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褂們齊刷刷一愣。
謝科夫緊皺眉頭。
「老大你意思是……人造心咱們暫時還沒法做？暫時放棄？」角落裡有聲音響起。
「呆啊！」宋河無語了，「我真想給你們解僱了，這麼呆呢？不要養成每次我一出現，你們就懶得思考全聽我講的壞習慣！」
「咱們辦不到，當然找能辦到的人幫忙！現代科研的大項目哪個不是大兵團作戰？有援軍不用是頭鐵嗎？」
「你們誰懂改裝生物印表機？誰懂醫療器械製造？沒人懂吧？人造心想做出來，必須得有嶄新的設備！」
角落又有人插話，「老大，那得上哪找做設備的團隊？高精尖設備研發的團隊很稀少啊！」
「科學院啊！」宋河道，「科學院一百六十多個所，方方面面的團隊都有，我這院士也不是白當的，聯繫聯繫肯定有團隊接活兒。」
白大褂們馬上高興起來，啪啪鼓掌。
「好了別起鬨。」宋河叫停，「設備是找專業團隊做，但不意味著咱們就放鬆了，恰恰相反，設備是建立在咱們成果基礎上的！」
「做設備的團隊未必懂心臟，只能靠和我們溝通去做設備，如果我們這邊錯了，對面拼死拼活也做不出合格的機器。」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
宋河在白板上的234序號粉筆敲了一下。
「這三家做人造心的團隊，做出來的心臟都和真實人心有差距，為什麼？其中一個重要原因是對心臟了解不足。」
「這三家團隊當時都認為，心臟完全由自主神經系統控制，心跳起搏的力度強度變化都由大腦指揮。」
「但實際上呢？心臟內部存在一套獨立的小神經系統，包含多種神經細胞，負責不同功能，比如自主調節心跳。這意味著心臟不僅僅是被動接收指令，而是有一定自控能力。」
「就像我。」牆角默默站著聽的一個白老師突然開口。
「沒錯，就像白老師，一方面每個白老師都有自己的腦子，可以處理一些簡單的日常工作，一方面所有白老師又受到藥學院超算伺服器的遠程控制，遇到大事時可以借用伺服器的超高算力。」宋河讚許點頭。
「這種認識上的不足，導致這三個團隊當年在做人造心時疏忽了心內神經系統，必然導致和真實心臟的差異。」
「所以還要透徹研究心臟？」謝科夫沉思，「那不是又回到開會前的狀態了嗎？」
「有區別啊！」宋河有點頭疼，「你們是以心臟病為導向，咱們現在是以造心臟為導向！」
謝科夫表情迷茫，整個人有點迷糊了。
「你缺覺太嚴重，腦子都不轉了，開完會你先回去補補覺吧。」宋河嘆氣，「打個比方，就像研發土炸藥，我說的工作思路是趕緊調整碳硫硝的含量，找個威力最猛的配比出來，摸索出一個安全穩定的炸彈成型辦法。你們在做的工作是討論為什麼碳硫硝混合可以爆炸，然後扭頭去研究元素周期表了，拐到基礎研究上去了。」
相曉桐也在一旁開口，「目前最要緊的是複製心臟，至於你們去研究罕見心臟病的成因，完全可以等複製心臟技術成熟了，拿著複製好的大量心臟去研究，事半功倍。」
謝科夫終於反應過來，「是是！走偏了！」
「心臟病研究也重要，但不要占用咱們團隊的時間了，我這兩天給乘黃和藥院的團隊撥一筆錢，調其他團隊同時推進心臟病研究。」宋河道。
「咱們眼下主要做心臟的數學模型，要非常精細，一個能完美模擬心臟運行，並能嘗試模擬心臟製造過程的模型！」
「誰還有疑問嗎？沒有疑問我派活兒了！」宋河問。
眾多白大褂挺直胸膛，一副「給我派活」的堅定表情。
宋河這才從白板上詳細板書，給每個小組安排詳細工作，不能盡信同行們公開的數據，還得踏踏實實自己做，用海量實驗搜集精確的心臟數據。
這次人造心項目，他沒啟用黑科技藍圖，因為他直覺靠現有技術儲備和研發靈感就能走很遠，先摸索摸索，回頭實在不行了再上藍圖保底。
黑科技藍圖雖好用，但研發失敗的鎖系統風險也不可小覷，直線抵達最終結果雖爽，但也會錯過沿途不少能研究的地方，同時無形消磨宋河的研發嗅覺，總之能不用儘量先別用。
布置任務又花掉一個半小時，講的口乾舌燥。
他以為自己徹底痊癒了，但給最後一組安排完工作之後，他忽然感覺地面像沙丘一樣鬆軟起來，眼前的實驗室也有些扭曲，渾身汗水直冒！
白大褂們沒發現異常，紛紛給自己打著雞血，四散開去幹活。
只有相曉桐察覺出男朋友的不對勁，一聲不吭把他扶出實驗室，「送你回去休息吧，項目剛開始，數據還得收集，等你休息好了再來做模型。」
「好。」宋河也不逞強，因為腳底下還是有些鬆軟。
「別太拼了老公。」相曉桐扶著他進電梯，語氣隱隱擔憂，「你過度疲憊導致身體出問題不止一次了，我知道你做研發的時候精神亢奮，但身體的疲憊你不能忽視。」
「亢奮起來就感覺不累了，我這次不是累病的，反倒是放鬆下來閒出的病。」宋河笑笑，「放心吧，我還年輕，不至於一下吧唧死了，你不會當寡婦的。」
「不要胡說八道！」相曉桐伸手擰了一下他的腰。
回到院長辦公室，宋河爬上床還沒等躺下，手機震動。
他拿起來看，新消息只有寥寥四個字。
【魚上鉤了】
「給敖小廣準備的鯨抓到了。」宋河躺下，「估計運來還得一段時間吧，餵給它的時候正好談一下，讓它幫忙做點數學工作。」
「可以讓它試試處理實驗數據，要是它能處理好，以後做什麼項目，研發速度都能快一大截，你的負擔也小些。」相曉桐從桌上拿了一盤草莓，坐到床邊捏起一顆餵他，「補補維生素。」
宋河張嘴咬住草莓，嚼嚼咽下，眨眨眼又想到什麼，伸手拿手機，「我聯繫聯繫科學院做機器的團隊。」
相曉桐伸手搶走他的手機，把草莓盤子放在他枕頭邊，「吃光！機器團隊我聯繫，你甭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