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獨有偶,這天晚上邵循和邵揆在談論婚事,那一廂到了夜裡,英國公並夫人鄭氏談論的事情也與此有關。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雖然鄭氏作為正室夫人年齡還不算大,但是到底已經跟邵震虞成親十四五年了,兩個人已經是老夫老妻,因此邵震虞若要敦倫,多半是回去妾室那裡,在正房宿的時候雖占大多數,但幾乎都是老老實實的睡覺。
這時是夏天,兩個人只蓋了最薄的織物,並排躺在床上,一時睡不著,鄭氏便問道:「你在外朝聽說大皇子那事了沒?」
邵震虞道:「隱約有點風聲,不過議論的人不多,多數都是當個趣事講講罷了,前朝不同於後院,這些都是細枝末節有什麼好說的。」
「這樣就過去了?當時嚇了我們好大一跳呢。」
「這種風流韻事聽聽就過,我們不當回事,陛下更不當回事。」
鄭氏嘆道:「這都不當回事?那什麼才算重要?」
「文成武德,聰明才智,謀略策應乃至辦差的手段,等等等等,重要的多了去了,總之不是床上那點子事。」
鄭氏輕翻了個身:「這不就叫我們白白驚嚇了一場嗎,看阿瓊都生病了……不過幸好大姑娘沒事,比咱們阿瓊強多了,臨危不懼,什麼也不怕,看來在宮裡適應的很是不錯。」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起這個,邵震虞就想起了前幾天動的那點心,他皺了皺眉:「雖然這樣說,但那裡到底也不是什麼好去處,瞧瞧大皇子……還是天潢貴胄呢,行事這樣荒誕。」
他這時候對比方才覺得大皇子那事不過是小事一樁,就又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說辭了。
鄭氏頓了頓,做出一副沒聽明白他話裡弦外之音的樣子:「哪裡都有好人壞人,大皇子這番做派,不更能比出三皇子的好處來麼,咱們應該為娘娘高興才是。」
「三皇子?」邵震虞想起那個文文弱弱的少年,本能的挑剔了起來:「淑妃到底是婦人之見,將三皇子攥的那麼緊,依我看,就是養的太精細了些,除了私德上還算說得過去,其他方面還不如大皇子呢。」
邵震虞作為沒少上戰場的武將,自然更喜歡英武剛強一些的男孩子,他和淑妃的感情並不算親厚,雖然也隱隱有點期待,但也沒打算這麼早就站隊,爭那個風險極高的從龍之功,因此說這話說的毫無顧忌。
鄭氏張了張嘴,這話她實在接不下去了,又想著來日方長,不必急於一時,便就此作罷,和丈夫一起睡去了。
邵循說要去看望趙若桐倒不是隨口敷衍鄭雲喬,而是確確實實有這個心。
前一陣子淑妃為了表示對邵循的重視,讓別人更相信她有意讓侄女做自己兒媳婦,更是直接越過了鄭氏,賜給了邵循一塊令牌,雖然不能直接進宮,但可以在宮門口遞牌子請見,只要淑妃應允,就可以進宮。
邵循這天就一大早去了宮門口,遞進牌子去,說是想進宮給娘娘請安。
淑妃很給面子,當即就同意了。
邵循再一次踏入延嘉宮,裡面的布局擺設還是老樣子,連淑妃的坐姿神情都與之前別無二致,仿佛光陰在這座宮殿中凝固了似的。
邵循行了禮,被淑妃叫過來坐下說話。
「這哪陣子風把我們家大小姐給吹來了?」淑妃道:「要你主動進宮,這可真不容易。」
邵循自從拿了那牌子,可是一次都沒用上過,淑妃也知道她人謹慎,又不太願意出風頭,所以也沒說過什麼,可是這次竟然主動過來請安,確實挺反常的。
「娘娘別惱,」邵循也沒有掩飾什麼,一臉不好意思的實話實說道:「其實是那日壽宴上碰上了二公主,臨走時公主叫我改天進宮來看望她,我這才厚著臉皮借了您的名頭。」
「這有什麼。」淑妃道:「只是沒想到你竟能跟她投起緣來,你不知道,二公主那孩子跟個小悶葫蘆似的,三棍子也打不出一個響兒來,最是無趣的一個人了。」
邵循停了停,這才道:「公主其實性子很不錯,就是稍稍靦腆了一點,但其實是個熱心腸。」
「你這後半句真假未可知,前半句這倒是真的……」淑妃挑眉道:「這些個鳳子龍孫,包括我生的那個,明里暗裡都很有幾分傲氣,唯有這個二公主,也不知道恭妃是怎麼教的,一點也不像陛下的公主。」
這時候有人通報:「娘娘,三殿下來請安了。」
邵循眉心一跳,這也是她今天來的目的之一,她抬頭仔細的觀察著淑妃的反應。
之見淑妃微微擰起精緻的眉頭,仿佛正在思索,接著便道:「我這裡有女客,不方便,你叫他先在偏殿裡等等吧。」
邵循提起的心噗通一聲落了回去,她感覺自己覺得輕鬆,但也隱隱帶了一點點不易察覺的失望。
淑妃恐怕是放棄那個計劃了。
也是,那件事原本就勝在出其不意,可是之前已經打草驚蛇,人家不會再毫無防備了,再就是大皇子第一次出事是和淑妃身邊的宮女,若第二次再和她的侄女有了什麼,那她無論如何是無法全身而退的。
現在邵循至少在淑妃這裡是安全了,沒有人再虎視眈眈的利用自己,她們又是一對和睦的姑侄了。
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淑妃的放棄對邵循是個無可爭議的好消息,但是……
居然就真的這樣結束了,曾經將她害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事情,就這樣煙消雲散,不會有任何人知道它發生過……或者險些發生過。
就算邵循因為各種原因說服了自己如非必要不能主動招惹淑妃,但是不可否認,直到現在她才發現自己心裡其實是希望淑妃再次動手的。
邵循心裡明白,在淑妃不再針對她時,若是主動與她為敵是十分不明智的,不僅得不到家裡的支持,還容易打虎不成反被咬,這是得不償失;可是若是淑妃仍想著利用自己,那情況就會完全不同。
那時候她若再想息事寧人,等到的可能就是滅頂之災,所以她的反擊是一種必然,到時候連同上一世收到的屈辱,有冤報冤有仇報仇,端看她和淑妃的手段誰更高明了。
只是現在……
邵循將眼睛闔上,又迅速睜開——不用日夜提防,甚至要正面和一位正一品妃作對,其實是件好事,何必沒事找事呢。
更何況……
她怔怔地看著淑妃保養得宜的側臉——就算自己不出手,她又能在這場漩渦中得意到幾時呢?
至少據她所知的四五年後,她的處境並沒有比德妃好上多少,萬般謀劃也沒有得意多久。
不出意外的話,這位淑妃娘娘還有幾十年的暗仗要打,就算算計了大皇子也還有二皇子,再過幾年連六皇子都要長成。
寧熙帝春秋鼎盛,還遠遠稱不上老,等到三皇子也娶妻生子,說不定什麼七**十皇子也都挨個出來了,陷害?她陷害的過來嗎?
這樣一想,邵循將心裡的那股子不甘心的勁兒硬是咽進了肚子裡。
淑妃又跟邵循問了英國公府的情況,將邵震虞到邵纓統統關心了個遍,就放邵循離開了。
宮裡有規矩,皇子公主滿了六歲就要與從生母宮中搬出去,皇子住進安仁院,公主住的地方則被籠統的成為公主院,這兩處都不是單獨的宮殿,而是指位置不同的兩個小宮殿群。
皇子們每人能在安仁院分到一個小院子,預備他們沒分府之前娶妻生子。而公主們居住的地方則略小,雖每間屋子大了一點,但房間數量卻有所減少,這則是因為將來公主出嫁是直接嫁到宮外的,不需要預備駙馬和孩子住的地方。
當今皇帝活下來的女兒只有三個,按理說該是挑選的餘地很大才是,但是邵循被送到公主院的時候,才發現二公主住的是裡面最偏遠的一個小院子,位置也在坤位,按照風水來說也很一般。
由於是淑妃的人引她到公主院的,所以她連通報都不需要,直接被人放了進來。
她獨自走到正房門口,剛要出聲預先通報,就聽見裡頭「啪啦」一聲,是瓷器重重的摔在地上破碎的聲音。
婦人刻薄又尖銳的聲音從裡面傳來:「我說公主殿下,女孩子就該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老老實實的待在家裡才是安分,恭妃娘娘是怎麼教導的你都忘了不成?隔三差五的就想出去逛……有什麼可逛的?淑妃宮裡是有金子讓你撿嗎!?」
裡面一片寂靜,沒有人回答,婦人越發來了勁:「這大熱天誰不想涼快涼快,你願意出去閒逛,我們可是要跟著一起的,殿下,你就不能為別人想想,瞎找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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