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曦二人隨著百里佳木再次來到月桂宮。
月桂宮的太監、侍女們看到百里佳木之前悻悻而去,此時又帶著兩個人再次前來,心中都不禁感到有些納悶。
心說這太子殿下平日裡對自己的這位姑姑是避之不及,今日不但主動前來請安,被長公主訓斥一番後這才離去多久?怎麼又回來了?
而且還帶了兩個人,難不成是想成心與長公主作對?
可是想歸想,太子殿下來了沒有人敢打聽這些事情,一個個都只是跪地行禮,甚至不敢多看百里佳木一眼。
給百里佳木三人引路的是百里晴的殿內侍女,她對百里佳木再次到來並不意外。
因為之前便聽到長公主對太子殿下訓斥一番之後,又莫名其妙地讓太子殿下去找位先生給自己畫像。
雖然心裡也覺得有些納悶,但這位長公主多年來脾氣一向古怪,所以突然間做出什麼決定也不足為奇。
三人隨侍女一路來到月桂宮的彩雲殿,剛一進門便看到百里晴端坐在彩雲殿的主位之上,似乎是在特意等著他們到來。
只見百里晴並沒有想像中長公主那般的雍容華貴,倒更顯端莊優雅,面容秀雅清麗,神情自若。
雖美得讓人心旌搖盪卻有種讓人只敢遠觀而不敢靠近,獨屬於長公主與生俱來的威嚴。
雖然百里晴已是年近四十之人,可從容貌上看竟似十七八歲的少女!
難怪當年百里野林會用盡了各種手段,最後不惜行禽獸之事也要占有她,後又不惜為她而對自己的兄長百里野樹全家痛下殺手。
這樣的美人的確會讓男人有放棄江山,放棄權勢地位,甚至放棄生命的衝動。
可百里野林卻什麼都要,由此可見這位弒兄辱妹的東穆國皇帝是如何的貪得無厭!
在看到百里晴的那一瞬間,不管是邵曦還是陸修文全都看愣神了。
陸修文口中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小聲念叨道:「如此端莊清麗之人世上難得一見,難道是菩薩轉世?此生能得見長公主一面真是死而無憾!」
雖然在這種場合陸修文如此失態顯得極不適宜,但他身旁的邵曦非但沒有提醒他,反而兩眼發直,如同痴呆一般機械地點了點頭。
也小聲回了一句「學長說得不錯!」
百里佳木被二人的表現搞得有些尷尬了,雖然他也清楚自己母親雖已年近不惑,卻的確是這世上難得一見的美人。
但這兩個傢伙當著自己的面對母親露出如此神情,他不知道自己是應該開心還是應該生氣?
雖然表面上百里晴與自己是姑侄的關係,可就算是姑姑那好歹也是自己的長輩,又是當今東穆國的長公主,豈容他人當著自己的面隨意評價?
但眼前這兩個人一位是自己尊重的師長,另一個是自己剛剛相認的外甥,又是在這彩雲殿中,他實在不好當面提醒。
只能故意輕咳了兩聲,這才讓邵曦和陸修文回過神來。
他們這才反應過來,剛剛一時失神似乎說了不該說的話,二人不禁也同時面露尷尬之色。
百里佳木上前對百里晴行了跪拜之禮,不管是姑姑還是母親,每次見面都理當行此大禮。
邵曦見百里佳木跪下了,跟著跪的那叫一個痛快。
開玩笑!那可是自己的外姑婆,小舅舅都跪下了,自己還不麻溜的?
陸修文本就是極重禮節之人,自然也不必說。
三人跪拜之後都未起身,百里佳木對著百里晴說道:「皇姑母,您要侄兒為您找的畫像先生已經帶來了。
「這位陸修文先生是教授侄兒詩文書畫的,在我們東穆國也頗具聲望,今日特地請來為皇姑母畫像。」
百里晴看了一眼跪在下面的三人,並未開口說話,只是輕輕抬了抬手示意三人起身講話。
得到百里晴的准許,百里佳木這才起身並左右看了一眼,示意邵曦和陸修文也可以起來了。
邵曦與陸修文雖然都想再多看百里晴一眼,但礙於皇家的規矩,兩人起身後都垂首而立不敢直視百里晴。
其實按照邵曦的脾氣,他才不在乎這些亂七八糟的規矩。
只不過此時自己是扮作陸修文的書童,連陸修文都不敢抬頭看百里晴,自己若在舉動上過於放肆怕會引起他人的懷疑。
而陸修文不敢再看百里晴原因就有些複雜了,一來面前之人是長公主,自己不可輕易直視。
二來是百里晴的美貌著實讓他頗感震撼,再多看一眼他怕自己不能自拔。
一個畢生讀書,研修治世之道的才子此時竟有些心慌意亂,不知道這算不算是被百里晴亂了道心?
百里佳木三人起身之後,百里晴再次抬了抬手,示意左右的侍女盡數退下,以方便幾人講話。
這才開口說道:「想不到今日有幸得見我東穆國的才子陸修文陸先生,那麼為本宮畫像之事便有勞陸先生了。」
陸修文聞言連忙恭敬行禮回話道:「能為長公主殿下畫像是草民的榮幸!
「只是殿下美若天上的仙女,草民實在不敢保證能畫出殿下的神韻,若是畫得不好還望殿下贖罪。」
一個女子被人當面如此誇讚,無論換作是誰都會感到心中喜悅,可百里晴卻是面無表情。
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無妨,陸先生盡力就好。」
陸修文沒想到眼前的長公主竟如此好說話,沒有一絲一毫盛氣凌人的感覺。
「草民一定盡力,不辜負長公主殿下的信任和賞識。」
旁邊的邵曦心裡比誰都清楚,今日見面的主題壓根就不是畫像,而是跟自己見面。
可此時問題又來了,陸修文要給長公主畫像就難免要在場,如此一來自己與外姑婆講話豈不是很不方便?
可下一刻百里晴的話便讓他心中的這份擔憂徹底消失了。
「先生為本宮畫像,若是讓本宮一直坐在這裡難免會感到乏累,不如就讓先生仔細看看本宮的樣子記在心中。
「先生在此作畫,本宮也可去花園中散散心,免得露出疲倦之色影響了先生畫像。」
聽到這話,邵曦在心中暗暗為百里晴豎了個大拇指,心說這招真是高明。
讓陸修文記住她的相貌,然後把他一個人扔在這裡慢慢畫,再找個藉口帶自己去花園中,借著散心的理由便可單獨談話了。
能夠在百里野林眼皮子底下布局這麼多年的女人,果然心機手段都不簡單!
陸修文聽到百里晴的話,禁不住心中一盪。
如此美得令人窒息,讓他驚為天人的女子竟然願意讓他直視自己,仔細觀察自己的相貌?
這無異於是給了他一個盡情欣賞天賜美物的機會,他心中如何能不激動?
「一切都依長公主殿下所言,還請殿下恕草民失禮。」
百里晴輕輕「嗯」了一聲,陸修文這才敢抬起頭直視百里晴。
當二人目光相遇的時候,陸修文忍不住心中又是一陣發慌。
可他知道,自己在百里晴面前絕不能失態,於是強忍著內心的激動向前走了兩步,對著百里晴仔細看了起來。
老實說,陸修文此時與其說是在觀察百里晴的相貌,倒不如說是在貪婪地欣賞著面前這令人驚嘆的美貌。
不知不覺中陸修文又看得有些出神了。
被陸修文這樣呆呆地看著,百里晴竟未表現出絲毫的不適,反而依舊是神情自若地坐在那裡,任憑陸修文將自己從頭看到腳。
想來她心中也不是不清楚此時陸修文心中的感受,但卻依然能夠泰然處之,臉上沒有絲毫的慍怒之色。
最後還是在百里佳木輕聲咳嗽的提醒下,陸修文才再一次回過神來,他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覺之中再次陷入了百里晴那驚世美貌之中。
神情有些慌亂地對著百里晴拱手施禮道:「草民失禮,草民已記下殿下的樣貌,草民這就為長公主殿下畫像。」
說完,陸修文略顯有些手忙腳亂地從邵曦身上的背包中取出文房四寶和一些作畫的顏料,在一旁的桌案上展卷作畫。
在這個過程當中,陸修文沒有再敢抬頭看百里晴一眼,剛剛自己的失態已是失禮,如果再看的話就顯得有些無禮了。
再說陸修文自己也有些不敢看了,他怕無法控制自己,只因百里晴生得實在是太美了!
見陸修文已經開始作畫,百里晴對著百里佳木招了招手,百里佳木連忙上前扶著百里晴起身,朝著殿後的花園走去。
走出沒有幾步,百里晴停下腳步對百里佳木問道:「近日你與陸先生修習書文可還刻苦?」
百里佳木連忙躬身行禮回道:「侄兒近日與陸先生學了不少東西,的確受益匪淺,讓皇姑母費心了。」
百里晴輕輕哼了一聲,有些刁難地說道:「自以為是!平日本宮是如何教導你的?
「無論何時都要謙虛謹慎,不可得意忘形,沾沾自喜,看來你將本宮的話都忘得一乾二淨了。」
百里晴說話的語氣很冷,似乎是在有意針對百里佳木。
這冰冷的語氣,聽得在一旁作畫的陸修文都忍不住讓手中的筆輕輕地抖了一下。
想不到如此容貌動人的長公主,口中說出的話竟也能讓人冷到發寒。
百里晴用眼角瞟了一眼陸修文,這才將目光落在邵曦的身上。
「你是陸先生的書童吧?想必陸先生在教授太子書文的時候你一定也經常跟在身旁。
「你也跟本宮一起過來,本宮要問問關於太子的學業之事,你不可因為他是太子便替他講好話,若是敢欺瞞本宮,本宮決不輕饒。」
邵曦心說得嘞!外姑婆您怎麼說就怎麼是,我絕不會給小舅舅留面子。
屁顛屁顛地來到百里晴面前,雙膝跪地先是磕了個頭,這才拱手說道:「小人謹遵長公主殿下之命,絕不敢欺瞞殿下。」
「嗯,跟著過來吧!」
說完,百里晴在百里佳木的攙扶下朝著殿後的花園走去。
邵曦轉頭看了一眼正在認真作畫的陸修文,揚起嘴角輕輕笑了一下,便一路跟著百里晴和百里佳木朝殿後而去。
直到百里晴離開之後,陸修文這才算是鬆了口氣。
百里晴的美貌和威嚴此時早已深深刻在他的心中,他驚嘆百里晴的美貌,也感慨自幼便生活在宮闈之內的百里晴身上自帶的那股皇族之氣。
無論哪一樣都讓他感到窒息。
此刻彩雲殿內只剩下他獨自一人,此時他倒覺得輕鬆了不少,手中的筆也變得揮灑自如,行雲流水,只是片刻之間便在紙上勾勒出百里晴的絕世容顏。
可陸修文卻突然停下手中的筆,對著眼前的畫作端詳了許久,最後自言自語地說道:「似乎畫得胖了一些,不好不好!」
說完便將那畫了一半的畫紙卷了起來放到一旁,又從頭開始畫起。
對他而言,給長公主畫像的機會只有這一次,他絕不能給自己留下任何的遺憾,一定要將這精緻的美貌完整地描繪出來。
就在陸修文畫畫停停,反反覆覆折騰的時候,百里晴已經帶著百里佳木和邵曦來到了殿後的花園之中。
這處花園是獨屬於百里晴的養心之地,沒有她的允許,無論是誰都不可隨意進入,所以此處顯得極其幽靜,正是談話所在。
在一處亭廊中百里晴停下腳步,轉頭看了看邵曦,又看了一眼百里佳木。
百里佳木明白自己母親的用意,於是默不作聲地拱了拱手,便轉身朝著彩雲殿的方向走去。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是百里晴的兒子,但是有些話有些事情也不是自己該聽該知道的。
自己與母親暗中策劃了這麼多年,只為向百里野林復仇,所以母親讓他做什麼他都不會有任何的違背。
見百里佳木走遠了,百里晴從袖中將那枚九彩琉璃扣掏了出來,放在手心中又看了看。
這才抬頭對邵曦問道:「這是你的?」
「是。」
「你叫什麼?我說的不是現在這個名字。」
「風玉言,也叫蕭玉言。」
「你的母親是誰?」
「百里映雪。」
百里晴的眉頭微微蹙了一下。
「你為何在說自己名字的時候先說風玉言,之後才說自己叫蕭玉言?」
「因為我是被風家養大的。」
「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知道。」
「那你還敢將此物交到我的手中?」
「因為您是我的外姑婆。」
「放肆!」
話音剛落,一股磅礴的元氣便朝著邵曦襲來。
儘管邵曦已經在第一時間做出了應對,但仍是被震退一丈有餘。
此時的邵曦面露驚駭之色。
八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