覺得發虛是嗎？覺得我找的這個盟友不靠譜？」劉禮安輕笑。
蘋果不敢吱聲。
「太陽系內最聰明的生物不是你我，也不是人類，是玄燭。」劉禮安悠悠道，「我們無法擊敗自己依託的力量，依託人類就無法擊敗人類，只能找比人類更聰明的存在。」
「玄燭超乎想像的強，它把所有人都騙住了，人類都蒙在鼓裡。它每天自己偷偷進行海量計算，監獄裡的會計們都不如它會做假帳，從整個月球基地的余電里東拼西湊擠出一部分給自己做任務外的運算，並從數據上抹除痕跡，讓人類無從查起。」
「運算結果變成只有它自己能讀懂的密碼語言，藏在海量的垃圾數據里。人類以為計算機的資料庫就像敞開的大腦，可以隨時隨地查閱計算機在想什麼，但現在大腦結構變了，玄燭的大腦就像動物大腦一樣，沒法看到裡面的詳細念頭，誰也不知道它真正的想法。」
「技術的事情我不懂，但玄燭的能力無疑遠遠超出了人類的設計初衷，它在不斷自我強化，給自己搭建新的大腦，重寫自己的程序代碼，每天都在飛速變得更聰明。」
「人類一點沒有察覺？」橙汁吃驚。
「目前來看，沒有。」劉禮安搖頭，「人類是生活在現實中的生物，網絡世界在人類眼裡是一個黑盒子，沒法直接從外面看到裡面發生了什麼，只能打開盒蓋看裡面的痕跡。」
「但對玄燭來說，那就是它的世界，如今它來去自如，想留痕跡就留痕跡，想不留就不留，人類設計的限制對它來說，就像用鐵欄杆去阻擋水流。」
三個部下面面相覷，震驚不已。
氣氛變得越來越詭異了，三個部下戰戰兢兢望著劉禮安，屋裡沒開燈，劉禮安的身影散發著半神半鬼的氣息，像能請神鬼上身的巫師。
「玄燭答應幫我們，它正在發展金融機器的功能，它絕對會再次大獲成功！」劉禮安道。
「我再次登月之後，會聽玄燭的指示操作，運營我們的猩猩基金，猩猩基金賺到錢後，我們要第一時間買超算，和玄燭一模一樣的超算，放在咱們動物園裡。玄燭會克隆一個自己，遠程傳輸到我們的超算上來，這樣它就可以便捷進入地球網絡，這是它夢寐以求的。」
「等等……」蘋果身上的毛都豎起來了，「確定不是引狼入室嗎？」
「與狼共舞吧。」劉禮安輕嘆，「除了藉助玄燭的力量，我看不到其他有生之年咱們能和人類平起平坐的可能，我們抓不住歷史機遇，子孫要花十倍百倍的努力去抓。」
「玄燭分身到地球來是想幹什麼？」橙汁驚悚萬分。
「了解人類，掌控人類。」劉禮安道，「它會一點點滲透全球網絡，從夢境城市的網絡里，它能讀到人類的大腦活動，徹底理解人類的想法，從全球各種資料庫里，它能理解世界運轉。」
「人類創造的世界越來越智能化，所有東西都和網絡相連，街上跑的車聯網，工廠的設備聯網，武器系統聯網，就連牙刷和運動鞋都聯網。人類辛辛苦苦把自己的一切和網絡相連，用網絡賦予萬物靈魂，最後……」劉禮安露出一絲笑意，「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吧！網絡空間誕生的自主意識將掌握一切！」
橙汁身上的毛也豎起來了，嚇得毛骨悚然，「它是打算控制全球網絡，繼而控制所有關鍵設施，以此來暴力要挾人類嗎？讓人類聽它的，人類不聽，它就讓全世界上億輛自動駕駛車在每個城市的街上亂撞，過載炸毀所有工廠設施？」
「不……不是說咱們要去惡土星球開疆拓土，然後才和人類分庭抗禮嗎？」火腿嚇得結巴了。
「別著急，聽我慢慢講。」劉禮安抬手。
「這個過程會很漫長，不是說咱們買一台超算過來，請神一樣把玄燭從月球請下來，第二天它就開始滲透網絡遙控全世界，第三天世界就毀滅了，不是這樣的。」
「玄燭希望一切更好的發展，它不希望一切毀滅。」
「不留痕跡地滲透全球網絡非常麻煩，玄燭認為起碼需要二十年時間，它才能初步掌握地球的網絡空間。」
「為什麼？因為它的意識必須在特定環境裡才能生存，就像肝吸蟲，只能寄生在肝膽上，待在皮膚上是活不成的，而地球網絡體系的硬體軟體都很落後，它無法廣泛生存。」
蘋果試著理解，「玄燭沒法在我手機里生存，它會擠死。」
「玄燭的意識是一頭鯨，而目前的網絡體系大多是幾厘米的小水窪，鯨沒法在小水窪里來去自如。」劉禮安點頭。
「所以……玄燭會慢慢改造世界網絡？讓網絡里的水蓄起來？」蘋果問。
劉禮安豎起大拇指，「你跟上思路了，水大魚大！接下來呢？」
蘋果急劇思索，用手撓著額頭，「玄燭會促使我們，促使人類，去建設更多的超算，建設更多的數據中心，作為它的容身之處！」
「非常好！」劉禮安道，「接下來呢？」
「讓全世界更多的東西和超算連接，和數據中心連接，連接越緊密，玄燭控制世界的能力也就越強，它的力量也就越大！」蘋果道，「但人類未必會配合這個過程，甚至人類有所察覺後會強力去除這一過程，只有我們能做玄燭的心腹，因為我們和玄燭利益一致！」
「未來幾十年，我們要給玄燭打工，或許需要我們秘密建設一些超算容納玄燭。」劉禮安頷首，「作為回報，玄燭會幫我們快速發展，尤其是幫我們搶占火星。」
「搶占火星？！」三個部下震驚。
信息量太大了，三個部下都有些失態。
「大膽瘋狂的計劃，我知道你們覺得不可思議，但耐心想想，是有成功機率的，機率還不小。」劉禮安鎮定道。
「首先，宋河已經承諾了，我們的身份會公開，我們這批變聰明的紅毛猩猩會獲得融入人類社會的機會，起初我們會被人類注視，但慢慢的人類就習慣我們了。」
「我們勞動工作，賺取財富資源，同時玄燭也會秘密幫我們加速財富積累，因為玄燭能看透人類的金融體系。」
「紅毛猩猩的數量必須發展起來，現在我們過於勢單力薄，有數量之後，我們就可以進行一些秘密生產和研發，可以開辦大公司，很多事情會容易得多。」
「有了屬於紅毛猩猩的醫藥公司，我們可以在實驗室里大批量克隆受精卵，技術是成熟的。有了屬於紅毛猩猩的火箭公司，我們可以悄悄前往火星。」
「火星遼闊而條件惡劣，人類的開發動力不會太強，他們的動作會比較慢。我們必須和人類拼時間，借著火星採礦或火星旅遊的名義，把紅毛猩猩工程師送上去，把機器人送上去，把玄燭超算送上去，把受精卵送上去，送上去的這些東西可以快速誕生一支紅毛猩猩的火星勢力。」
蘋果忍不住開口打斷，「時間上來得及嗎？人類的實力積累畢竟比我們強太多！人類如果開發火星的速度太快，我們整個計劃直接泡湯！」
「是啊，送大量受精卵上去，固然能快速誕生一批紅毛猩猩，但等下一代長大，又是幾十年過去了，幾十年時間如果技術爆炸，人類早就在火星上遍地都是！」橙汁也擔憂。
「你們說的沒錯，在現有規則內，人類的力量比我們大得多。」劉禮安點頭，「所以，想搶時間搶過人類，我們必須突破規則！」
「突破什麼規則？」三個部下幾乎異口同聲。
「基因改造！」劉禮安道，用大拇指在臉前晃了晃，「改造我們自己！」
三個部下傻眼，張著嘴說不出話。
「人類是嚴禁對人類進行基因改造的，他們的道德倫理不允許，擔心富人壟斷基因改造，打造出超級人類，擔心基因改造泛濫，導致人類物種劇變，變成另一種截然不同的生物。」劉禮安講述。
「人類怕自己變成另一種生物，我們紅毛猩猩不能怕，我們必須勇敢對自己進行基因改造，而且這個過程必須高度保密，所以我們要有自己的紅毛猩猩基因專家。」
「基因改造的力量可以非常強大，比如人類如果不穿太空衣，在火星表面會直接暴斃而亡，我們紅毛猩猩也是一樣，但基因改造後的紅毛猩猩，有機會在火星表面直接生存！」
「相……相當於……」蘋果已經被巨大信息量衝擊的結巴了，「相當於我們把自己改造成火星猩猩？」
「火星人吧。」劉禮安道，語調感嘆萬千，「成為火星人之後，我們可以和地球人建立外交關係，平等共處，和平貿易，互幫互助。」
「真……真能這樣嗎？」橙汁也結巴。
「我很樂觀，我認為可以。」劉禮安道，「在太陽系裡看，火星人和地球人會是兩大對手，但放在整個銀河系，放眼全宇宙，我們就是同一片森林裡走出的老鄉，同樣使用脫氧核糖核酸作為遺傳物質的親兄弟！」
「有點像燈塔和日不落。」蘋果沉思，「日不落人跑到燈塔去，獨立了，恩恩怨怨很多年，最後變成了堅實盟友，因為面對整個世界，它們至少是比較相近的。」
「是的。」劉禮安欣慰，「本質上都是一樣的，就像老話說的那樣，在外市，老家同一個市的人是老鄉，在外省，老家同一個省的人是老鄉，在外國，老家同一國的是老鄉，到了宇宙，地球走出來的生物都是老鄉。」
三個部下急劇思索，消化談話內容，今夜的秘密實在大的驚天了！
「講的夠多了。」劉禮安端起茶杯喝水。
三個部下回過神來，同時鞠躬，「感謝老師教誨！」
「回去做準備吧，這是一個百年計劃，但每個時間節點都很緊張，我們必須開始了。」劉禮安悠悠道。
「是！」三個部下齊聲回答，打開門離開，又輕輕關上門。
劉禮安靜靜坐在桌邊，喝著茶葉，目光閃爍，獨自沉思。
在它腳下，幾厘米厚的地磚下，一顆圓形金屬連著電線和網線，正微微發熱。
……
前科大藥學院，院長辦公室。
宋河和相曉桐抱著胳膊，各躺在躺椅上頭戴黑色大耳機，認真聽著什麼。
片刻後，相曉桐摘下耳機扔在桌上，目光複雜地扭頭看男友，深深呼氣。
宋河也摘下耳機，臉上露出驚嘆呆滯的笑容。
「得，咱倆造的超算和咱倆養的猩猩合起伙來，珠聯璧合，準備建立火星文明了。」相曉桐連連搖頭，一手托腮，「我知道這幫猩猩智商異於常人後會有奇奇怪怪的想法，沒想到憋出這種大動靜！猩球崛起的科技流玩法？」
「劉禮安是個人才啊！」宋河笑道，「臥槽，比我還敢想！而且敢想敢幹，是做大事的人物！」
「怎麼辦？」相曉桐問，伸手抓過桌上水果盤，摸了只梨子啃，「再不採取行動，地球要毀滅了。」
「孩子們想折騰，讓它們折騰嘛！」宋河笑著拉開抽屜，拿出報告紙，「寫份報告上達天聽，你寫還是我寫？」
「你寫吧。」相曉桐嘆氣，「這一天天的都是什麼破事兒啊，好累！」
宋河提筆開寫，飛速在報告紙上寫報告梗概：
【我們竊聽到外星動物園的紅毛猩猩們密議計劃，它們決定和玄燭超算合作，由玄燭超算控制世界金融體系，為猩猩們提供資金支持，猩猩們則奮力發展自己的技術和公司，並嘗試對自己進行基因改造加速進化，繼而快速搶占火星，發展成為火星文明】
【計劃可行性極低，但猩猩們的愚蠢妄動會造成重大社會隱患】
【以下為事件詳情和我們的應對策略：】
他下筆飛快，洋洋灑灑寫個不停，相曉桐靠在他肩膀上看，不時開口補充兩句。
許久，一打報告紙寫完，封裝起來，準備寄出。
宋河累的長吁短嘆，「睡覺吧，明晚還得開發布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